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傳 正文 第六百一十六章 戰意
    言道,酒逢知已千杯少,話不投機半句多,寇仲明瞭辯論的升級,不過友好的氣氛已經被破壞,沒誰再有心情聊天兒胡侃,三口兩口,山西隊的人匆匆吃完早點離開了餐廳。

    「真晦氣,吃個早飯還惹了一肚子的氣。」

    進入電梯,裡面除了山西隊的幾位成員和開電梯的服務員便沒有旁人,徐晨風哼道,回憶起剛才被王一飛噎得說不出話卻又礙於面子不能發做的情景,他心裡就是說不出的憋氣。

    「呵,何必呢。不過是個小孩子,你跟他慪什麼氣。」寇仲明笑道。再過一個小時比賽就要開始,他可不想自已的隊員為這種事影響了情緒。

    「不是我要慪氣,實在是那個小子太氣人了。奶味還沒退乾淨呢就跟我搖頭晃搖拽什麼拽,當時要不是您攔著,我非得把他訓的哭著回去!」徐晨風氣道。

    「呵呵,得啦得啦,他多大,你多大,你就算把他訓哭了也顯不出你的本事,反而落下一個大人欺負小孩兒的惡名,值當嗎?」另外一個隊員笑著勸道。

    「哎,話可不能這麼說,古今之爭歷來就有,既然是討論問題,就不能用年紀來說事兒,講事實,擺道理,說的有理,咱支持鼓掌,說的不對,挨訓被批也是應該的。不能因為他年紀小就讓著他吧?要真是那樣,以後再有邊境劃分之類的重大談判就讓上托兒所的小孩子去好了。」第四個隊員插口說道,看得出來他是站在徐晨風這邊的。

    有了支持的人,徐晨風更覺自已有理。

    「哼,這小子,最好燒香拜佛,千萬別在比賽中遇上我。」返回去和王一飛鬥嘴顯然不可能,那樣既無風度也沒水準,他是棋手,最先想到地方法還是下棋,所謂成王敗寇,只要把你打趴下,你說的那些東西就全都是放屁。

    「呵呵。怎麼。下決心要好好教訓教訓那個小孩子?」如果能把怒氣化為戰鬥力。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兒。寇仲明笑著問道。

    「當然。我非得把他給殺花了。讓他知道沒那麼大地嘴說那麼大地話要付出什麼樣地代價!」徐晨風板著臉答道。他這可是真地下了決心。

    「呵呵。那就最好。不過你出手也別太狠。怎麼說那也是個孩子。多少讓人家活幾塊兒出來對不對。」寇仲明笑道。徐晨風雖然在山西業餘棋壇出頭時間不長。但實力相當不錯。他是上高中後才開始學習。主要途徑就是通過看書。打譜。學習當代高手地實戰對局。因此他地棋屬於那種典型地書房棋。大局清晰。判斷準確。也許正是因為如此。他才對古人那種鬥力地棋一直瞧不上眼。覺得那種糾纏扭殺在一起地古棋沒有一點行雲流水般地藝術感。完全就是兩個街頭潑皮打架。既沒有美感。也沒有意思。

    「哼。那就要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了。」徐晨風哼道。

    「白面書生想當殺手了?哈哈。殺氣這麼重。看來今天誰碰上你誰得倒霉了。」寇仲明笑道。

    「叮」。電梯鈴響。他們住處地樓層到了。四個人陸續從電梯裡走了出去。

    「動不動就殺殺的,這兩天怎麼淨是愛吹牛皮地人?」看著幾個人走遠的背影,開電梯的服務員小聲嘀咕道。

    十六層餐廳,北京晚報隊的早餐還沒吃完,比賽開始的時間是九點,現在剛剛七點半,時間充裕的很,沒必要那麼趕。

    「飛飛,行啊,以前光知道你棋下地很好,沒想到口才也這麼好。」一邊喝著熱氣騰騰的小米粥,黃志平一邊笑著誇獎道。

    「是呀,把那個姓徐地給噎得啞口無言,臉一陣紅一陣白,就跟變色雞似的,別提多好玩兒了。」馮雲散也是連聲稱讚。

    沒有幾個人會對趾高氣揚,目中無人地人有好感,即使那個人的確擁有那樣地本錢,同樣道理,他們倆個對徐晨風剛才說話的語氣和姿態很不舒服,不過他們倆都是成年人,在業餘棋界也算是薄有名聲,沒必要和一個名不見經傳,一看就是剛出校門沒多久,滿腦子反叛意識,看什麼什麼不順眼,總覺得自已才是正確的年輕人爭個誰對誰錯。現在王一飛站出來替他們爭了這口氣,他們心裡自然是非常高興。

    「嘻嘻,我也是實話實說,那個人連黃龍士,范西屏,施襄夏都沒看在眼裡,太狂了。」王一飛不好意思地笑笑答道。

    「呃,飛飛,該不會他們三個人是你的崇拜偶像吧?」馮雲散笑著打趣道。

    「不是,我的偶像是吳清源,他創立了新佈局時代,而且憑一已之力對抗整個日本棋界近三十年,把許多當時的日本第一流棋手打到降級,所以我想成為他那樣的人。不過黃龍士,范西屏和施襄夏雖然不是我的偶像,但他們在他們把處的那個時代也是絕對的王

    爺很喜歡擺他們的棋,特別是當湖十局,兩位棋來的計算力簡直讓人難以想像,很多地方即使是現在也沒人敢輕下結論。」王一飛答道。

    「過爺爺?」三個人都是一愣,過百年和王一飛的關係除了忘憂清樂道場,知道的人並不是很多。

    「過爺爺,過爺爺就是過百年呀。」王一飛答道。

    「噢,原來是過老爺子呀?呵呵,對呀,你現在在國少隊試訓,過老爺子是國少隊的顧問,他是研究古棋的權威,曾經出過好幾本介紹古代棋手的專輯,難怪你對古棋的看法那麼有條理。」明白了這層原因,三個人都恍然大悟。

    「是啊,不光是過爺爺,陳教練對范西屏和施襄夏的棋也非常佩服呢,他常說,現在的圍棋越來越暴力,越來越強調全局關聯性戰鬥,這種風格很有點像中國古棋的風格。那時棋手好鬥且善鬥是因為還棋頭,也就是『子多為勝』的勝負觀所導致,現在地好鬥則是因為先行一方貼子負擔加重,不得不積極主動。雖然具體原因不同,結果卻是殊途同歸。我國現代圍棋在歷史上受日本理論影響很大,多強調子效,強調均衡,加上中國傳統好戰的棋風,結果在以聶衛平為首地那一代棋手上實現突破,不僅趕上了日本圍棋,而且說正在超越也不為過,但當更加原始,更加暴力的韓國流刮起時,無論是中國棋手還是日本棋手都很難抵擋這種只求結果,不問過程的戰鬥風格,以致於在隨後的十幾年內被韓國牢牢地把持住世界棋壇霸主的寶座。其實細看起來,韓國流地本質和中國古棋的風格並沒有太大的區別,都是強調以戰止戰,以殺止殺,一切都是從實戰出發,求變化,求複雜,假如那個時代國內有象范西屏,施襄夏那樣地力戰家,韓國人肯定不會戴著世界圍棋最強國的帽子一戴就是十多年!」王一飛答道。

    「嗯,說的在理。到底是職業高手,對圍棋的看法是比普通人深地多。其實想想也是,古往今來的名家高手,不管風格如何,但有一點卻是相同,就是力量強大。不說丈和那樣被稱為古今第一力棋的力戰高手,就連道策那樣創造現代佈局理論的大高手靠力量取勝的棋局也占很大部分。後聖秀策,以行棋穩健,善於把握局面著稱,但在跟伊籐松和那局中因失誤落後時暴發出的力量也令人歎為觀止,近代,被稱『非力地高川』也曾數次吃掉阪田的大龍,所說,並不是這些高手沒有力量,只是他們習慣於把力量隱藏起來,不到必不得已地時候絕不亮出,因此表現在棋譜上似乎非常平淡。

    有時我覺得,日本圍棋這些年來之所以疲軟,成績不佳,很大一部隊原因就是現在的日本棋手繼承了前人擅於把握局面地特點,卻沒有學到前人隱藏在和善面目背後的鬥志,所以碰到韓國那種刺刀見紅地肉搏戰便很不適應。

    嗯這麼一想,剛才你把棋分為境界和棋力兩個部分的話還真挺有道理,眼光高的人不一定實戰水平就高,就好像美食家,點評起廚師一套一套的,說起菜餚的製作方法口若懸河,但讓他真正廚房拿起菜刀鍋鏟露一手,說不定比廚房打下手剝蒜的小工都不如。」馮雲散點頭說道。

    「呵呵,其實這個問題早有結論,聽評書的時候咱們不是經常聽到嗎?『一力降十會』,『千招會不如一招精』,『兩強相遇勇者勝』,這些都說明力量的重要。好了,不聊這個了。飛飛,剛才你說的話很有道理,不過稍有不足的就是說話的語氣重了那麼一點。怎麼說那也是外地來的客人,咱們做為東道主,多多少少也該給人家一點兒面子,不能讓人家太下不來台。下次再碰到這樣的事兒留點意,表現的大度一點好不好?」返回頭來,梁明泉又在教王一飛做人的道理。

    「嗯,我知道了。」王一飛答道。

    「呵呵,話是這樣,不過人家未必領這個情。看剛才那個姓徐的離開時臉陰陰的,一邊走還一邊用眼角瞪著飛飛,估計心裡正在想著怎麼報復他呢。」黃志平笑道。

    「別亂說,小心嚇著孩子!」梁明泉擔心小孩子膽小,連忙制止黃志平的胡亂猜測。

    「呵呵,就是,小黃你別嚇唬人。不是我小瞧那個傢伙,就他那個熊樣,給他個膽子他也不敢對飛飛怎麼樣。不過呢,動手不敢,他大概會憋著在比賽裡報復吧?也不知道他分在哪個組裡,飛飛,萬一要是和你在一組,你可要當心一點兒呀。」馮雲散想了想說道。

    「分到一組更好。哼,連黃龍士,范西屏,施襄夏都瞧不起,我倒想見識見識他到底有多強!」王一飛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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