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點半,成都棋院內人頭攢動,數百名棋手,包括參加升段賽的職業棋手還有參加定段賽的沖段少年還有他們的教練集中在了這裡,棋院外還有數不清多少的棋手父母在翹首張望。
「飛飛!」王一飛拿著參賽證正按照上面標注的位置尋找自已的賽場,忽然有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
扭回頭去看,只見一個上穿西裝下蹬皮鞋的年輕人正向自已招手,西裝筆挺,皮鞋珵亮,滿臉是欣喜的笑容。
「啊,春生哥哥,是你呀!」儘管外觀和氣質變了不少,但王一飛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對方是誰。
自三年前衝段成功以後,黃春生便離開忘憂清樂道場回到成都,成為成都棋院下的一名棋手,這幾年雖偶爾也曾去過北京,但大多是為了參加比賽,來也匆匆,去匆匆,很少有時間能夠長留,而且就算能夠多留幾天,絕大部分也會用來陪李翠雲逛街遊玩,沒辦法,這就是人性。
這次段位賽由成都棋院,所謂近水樓台先得月,他這位成都棋手自然不能錯過機會,雖說現在段位的意義不像過去那麼重要,但那終究也是水平的象徵。
「呵呵,飛飛,還真的是你呀,我還以為你明年才會沖段呢!」黃春生笑著迎上來說道。
「嘻嘻,是呀,李老師說有棗沒棗也要先打三竿子,只要有機會就不能放過。反正大不了就當多長一些經驗罷了。」王一飛笑著答道。
「哦,呵,倒也是。對了,那你的學習怎麼辦?」黃春生問道。
「沒關係,請假了,是董校長特批的。臨走的時候董校長還叮囑我要好好下爭取今年就能定段成功。」王一飛笑道。
「呵呵。你的命真好。有這麼多人關心你,幫助你。」黃春生笑道。
「嘿嘿,是呀。昨天譚大叔叔和譚二叔叔還到旅館跟我拆了大半夜的棋呢。」王一飛笑道。
「譚大叔叔,譚二叔叔?。你說的是譚嘯天和譚嘯雲吧?」成都本地區地業餘頂尖高手,黃春生當然認識。
「對。就是他們倆。」王一飛點頭答道。
昨天下午查到A組其他幾名種子選手地對局資料後,譚家兄弟並沒有就此收兵回家,而是和李飛揚及王一飛一起分析這些主要對手需要注意的優點,及可以利用的弱點,為了讓王一飛可以取得最好的成績。這兩位可是下足了功夫。
「他們倆是這次定段賽地裁判長,知道的棋手資料最詳細,對你準備比賽地幫助很大。現在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說到底,棋手最終靠的只能是自已。」黃春生說道。
「嘻嘻,這個我明白。對了,春生哥哥,這兩年你過的怎麼樣呀,看你穿的這麼漂亮,一定是非常好了?」王一飛問道。
「唉,只能說是馬馬虎虎了。以前沒拿到職業段位之前,總覺得只要成了職業棋手生活就有了保證,但真當上了職業棋手。才知道原來這碗飯也不是那麼容易吃地。」黃春生輕輕笑道。
「咦?不是當了職業棋手以後都有工資嗎?」王一飛不解地問道。
「呵。工資當然是有,不過那點錢是溫飽有餘。想要過上好日子就差的太遠了。」黃春生歎道。
「不對呀,陳海鵬去年回過道場一次,我聽他說他就過地挺好的呀,不光買了車,還買了房呢。」王一飛奇怪地問道。
「呵,能一樣比嗎?海鵬比我雖然只大了一歲,實力差的可就不是一點半點,他現在已經是國內一流棋手,經常出現在頭銜戰的番棋決戰中,每年還總能得到一兩次參加世界大賽的機會。我呢?現在充其量也就是二流棋手,大多數比賽能過兩輪就算不錯了。比賽對局少,收入自然就少,雖說可以下指導棋,但棋院有規定,指導棋的大頭要歸棋院,所以能留在手裡的」就沒多少了。唉,有時候我甚至覺得當業餘棋手也不錯,至少他們的收入就是收入,用不著和誰去分,而且沒有條條框框限制,不必讓誰管,現在業餘比賽很多,雖說獎金比職業比賽少的多,但拿到前六名的收入卻絕對比只下兩輪就下台地要高。」黃春生苦笑道。
「是嗎?春生哥哥,你該不會想現在就退役吧?」王一飛擔心地問道。
「呵,短時間內還不會,我打算再拼兩年,如果還是下不出來眉目,那就只能放棄了。」黃春生答道。
「那就好。你還是再努努力吧。我聽陳海鵬說,他剛剛成為職業棋手那一兩年也很苦,跟你現在這樣差不多,大多數比賽一兩輪就被涮下來。但他沒有放棄,一直在苦用功,結果後來成績就慢慢好了起來。春生哥哥,你只要堅持下去,早晚也會像他一樣成為一流棋手地。」王一飛反倒給黃春生打起了氣。
「呵呵,飛飛,你就別再安慰我了。我自已的事兒自已清楚,以我地資質再怎麼用功,充其量也就是一個中堅棋手,偶爾爆發一下兒可能拿到一兩個比賽的挑戰權,運氣好的話也許還可以蒙上個冠軍,但早晚還是會被那回原形,繼續去做人家前進路上絆腳石的角色。」黃春生苦笑道。「啊?真有那麼嚴重嗎?」王一飛驚訝的問道。要知道前幾年還未拿到職業段位時黃春生對未來生活還是充滿憧憬,要靠自已的能力脫貧致富,讓自已的家人過上富足的生活,沒想到短短的幾年剛才便變得這樣鬥志消沉,完全先去了那種衝勁兒。
「呵,子非魚,安知魚之樂?嚴不嚴重,等你也成為職業棋手後就知道了,呵呵,可能你一樣體會不到。你的天賦比我好的太多,人又努力,也許大多數人所要經歷的磨合期你很快就能過去呢。」黃春生笑道。
「是嗎?」王一飛想到。
「還有五分鐘比賽開始,請各位參賽棋手盡快回到自已的座位上。」就在兩個人正在交談時,樓內各層安置的播音器發出了提示聲。
「好了,飛飛,快去賽場,別耽誤了比賽。」雖然還有很多話要說,但比賽不等人,黃春生催促道。
「那我去了。晚上比賽完了咱們再見。」轉過身,王一飛一邊向樓上跑一邊扭著頭說道。
「呵,好,比賽完了我去找你。」黃春生笑著揮手道別。
定段賽的A組賽場在三層東側大教室,王一飛趕到時屋裡的參賽棋手差不多都已就位,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位子還空著來,不時抬起手腕看表的譚嘯天這才放下了心,忘憂清樂道場這次來了十多名沖段棋手,李飛揚再能幹也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照顧王一飛的事情自然落在了他身上。
「呵,沒什麼,剛才在一層碰到春生哥哥了,和他聊了幾句,所以就上來晚了。」王一飛解釋道。
「你這個小孩子真是可以,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聊天兒?快坐到你的座位上,就是第三排那個空著的桌子。」譚嘯天是哭笑不得,連忙指引王一飛進到賽場坐下。
「哦,這個小孩兒就是王一飛?」剛剛把王一飛放進賽場,一個聲音在譚嘯天背後響起。
「噢,是葉院長,呵,葉院長,咱可不帶這麼玩兒的,您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回頭一看,原來是葉榮添站在背後,譚嘯天拍著胸口誇張地笑道。
「呵,為人不做虧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門,有什麼可怕的。剛進去的小孩子是不是王一飛?」昨天在審核種子選手時葉榮添曾經看過王一飛的照片,因此現在還留著印象。
「對,就是他。您說這個小孩子淘不淘,別的參賽棋手都是早早的就坐到座位上適應賽場,他到好,在樓底下和朋友聊上天兒了。」譚嘯天說道。
「呵,小孩子嘛,當然不可能像大人似的做事兒那麼周到。不過反過來說,他在這樣的比賽前還有心情和朋友聊天說明他的心態很放鬆,心理素質很好。這樣的棋手往往兩極分化,要麼默默無聞,和大多數人沒什麼兩樣,要麼就是成為非常出色的勝負師。」葉榮添笑道。
在水平近的交鋒中,棋手的心理素質將會起到很大的作用,有些人實力很強,但心理素質不過關,當遇到重大比賽時往往緊張的吃不好,睡不好,在棋局進行到關鍵時刻又前怕狼,後怕虎,猶猶豫豫,不敢做出決斷,因此經常會導致臨場技術發揮失常,無法使出十成的功力。而有些棋手,水平可能一般,但心理素質卻是極好,越是大的比賽越是放的開,十成的水平能發揮出十一成來,所以,很多人認為,心理素質是棋手能不能出成績,出多大成績的重要因素之一。而心理素質這個素質是天生的,雖說多參加比賽,多下棋可以增強,但和天生者相比,付出的努力就太多了,並非是每一名棋手都能等到那個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