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誰這個時候會來?」聽到敲門聲,屋裡的兩個人停下的打鬧。
王一飛腿腳麻利,伸腿從床上跳了下來,三步兩步跑到門邊把門打開。門外站著一個小老頭,花白的頭髮,慈祥的笑臉,卻原來是過百年過老爺子。
「呀,過爺爺,今天您怎麼來了?」王一飛驚訝地叫道,今天是星期三,離星期六還差著好幾天呢。
「呵呵,今天下午到甘石橋有點事兒,辦完事兒看時間還早就順便來瞧瞧你啦,怎麼,不歡迎嗎?」過百年笑道。
「不是,歡迎,歡迎。」老人家大老遠的跑來,王一飛哪兒可能不開心,連忙拉著過百年的手把他讓進屋裡。
「過爺爺,您好。」早就聽王一飛說起過百年這些日子總來道場輔導下棋,此時見到本人,黃春生也連忙從床上站起來問好。
「呵呵,好,好,你就是黃春生吧?呵呵,聽飛飛說起過你,苦孩子出身,能下到現在的水平,不容易呀。」過百年笑著說道。要想把圍棋下的好,一是要有天分,二是要肯於下苦功,天分這種東西可遇而不可求,一百個人裡面能碰到一個一般的就已經很不容易,更何況是那種能夠出其類,拔其萃的大天才,所以,更多的時候學棋是以勤補拙,用自已後天的努力去彌補先天的不足,說到棋才,黃春生大概算是中游水平,但以中游水平的棋才能夠在強手如林的沖段班內一直保持住前幾名的位置,由此可見平時他下的苦功有多少了。
「爺爺您太誇獎了。您坐,您坐。」雖然是早聞其名。但今天卻是第一次見面,黃春生靦腆地把過百年讓到床邊坐下。
「呵呵,剛才在門外聽你們搞地挺熱鬧,又是叫又是嚷的。什麼事呀?能讓過爺爺知道嗎?」在床邊坐好,過百年笑著問道。
「呃,噢,沒什麼,就是飛飛胡鬧。」黃春生臉微微一紅,他可不想自已總被李翠雲欺負的事讓誰都知道。
「誰說我胡鬧了?我明明是在提問題,是你自已答不上來還怨我。」王一飛可不幹,他不能被這樣冤枉。
「飛飛!」黃春生狠狠瞪了王一飛一眼。心中暗怪小孩子不知輕重。什麼話都敢說。
「本來就是嘛」。被黃春生警告。王一飛小聲嘀咕著。他並不覺得剛才說地那些有什麼不可以對別人講地。
「呵呵。是問問題呀。好啊。小黃要是答不上來就換我來試試。說不定就能成呢。」過百年笑著問道。他對小孩子提地問題很感興趣。
「就是」。過百年要問。王一飛當然要答。
「噢。飛飛剛才問地是一個成語。瞞天過海是什麼意思。怎麼應用。」生怕王一飛把和李翠雲地事講出來。黃春生連忙把話頭搶了過來。
「噢。瞞天過海呀?呵呵。這可是三十六計裡地第一計。在整個三十六計裡地地位相當重要呢。」過百年笑道。生薑還是老地辣。他地學歷雖算不上高。但學問還真是不少。
「是呀是呀,劉老師就是這麼說地。過爺爺,您也懂得三十六計呀?」王一飛驚訝地叫道。劉桂枝是語文老師,專門就是研究學問地,因此懂得三十六計並不奇怪,但過百年卻是研究下棋的,怎麼也會懂得這些。
「呵,懂還談不上,只不過有一本書,名字就叫《三十六計與圍棋》,我曾經讀過幾變,裡邊講述的戰例有些很有意思,所以也就記下來了。」過百年笑道。所謂術業各有專攻,異曲也能同工,他雖然不是專門搞學問的,不過和圍棋粘邊的學問他還真是知道地不少。
「啊,真有這麼一本書嗎?」王一飛聞聽是心中一喜,他一直隱隱覺得瞞天過海這一計是可以應用在圍棋的戰術中,但限於理解地局限性,差那麼一點他就是無法把兩者聯繫到一起,現在一聽居然早就有人做過這樣的事,當然是非常急著想知道人家是怎麼做到的。
「對,《三十六計與圍棋》這本書是馬曉春九段所寫,書裡邊所用到的題材,全部選自於國內外的實戰對局,所以針對性和實用性極強,特別是裡邊所涉及的作戰技巧和精妙手段以及靈活的構思對提升棋手的思路,開闊視野都很有幫助,是一本難得的經典書籍。」過百年答道。
「是嗎?過爺爺,那書裡邊怎麼講解的瞞天過海呢?」王一飛急著問道,三十六計聽起來應該是屬於理論方面地東西,怎麼樣才能用實戰表現出來呢?
「呵呵,你如果問別地計策我還真未必記的起來,但瞞天過海是三十六計裡地第一計,馬曉春用了很多篇幅去介紹,而且所選的例子也非常巧妙,所以給我留下的印象非常深刻。你既然問道了,那我就給你擺一下。」過百年笑道,他今天本來就是順路上來看王一飛一眼,沒想到被人問了這麼個有意思的問題,而且這個問題也非常有實際意義,所謂好知者不如樂知者,越是這種時候講解的東西理解越深刻,於是他也就不再管什麼時間不時間的問題了。
棋盤和棋子都是現成的,過百年依著記憶很快便在棋盤上擺出一局棋來,這是一盤已經進入中盤戰鬥的棋局,黑棋在右邊獲得了不少實地,而左邊卻被白棋連走兩手,形勢非常混亂,局面的焦點很明顯是如何把左邊被分隔成兩塊的黑子盡快處理好,假如被對方吃死一塊又或是在逃跑的過程中被白棋在左下和左下順勢圍成大空,那麼黑棋的形勢就很難樂觀。
「呵,現在該黑棋走了,先說說你們的感覺。」把棋形擺好,過百年問道。
「嗯,可能是三路托,就地騰挪吧?兩邊的白棋都很堅實,向外逃出會被攻得很苦。」黃春生想了想答道。
「呵,飛飛,你呢?」轉過臉來,過百年又向王一飛問道。
「嗯,可能也是托吧,這裡被吃住肯定是不行的,不過右下角白棋好像有點問題」王一飛皺著眉頭答道。
「呃,飛飛,你說右下角白棋有問題,是什麼問題呢?」過百年對王一飛在這麼短的時間就能產生這種感覺很是驚訝,現在很明顯,棋盤的左邊才是主戰場,他怎麼會注意到離著十萬八千里外的右下角呢?
「嗯,如果黑棋直接在二三路團,白棋一路立下後局部是盤角曲四,但右邊白棋的一路立是硬腿,黑棋在角上做曲四的時候白棋可以拉出一子,黑棋被吃接不歸。但黑棋可以在二一路直接點,白棋要是粘二二,黑棋這回右邊一路扳就成盤角曲四了。」王一飛答道。
「黑棋點的時候白棋可以尖在另一邊,二路的擠打是先手,黑棋渡不回去。」黃春生想了想說道,只要能確保右邊有一隻鐵眼,那麼這塊白棋就死不了。
「黑棋可以一路硬爬,白棋二路的打吃是打三還一,黑棋是可以連回去的。」王一飛答道。
「啊?還能這麼走?」黃春生一愣,所謂的棋感其實說的就是這種不容易被人注意的地方,要說以黃春生的算路算清這裡的死活並不是難事,但因為腦子裡事先有了二路擠打是絕對先手意識,所以算到黑棋一路爬時便沒有往下繼續再算。
「嗯,如此一來,白棋只有三三打吃,黑棋如果右邊一路扳破眼,白棋就提劫,這裡黑棋也很重,白棋是先手提劫,黑棋找不到相應的劫材。」重新慎重地計算了一遍,黃春生說出最後的結論:這裡黑棋的確有手段,但現在使出不能成立。
「呵呵,不錯,你們能注意到右下角的死活還真不簡單,說實話,當時我在看到基本圖的時候,注意力也是一直盯著左邊,腦子根本就沒往別外去想。現在我們先看直接騰挪的結果,白棋大體是外扳,黑棋斷,白棋打吃棄掉三路一子,先手把外勢封住,黑棋局部已有一眼,暫時不必擔心攻擊,從局部轉換來看可以說基本兩分,但白棋先手封住外勢後轉到上邊搶佔全局最後一個大場,左上角的陣勢相當可觀,黑棋雖不能說落後,但也絕對談不上優勢。而且左邊這塊棋暫時雖然沒有死活問題,但並不代表以後沒有,一旦白棋外圍走厚就可能點入硬殺,所以這裡始終是個負擔。
那麼最好的下法是什麼呢?剛才你們擺了右下的死活,結論是白方有利的劫活,雖然暫時不能成立,但從中我們可以知道,黑棋在下邊二路的扳虎是先手,白棋若是應了,那麼二一路的點入就是淨殺而是劫殺了。不過黑棋若是現在直接去扳二路,意圖就太明顯了,執白一方肯定會想在作戰的關鍵時刻對手怎麼會有空去搶官子?剛才說過了,《三十六計與圍棋》中所選取的圖例都是國內外職業高手的實戰對局,以這些人的水平,一旦意識到右下角有問題便不難算清出後面這些變化而在角上補一招,雖說這樣的交換黑棋佔到了一點便宜,但這種程度的便宜還不足以決定勝負。」過百年講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