第七百四十章我的感覺
幾位韓國人在相互討論,除了幾個人名,王一飛什麼也聽不懂,反正也不明白,於是把注意力轉向棋盤。
棋局很複雜。
兩位世界級高手的對局自然非常凡響,棋盤上黑白縱橫,頭緒眾多,真稱得上是步步陷阱,處處危機。
耳朵裡聽著幾位棋手的討論,崔勳成的眼睛卻還一直看著王一飛,見王一飛盯著棋盤默不作聲,頭還有節奏地微微點動,知道他這是在判斷棋局形勢。
「兩位超一流棋手還沒見過王一飛的實戰棋譜,評估他的實力當然是不大可能,既然如此,何不讓王一飛講講他對這盤棋的看法,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自已雖然搞不大懂這種級別棋手的思維、技術、意識,但曹鉉石和劉永元就不一樣了。」
想到這裡,崔勳成心中一動。
「鉉石,永元,我對這位中國少年很感興趣,能不能讓他談談對這局棋的看法,也讓咱們可以從側面瞭解個大概?」
當前輩高手擺棋拆棋的時.候,後輩新人隨便發言是一種沒有禮貌的行為,這一點無論中、日、韓都差不太多,只是嚴重的程度不盡相同,故此,崔勳成先要打個招呼,免得引起兩位高手的不快。
理事,您這個提議很好,我也.對他的實力很感興趣,永元,你呢?」曹鉉石笑笑答道。他本來就對王一飛的實力存在懷疑,和事後打譜相比,現場拆解棋局更容易瞭解棋手的思維線路還有計算速度和對棋局的理解深度。
「呵,我當然很歡迎了。咱們拆棋.拆了這麼久,慣性思維,腦子裡難免會產生盲點,說不定他真能發現出什麼呢。」劉永元笑道。
兩位超一流棋手都同意了,還有誰敢跳出來反對?.圍觀的眾多年輕棋手無不感到羨慕,心說,這樣的好事怎麼沒落到自已身上呢?要知道在兩位超一流棋手面前拆棋也就等於是在接愛超一流棋手的直接指導,這種機會可是花錢都買不來的!
「樸記者,請你把我們的意思翻譯給他吧。」崔勳成吩.咐道。
「是。王一飛,崔理事,曹先生還有劉先生想讓你分.析一下現在的局面,可以嗎?」樸在熙盡職盡責地把崔勳成的意思按自已的理解向王一飛說道。
以嗎?」王一.飛聞聽一愣:兩位聞名世界棋壇的超級棋手就坐在面前,在興奮的同時,要說心裡一點兒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而且現在棋盤上所擺的棋局也同樣是兩位超級棋手的實戰,自已哪兒有資格在這裡指指點點?
「呵,不用怕,你只要說出你的想法就可以了。不過節奏要稍稍慢些,因為我要翻給他們去聽。」樸在熙笑笑鼓勵著。
還是有點遲疑,王一飛抬頭看看對面,對面,李永鉉微笑著點頭示意,鼓勵他發表看法,而程曉鵬更是悄悄挑起大拇指,為他能有在韓國最強的兩位棋手面前露臉的機會開心。
「嗯,說就說吧!」有這兩個人的鼓勵,王一飛也就豁出去了,大不了就是自已說錯了被人家笑話,死不了人!
「雙方實空對比為黑棋四十六目,白棋四十目,相差不多,白棋略厚,中腹存在一定的成空潛力,正常走下去,應該是白棋好下的局面。不過白棋右邊這塊棋眼位不是很明確,如果黑棋能夠對其發起有效攻擊,有可能掌握棋局的主動權。」
用手指著棋盤,王一飛講出自已的看法,樸在熙則在旁邊有一句翻一句,把王一飛的表述講給在座的眾人。
崔勳成的棋力也算不錯,不過這種半目優略的高手對局對他而言就太深奧了,抬起頭來,把目光投向曹鉉石和劉永元,等待這兩位權威中的權威做出評價。
「呵,不簡單,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能找到要點,棋感果然了得。」劉永元點頭笑道。
現代棋戰比賽時間縮短,對棋手感覺的要求也越來越高,假設兩位棋手的計算能力一下,但一位感覺出眾,可以在很短時間內便能找到關鍵問題所在,另一位則差上一些,需要經過長時間的分析才能抓住要點,那麼在實戰比賽,前者無疑比後者佔有很大的優勢,因為他能把有限的時間用在解決問題,而後者卻還要花時間去決定該去解決哪道題。
王一飛從在棋盤旁坐下把眼睛盯著棋盤,到他開始表述自已的分析結論,中間過去了僅僅不到兩分鐘,如此速度,放眼世界大概也沒幾個人能做到吧?
「嗯,是很快,不過發現問題快不等於解決問題快,你問一下,如果是他下黑棋的話怎麼展開攻擊呢?」
同樣也是對王一飛形勢判斷的快速、準確而略感吃驚,不過轉過頭來一想,或許在這裡坐下之前,王一飛或許已經通過掛在房頂的閉路電視看了棋局一會兒吧?所以曹鉉石提出更進一步的問題。
的確,所謂知易行難,發現問題和解決問題是兩回事兒。這就像文學評論家,美食家,讓這些人去挑毛病,找問題那是頭頭是道,要理論有理論,要依據有依據,不過真叫他們去寫一篇文章,做一桌菜,搞不好馬上就得抓瞎。
和業餘愛好者不同,職業棋手的棋通常很有彈性,表面看似很薄,真要去衝擊的時候卻不容易,更有可能那些所謂的薄就是故意留下來yin*對手來攻的陷阱,尤其是象李昌赫,徐奉雲這樣縱橫世界棋壇多年,見多識廣,經驗豐富的超級棋手更是輕易不會露出破綻,攻擊中只要有一絲一毫的疏忽,就會萬劫不復,再也沒有翻身的機會。
眾人的目光重又落回在王一飛身上:棋手不是演員,不是政治家,光會說沒用,重要的是能做!
這裡吧!」拈起一枚棋子,王一飛又恢復了平常的自信,棋子落在棋盤上,發出輕微的『叭嗒』一聲輕響。
子落下,周圍圍觀的棋手們全是一愣,連曹鉉石和劉永元兩人也露出錯愕的神情。
題目是如何攻擊右邊白棋的弱子,王一飛所拿的黑子卻是落在下邊的白棋空中。
「什麼意思?難道是自已的翻譯不夠準確,使他的理解產生了偏差嗎?」樸在熙是大惑不解,「王一飛,曹先生是在問你如何攻擊右邊的白棋,」他連忙小聲提醒。
「對呀,我就是要攻這塊白棋呀。」王一飛非常認真地答道。
圍棋的別稱叫做手談,對高手而言,棋盤上的棋子有時比口述更容易讓人理解。
接下來,王一飛在棋盤上擺了幾顆棋子,停了一停,拿開,再擺了幾顆棋子,停下,拿開,再擺幾顆棋子,如此反覆數次。
隨著棋盤上棋形的變化,曹鉉石,劉永元,李永鉉等高手臉上的神情變得慢慢凝重起來,兩眼都緊緊盯住棋盤,顯然是在認真的計算之中。
崔勳成滿頭的霧水。
以他的水平當然看不出王一飛這一步棋有什麼玄妙之處(事實上,周圍圍觀的有些職業棋手也沒參透這一招的目的所在),但看到曹鉉石等人嚴肅的表情,他知道這一步棋肯定不簡單。
放下抱在胸前的手臂,曹鉉石把王一飛擺的變化抹掉,恢復到黑棋剛剛打入白空時的樣子,然後擺出自已的變化圖,再抬頭用眼神示意王一飛接招。
王一飛拿起棋子接架相還,經過四五個回合的交換後,曹鉉石輕輕「哦」了一聲,重新直起腰來,輕輕搖了搖頭。
劉永元接下來也擺了幾個參考圖,然後也抱著胳膊,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啊!」「唔」,「原來是這樣」,圍觀的人群中有人發出驚歎,感歎,恍然大悟等種種聲音,顯然在兩位超一流高手和王一飛擺出數個參考圖後,有些職業棋手已經明白了這看似沒有意義的一步棋中的真正含義。
「永鉉,能給講解一下嗎?」從棋手們的反應上,崔勳成知道這一手棋不僅成立,而且很可能是一步決定性的妙招,但自始至終,擺棋的幾個人都沒有去攻擊右邊的白棋,而剛才眾人的意見又一致認為對白棋弱棋的攻擊成功與否才是這盤棋的關鍵,他無法理解。
「是這樣,黑棋的打入只是攻擊前的試探,白棋吃住這顆子不難,難的是怎樣去吃,最乾淨的吃法是尖封,但這樣一來左邊黑棋的吊和沖都成了先手,白空虧了一目,現在的局面非常細微,白方很難忍這口氣,所以心情上很想飛罩反擊,讓這顆黑子損進去。但黑棋繼續在白空裡活動,雖然做不出兩隻眼,但氣卻很長,之後靠出反擊,白棋右邊要照顧弱子,下邊還要防備被收氣對殺,兩面作戰,難度非常大。」李永鉉答道。
「你的意思是說這招棋是能決定勝負的定盤妙手?」崔勳成追問:先前眾人擺棋的時候一直是在研究如何攻擊右邊白子,並沒有人提出要在這裡找頭緒,而王一飛到了以後沒過幾分鐘,便打出讓曹鉉石,劉永元這樣的大高手也直皺眉頭的招法,這該用什麼樣的語句去形容呢?
「這倒還不敢說。不過在攻擊前能想到在這裡問應」,李永鉉輕輕晃了兩下頭,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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