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相祠堂何處尋,錦官城外柏森森。映階碧草自春色,隔葉黃鸝空好音。
三顧頻煩天下計,兩朝天濟老臣心。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這是詩聖杜甫移居成都,築草堂於浣花溪,找尋武侯祠堂拜謁後所寫的七言律詩《蜀相》。他到祠堂後一不觀賞殿宇巍巍,二不瞻仰塑像凜凜,而注意到的是階前的萋萋碧草,葉外黃鸝的數聲嚦嚦。在這荒涼之境,想到了三顧茅廬的知人善任,始終不渝,兩朝輔佐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使得詩人不禁老淚縱橫,襟袖濕潤。
物事人非,千百年的歲月過去,曾經的風流人物全都成了歷史,對於他們的風采,今人也只能透過古代文人騷客們的詩詞歌賦去感悟一二,雖然管中窺豹,難見全斑,但僅此一點便足以令人扼腕長感,不勝唏噓。
成都武侯祠,又名漢昭烈廟,是紀念古代三國時期蜀漢皇帝劉備和丞相諸葛亮的君臣合祀祠宇,是中國唯一的君臣合祀祠廟,地址位於四川成都市南門武侯祠大街,如建於公元二二三年,武侯祠(諸葛亮的專祠)建於唐朝以前,初與祭祀劉備的昭烈廟相鄰,明朝初年重建時將武侯祠併入漢昭烈廟。
武侯祠東側名為錦裡,為清末民初建築風格的古街。它依托武侯祠,擴展了三國文化的外延,並融入川西民風民俗,集吃、住、行、游、購、娛於一體,成為成都文化旅遊的新亮點。
錦裡棋社,就座落在這條街的西側,青磚碧瓦,木門木窗,和周圍的建築相附相應。顯得是格外的雅致。
和全國各地大多數棋社格局相仿,這裡一層是對局大廳,主要供一般愛好者和棋迷使用。也許是因為快到春節,工廠,公司,學校放假的放假,放學的放學,閒工夫多了,來玩棋的人也就多了,整個大廳裡地三十幾張棋桌都坐得是滿滿登登,看棋觀戰的人想找個空位也難。
棋社二層屬於貴賓活動區。這裡的條件比之樓下高了不只一籌,不僅設有隔間小房,連帶裡邊地桌椅板凳,棋具棋盒也要高級許多。
相比於樓下的紅火。二層的情況顯然要清靜了許多,這一方面固然有二層的收費比樓下大廳高出一截的原因。同時有也大多數普通棋迷喜歡熱鬧,不喜歡太過安靜的因素。
為了管理方便。錦裡棋社將樓上的八個包間分別以春夏秋冬,梅蘭竹菊相稱,其中春夏秋冬四個隔間相對較大,因此對普通棋迷開放,而梅蘭竹菊四個隔間相對面積要小一些,所以只對具有相當實力的業餘棋手開放,由於這層關係,很多棋迷都想方設法要找機會到梅蘭竹菊四個隔間裡下上一盤,雖然不是高手。但坐坐高手的椅子。使使高手用過地棋具那也是一種心理安慰,就像時下很多哈韓哈日的年輕人。自已會不會唱歌,會不會跳舞不要緊,只要有那些明星的一張簽名照,又或是在百人千人的歌迷、影迷會上同偶像在一張照片上露下臉便開心地要死要活。
這一天,平時難得開放的菊字號房間地門打開了,從半開的房門看去,整間屋子裡只有三個人,其中兩人對弈,一人在旁邊觀戰。對局地二個人中一個很年輕,看樣子大約二十幾歲左右,濃眉大眼,膚色微黑,身上穿著一件淺褐色的短大衣;另外一人年紀在四十歲上下,刀條臉,窄額頭,小眼睛,頭髮梳得齊齊整整,穿一件深藍色的西服上裝,顯得精明強幹;旁邊觀戰的人三十五六,圓臉,短寸頭,眉毛又短又粗,好像是用濃墨畫上去一般。(junzitang
對弈的兩人非常投入,一個用手托著下巴苦苦思索,另一個則兩知眼睛死死盯住棋盤半天也不眨一下,棋盤旁邊擺著的煙灰缸裡的煙蒂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但兩個人還是不停地將煙灰加到這座小山之上。
「還有官子嗎?」在對手落下一顆棋子之後,臉色微黑的年輕人輕聲問道。
「沒了。」對面的中年人搖了搖頭答道。
「呵,很細呀。」臉色微黑地年輕人笑道。
「是呀,反正我現在是搞不清楚白好黑好,大勇,你來數吧。」中年人笑了笑,然後對旁邊觀戰地短眉毛說道。
「好,那我開始了。」短眉毛把桌子上的煙灰缸移到不礙事地地方開始數棋,單手先將雙方的死子拿掉,再把黑棋的空整理成易於計數的形狀,最後再用棋子把一些零散的小空填滿。
「有問題嗎?」短眉毛問道。
「沒有。」對弈的兩個人同時答道。
「好,那就開始數了,二十,三十,四十,六十,一共是八十,對不對?」數完棋盤上的虛空,短眉毛再次確認。
「對,沒錯。」兩個人答道。
「十,二十,三十」,把棋盤上的黑子以十個為一組擺好後,短眉毛一堆一堆地數道。
「一百八十四,白勝四分之一子。」全部數清,短眉毛最後宣佈道。
「呵呵,好懸好懸,就差一點點兒。」中年人臉上露出了笑容。
「生薑還是老的辣,和您比到底還是不行。」年輕人搖頭苦笑。
「呵呵,沒想到,沒想到,僅僅一年多點兒沒見你的實力就強了這麼多,連我都差點栽在你手上,看來你在北京這段時間的收穫不小嘛。」中年人笑著誇獎道。
「呵,是呀,小鮑,俗話說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照這樣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們倆的眼珠子大概都該給刮沒了。」觀戰的那個短眉毛笑道。
屋內的三人都是成都本地的業餘高手,其中刀條臉的中年男人姓譚,名嘯天,是這家錦裡棋社的社長,業餘六段,觀戰的短眉毛是譚嘯天的弟弟,同時也是這家棋社的副社長,名叫譚嘯雲,業餘五段,這兄弟二人在成都業餘棋界的知名度頗高,攜手參加市內舉辦的各種比賽時常常把冠亞軍的獎盃一手包辦,因此在成都棋界有一個響亮的綽叫,叫作「天雲雙劍」,特別的天劍客譚嘯天,曾經代表成都晚報參加全國晚報杯業餘大賽,並在個人賽中進入十強,因此被公認為成都業餘棋界的第一高手。
至於剛剛和譚嘯天對弈的黑臉年輕人則正是一年前受邀到北京進行盲棋表演,現在在爛柯棋社石景山分社負責管理的鮑春來。
在北京闖蕩一年,鮑春來已經初步站穩了腳跟,不僅有了自已的朋友圈,而且在石景山地區也有了相當的知名度,許多孩子的家長慕名送子求學,每天棋社紅紅火火好不熱鬧。有了好的表現自然也會有好的回報,梁明泉發現鮑春來不僅教棋很有一套,而且在經營管理方面頗為精明,所以乾脆把石景山分社的經營全權交給了他,相應的,工資薪水也翻了一翻,達到了一般公司白領階層的收入。
在北京站穩了腳跟,生活不再像過去那樣飄泊難定,加上離開成都一年多,鮑春來想家了,不僅是家裡的父母雙親,還有自已的女友莊曉夢。所謂富貴不還鄉,如衣錦夜行,趁著春節將至,他向梁明泉請假回家。雖然棋社的工作很忙,但梁明泉不是一個沒有人情味兒的領導,明白他一年多沒有回家的心情,故此特別批給他一個長長的假期,讓他可以好好陪陪家人,陪陪女友。
回到成都以後,和家人團聚,跟女友團圓這些事情自不必提,不過按國家法定假期,年三十才是正式放假時間,父母和女友白天都有工作要做,他一個人在家裡呆著時間長了也就覺得沒有意思,所以到家後的第三天他便開始到各處的棋社去尋朋訪友,倒也是過得逍遙自在,輕鬆寫意。
譚氏兄弟是成都業餘棋界的名人,鮑春來沒去北京以前也經常參加各種比賽,雖然成績沒法兒和這兩位相比,但一來二去也混的很熟,今天閒來無事便來錦裡棋社手談一局,一局棋罷,居然只輸半目,想想以前經常被殺得中盤認輸的情景,他的心裡也是非常高興。
「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這句話果然沒錯。和你去比京之前相比,你的棋比以前柔軟多了,以前碰到複雜的地方你總喜歡以硬碰硬,以攻對攻,拼的是一股氣勢,現在再碰到這種情況你已經懂得順勢而為,不再強求,在棋的境界上上了一個台階。說說,是不是在北京找到了名師?」譚嘯天問道。
「呵呵,我這個年紀就算想找人學也沒人原意教呀?不過北京不愧是首都,高手就是多,不說別人,我們棋社的梁明泉梁社長的棋就夠我學的了。還有忘憂清樂道場的李飛揚,沈懷運,那都是真正的一流高手,從他們那裡我沒少學到東西。」鮑春來笑著答道。
「哎,聽這意思你似乎和忘憂清樂道場關係很熟呀?」似乎是想起了什麼,譚嘯雲好奇的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