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的學習結束,王一飛回到了道場,劉桂枝早晨教給他的那個瞞天過海之計一直在還他腦子裡轉悠,他有一種感覺,如果能把這個問題徹底想明白,他對圍棋的看法就會達到一個新的台階。
但是,聽明白一個故事的意思容易,但把故事中的思想提煉出來,並應用到另一個領域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了。瓦特因水壺燒開而想到蒸汽機,牛頓因落地的蘋果發現萬有引力,這些表面看似簡單的事情想必在他們之前有無數人都曾經經歷,但真正由此而琢磨出一番道理的卻還不是只有他們二位?
王一飛翻來覆去的想著這個問題,也的確冒出過許多以前沒有想過的想法,但想來想去,卻總覺得有那麼一點不對勁兒,那種感覺就像是隔著一層窗戶紙,明明是一捅就破,但就是來為有破。
推門進屋,屋裡黃春生正在擺棋,桌子上放著一本棋書,棋盤上的棋子有很多,看樣子是擺了有一段時間了。
「怎麼樣啦?」把書包放在自已的床上,王一飛問道:今天是黃春生回來的第二天,也是他重新恢復正常訓練的第一天,參加京城棋社聯賽的選手選拔賽馬上就要開始,足足有兩個月時間沒有下緊棋的黃春生狀態不知道還跟得上跟不上。
「馬馬虎虎,兩勝兩負,我還得再加把勁兒。」黃春生答道。沖段班學員的訓練主要就是相互對局,然後再由輔導老師選擇其中比較有代表性的棋局分析,點評,這種對局是不限時間的,所以一天下四盤五盤是很正常的事。
「勝負各半,春生哥哥,你的狀態看來還不錯呀。」王一飛有些驚訝,他本以為黃春生放鬆了兩個來月,在剛開始參加訓練的那幾天應該是負多勝少,沒想到第一天就達到了百分之五十的勝率。這確實很出人意料。
「呵,我也沒想到啊。這四盤棋雖然是兩勝兩負,但不管輸贏,我感覺在佈局和中前盤的戰鬥中都非常得心應手,有一種行雲流水的感覺,看到來高社長說地對。適當離開棋盤一段時間對提高圍棋的理解是有好處的,就像古人說的那樣,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以前總是泡在棋裡,腦子裡想的全是怎麼樣贏棋,怎麼狠,怎麼銳利怎麼來。眼睛總盯著一個地方,結果卻總是陷入撿了芝麻,卻丟了西瓜的事。現在呢,眼界放開了,心態平和了,走棋也不那麼狠辣激進了,局面反而變得容易打開了。或許,這就叫因禍得福吧?」黃春生笑道。
以他以前在沖段班地排名,下四盤棋全勝或是輸一盤是很正常的事,現在兩勝兩負他還覺得很滿意,而且還能很清楚地分析自已的得失表現。由此可知兩個月離開棋盤的經歷對他心態的改變影響很大。
「嘿嘿,那就好。對了,選拔賽什麼時候開始呀?」王一飛問道。
「後天上午,上午一盤,下午一盤,大循環的前四名入選,兩名正選,兩名替補。」黃春生答道。這次京城棋社聯賽高興宇是準備以兩老帶兩小的陣容去參戰,兩老是他還有陸如秋。兩小自然是沖段班的少年棋手,至於兩名替補,原來本打算由沈懷運和李飛揚擔任,但這兩位覺得難得有這樣的比賽機會,與其讓他們這兩位老將發揮餘熱,還不如給少年棋手們更多一點鍛煉,反正前邊有高興宇和陸如秋押陣,不用擔心隊伍地士氣問題。
「呀。那時間不就只剩一天了嗎?來地及嗎?」王一飛擔心地問道。
「呵。來得及來不及不都得要上嗎?以我現在地狀態正選不好說。但替補還是問題不大。」黃春生笑著答道。
能夠進入沖段班學習地少年棋手每一位都不會是省油地燈。這裡邊實力最弱地也有強業五地水準。強業六水平地也有好幾位。像去年成為職業棋手地陳海鵬。他地棋甚至連高興宇都很難應付。黃春生現在地實力在這些少年棋手裡雖然算得上是佼佼者。不過要說有絕對地把握也沒那麼容易。
「嘻嘻。真好呀。能進入替補就能代表道場參加正式比賽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才能參加。」王一飛羨慕地說道。
「呵呵。小傢伙。你現在地年紀還小。等長大了一點就可以了。放心吧。棋社聯賽以後每年都會舉行。會有你大展威風地時候。」黃春生笑著安慰道。
「那。那得長到多大才可以呢?」王一飛追問道。他真地很想像黃春生一樣參加比賽。戰勝強手。為道場爭光。
「嗯,不好說,總得小學畢業以後吧?」對這個問題黃春生還真沒想過。
「啊,那就是說還得再過五年半?我的天,那麼長呀!」曲指一算,王一飛絕望地叫了起來。
「哈哈,你現在還是小學生,正常的文化學習也很重要,你總不會希望以後人家說你連小學都沒畢業吧?」黃春生笑著問道。
「才不會呢!我現在在班裡是前三名呢!誰畢不了業也輪不到我!」王一飛不服氣地大聲叫道,他才不相信以他的聰明會連小學也畢不了業。
「呵呵,知道,知道你能幹行了吧。好啦,快點寫你的家庭作業吧,別到時候參加不了晚訓練。」黃春生笑著提醒道。
「嘻嘻,不用啦,今天下午最後一節是自習課,我把作業都已經寫完啦。」王一飛得意地笑道,現在流行素質教育,學校老師留的作業本就不是很多,況且,小學一年級地作業大多就是抄書,背書,簡單的四則運算對王一飛來說更是小菜一碟,稍稍花點時間也就搞定了。
「噢,寫完作業了?那就背書吧。劉阿姨不是給你留了不少功課嗎,你背,我來檢查。」快到吃飯的時間了,黃春生把棋書收起,準備檢查王一飛的功課。
「今天的我還沒背呢。對了,春生哥哥,你知道瞞天過海是什麼意思嗎?」腦子裡一直在想著早晨的事情,王一飛見黃春生現在沒事就向他提問。
「瞞天過海?這就是一句成語呀,大概意思就是說怎麼騙人。哎,你問這個作什麼?小學課本裡好像沒這句吧?」黃春生先是一愣,想了想後問道。
「嘿嘿,是沒有。不過春生哥哥,你知道今天早晨雲姐姐是怎麼罰的咱們兩個繞蓮花池跑嗎?」王一飛是現學現賣,把從劉桂枝那裡剛聽到的東西轉而拿到黃春生這裡炫耀。
「哦,這誰說的清楚,她就是一個不講理地人,想整人還用找借口嗎?」黃春生搞不明白王一飛地意思,不過他的回答倒也沒錯,李翠雲欺負他們倆地時候向來是不打草稿,令人防不勝防。
「不是的,其實她用的是一條計策,而且是非常利害的一條計策。」王一飛認真糾正道。
「是什麼計策?」黃春生好奇地問道,他的興趣也來了。
「就是瞞天過海呀!」王一飛大聲叫道。
「瞞天過海?怎麼講?」黃春生雖然比王一飛大了許多,但像這種非課堂學習內容他還真沒學習過。
「瞞天過海的真正意思是表面作一件事情,實際上是為了作另外一件事情,表面做的事情是為了掩飾真正要去做的事情。你想想,雲姐姐叫咱們發誓,明著是為了證明你家鄉電話的事情,其實呢,卻是為了找借口罰咱們跑步,你說對不對?」王一飛問道。
「呃,照你這麼說還真有點像。當時我也覺得有點奇怪,怎麼三轉兩轉就被她給繞了進去,原來她這是使得一條計策!」黃春生並不是笨人,他只是為人善良老實,從來沒有壞心眼,總把別人往好處想,所以才顯得有點木枘,此時被王一飛一點撥,腦子立時就回過味來了。
「對啦,她就是用這條計耍得團團轉。春生哥哥,不如咱們也想辦法治治她吧,省得她老是欺負咱們。」王一飛提議道。
「呵呵,治治她?呵,還是算了吧,她那麼狡猾,別到時候偷雞不成,反蝕把米,再讓她給咱們治了。飛飛,要干你自已干,出了事可千萬別扯上我,我可還想好好活呢!」黃春生聞言是一個勁地搖腦袋,李翠雲那個小丫頭,平時她不欺負人就已經燒高香了,不哄著她,慣著她,反而要去找她的麻煩,那可真是老壽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煩了。
「啊,那哪兒成,光靠我怎麼治的了她?春生哥哥,你別那麼膽小,放心吧,咱們倆聯合起來一定能成的!」王一飛叫道。
「嘿嘿,說一千,道一萬,我就是不幹!好嘛,到時候出了事兒,她一定會說是我出的主意,我是主犯,到時候我渾身是嘴也說不清楚,不幹,不幹,打死也不幹!」黃春生往床上一倒捂著腦袋擺出什麼也不聽的架式,他心裡清楚的很,一個七歲大的小孩子和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一起,擱誰誰會信是那個小孩子搞的鬼。
「哎,春生哥哥,你聽我說嘛」王一飛拽著黃春生的胳膊想把他拉起,但黃春生的打定了主意就是不動,以他的體重哪是王一飛拉得起的。
「噹噹噹。」就在兩個人鬧得是不可開交的時候,屋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