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傳 正文 第三百一十章 本性
    時間在一天天地繼續。

    上課,學習,寫作業,然後是對弈,拆棋,檢討,幾乎每一天的生活都是這樣度過。

    有人說這樣的生活過於枯燥乏味,沒有趣味,但棋手修業時期的生活就是這個樣子。

    愛迪生說:天才就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靈感。

    成功無僥倖,擁有好的天賦只是在起跑線上早走了一步,但人生是一場漫長的馬拉松,而不是十秒內便能決定勝負的百米短跑競賽,想要獲得成功,毅力、信念和堅持才是必不可少的條件。

    在這種日復一日簡單而又枯燥的生活中,王一飛在飛速的成長,不僅是他的身高,同時還有他的棋力。

    十二月中的一天早晨,天上飄著細若浮塵的雪花,北風吹過,街道上行人遺留下來的紙屑隨之盤旋飛舞,彎月如鉤,高高地掛在暗青色的天空,偶爾露出一點點光亮便旋即被灰濛濛的雲朵擋在背後。

    「一二、一二、一二」,喊著口號,一前一後,一高一矮兩個人影從忘憂清樂道場的院門口出現,沒有停留便沿著空蕩蕩的街道向蓮花池公園跑去。

    風雪無阻,雷打不動,從搬到道場住宿第二天起便堅持下來的早鍛煉效果非常明顯,從一開始跑不了一半便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到現在王一飛已經可以輕輕鬆鬆地跑完全程,照這樣的習慣堅持下去,估計明年的校春季運動會上他都能拿到一年級組的八百米比賽冠軍了。

    夾著雪花的小風吹在臉上,很涼,冰冷的空氣從鼻中吸入胸中,那種清鮮的感覺令人心曠神怡,運動鞋踏在堅硬的水泥方磚路面上發出一下又一下有節奏聲響,傳進耳中,宛如一種動聽的音樂。

    「翠雲姐姐又遲到了!」離開大街,穿過小區,進入公園大門,很快兩個人便跑到了一座四角涼亭旁邊,在路燈淡黃色的微光籠罩下,孤孤單單的涼亭內空無一人。

    「呵,這麼冷的天,她大概是又在賴床。」一邊做著放鬆動作,黃春生一邊笑著答道。

    「嘻嘻,不是大概,是肯定。不過她一定不會承認。上次她晚了地還說是因為表壞了,要不是李老師不小心說走了嘴,說不定到現在咱們倆還蒙在鼓裡呢。」王一飛笑著大聲說道。

    「呵,小心,別亂說話。要是讓她聽到了你麻煩可就大了。」黃春生連忙提醒道,現在已經過了平時在蓮花公園碰面的時間,李翠雲可是隨時都有可能出現。

    「咦,春生哥哥,你是不是很怕翠雲姐姐呀?她現在又不在,說兩句有什麼關係?」王一飛奇怪地問道。

    「胡說八道,誰怕她了?!我只是覺得在背後說人壞話不好而已。」黃春生臉上微上一紅大聲爭辯道。

    黃春生今年已經十五歲,如果按照北方人的習慣就是十六歲了。

    十六歲,這是被人們稱之為花季的時候,青春懵懂,風華正茂,對這個世界正是充滿好奇和渴望的時候。

    黃春生也不例外。

    一個人獨自離家在外修練學習,孤獨感是無法避免的。雖然每天都有同門師兄師弟們陪著共同學習,雖然可以用刻苦鑽研棋技來排解這種感覺,但人總要有休息的時候,總會有疲憊的時候,當夜靜更深,萬籟俱寂時,那種沉重的感覺便會悄然襲來,無處可避,也無法可避。

    這個時候,李翠雲出現了。

    清秀的五官,飄逸的長髮,苗條的身材,旺盛的活力,聰慧的頭腦,犀利的言詞,天不怕地不怕的個性,所有這一切無不在黃春生的腦海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自離開四川綿竹到北京修業以來,這是他真正意義上認識的第一位同齡女孩兒。

    三個多月,每天早晨的這半個小時是他最開心的時刻,雖然屢屢因發音不對,作題出錯,造句不通,語法不順而被斥之為呆頭鵝,黃悟能,但他卻覺得那些被喝斥挖苦語句中也有著一絲甜意。

    他不知道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也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應該,他所清楚的只是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女孩兒開心,他就會開心,這個女孩子生氣,他心裡就會難過。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輾轉反側。

    千百年前的古人便已經知道這種源自於人類本性力量是無法抵禦的,比起古人,今人雖然懂得更多,思想也更為開放,但也一樣無法改變將之改變。

    不善言詞的黃春生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自已的情感,也不知道該向誰探討請教,總不成把自已的心事向這個只要吃飽睡好,有棋可下,有學可上就心滿意足的七歲小孩兒去說嗎?

    人生若只初相見,南北西東,南北西東,何處秋月伴晚風。

    順其自然,也只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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