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殺緊氣看似簡單,好像把棋子一個一個往上填就行了,但實際上,裡面的學問可大了,就如上一盤棋,僅僅是因為看漏了一個手筋,結果張磊殺敵不成反遭其害,這就是疏忽大意輕率妄動的後果。所謂行百里者半九十,世界棋戰史中靠對手的一時疏忽而反敗為勝的戰例並不鮮見。
現在,鄧凱虎所能指望的也只有這個了。
所以,黑棋二路擋,進行著最後的抵抗。
白棋一路打收氣。
由於本身氣緊,假如接上,則白棋在一路扳,下一步要撲吃三,所以黑棋只有接上,接下來白棋從外邊一貼,這八顆黑子只有兩氣,簡單被吃。
因此,黑棋只能在一路造眼打劫,雖然極為勉強,也比什麼都不做等著人家把棋子從棋盤上提起來強吧?
遇劫先提,白棋當然拔劫。
黑棋上邊三路扳找劫,白棋斷,黑棋沖,白棋擋,黑棋一路提子:由於左上角的白棋有一隻眼,所以這個劫就算提過去黑棋也來不及粘住把假眼做成真的,只能繼續在角上收氣,因此,這個劫對白棋來說是緩三氣劫,慢慢且能打著,而此處若是被白棋提去一子,黑棋的右上角將變得極為空虛,其價值未必就比打贏左上角的劫差多少。
白棋再拔一子,當然,和黑棋現在所面臨的艱難局面相比,白棋此時的處境簡直可以用悠閒二字來形容:只要把左上這塊棋吃掉,根本不用管別處黑棋走兩手還是三手。
中腹靠,黑棋就像是黑夜中的飛蛾,因為不知道自已的目的是在何方,所以只要有一點光亮就要撲過去,哪兒管那是燃燒的火焰還是窗口的月光。
白棋厚實地退,不給對方以任何機會。
黑棋提劫,白棋在四路拐,如果是緊氣劫,黑棋肯定是不會應了,然而可惜的是,這個劫是白勝一手消除,而黑勝卻需三招,所以鄧凱虎只有扳起,以防白棋從這邊打下。
白棋回提,黑棋中腹外貼:二十多個子都要死了,也不必在乎多損這一個子了。
白棋扳頭,黑棋向外的出路已經被完全封住。
黑棋提劫,這已經是慣性所為,因為除了這一招他實在也想不出其他可下的地方了。
白棋右上三路點,趁人之虛,欺負的就是黑棋打不起兩面劫。
沒有辦法,鄧凱虎只有老老實實地接上。痛苦,但並不快樂。
白棋再把劫提回,就像貓和老鼠的遊戲,王一飛信手走來,不緊不慌。
黑棋中腹尖頂,白棋退,黑棋提劫。
白棋左上一路補,黑棋提,白棋提劫。
黑棋中腹再衝,白棋擋,黑棋把劫提回。
圍繞著這個劫,雙方展開了激烈的爭奪。
「滋扭。」一聲輕響,活動室的大門一開一合,從外面走進一位西裝筆挺,皮鞋珵亮的長者。
「校長。您來啦。」幾位老師連忙打招呼。
「呵,是呀,聽說道場的這位小朋友水平很高,我也想偷偷學上幾招。」董海天笑著答道:這次比賽是他批准的,本來只是為了找個合理的借口推掉高興宇的要求,也並沒有太放在心上,可是在課間休息時聽幾位喜歡圍棋的老師閒聊,說張磊的那盤棋可能夠嗆,因此心生好奇,等一完成手頭的工作便來到賽場,想親眼看看這個讓二子還能把自已學校校隊隊員殺得手忙腳亂的小孩子。
「哈,難得,難得,要是校長您也成了棋迷,那可是我們這些棋迷的幸事了。」搬了把椅子放好,趙鐵樹笑著打趣道。
「呵,說得這麼可憐,好像以前我就沒支持過你們似的。這位就是李飛揚李老師吧?」在椅子上坐下,董海天笑著向李飛揚點頭示意。
「對,我就是李飛揚,董校長,您好,很感謝您對我們道場工作的支持。」李飛揚笑著和董海天寒暄道:社交活動也是成為優秀講師的一部分,單只業務水平高那是不行的。
「呵,應該的,應該的,大家都是從事教育工作的,相互支持是應該的。」董海天笑著答道。
比賽還沒結束,太多的話也不好說,簡單地說了幾句,大家的眼光又都轉向了棋局。
「哎,小趙,情況怎麼樣了?這塊棋是不是要死了?」棋盤上的情況已經非常明顯,連董海天這樣業餘愛好者中的業餘者都能意識到,由此也可以見到問題的嚴重性。
「是的,鄧凱虎沒劫材了。」趙鐵樹答道。
棋盤上,王一飛的手剛剛離開,落子處正是邊路上的三線沖。
「咦?怎麼沒了?黑棋接上之後不就成緊氣劫,等白棋提回時把從中間扳出當劫材,上面的劫未必會輸吧?」董海天奇怪地問道。
「呵,您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黑棋中間扳的時候白棋消劫,因為有白棋的先手打斷,黑棋不能長出,只能接回,這樣白棋從外邊再扳,連壓兩步後再一罩,黑棋還是被封在了裡邊,外圍白棋雖然有幾個斷點,但白棋左邊和上邊都已經活透,整體非常厚實,就算給斷開了幾拿白棋沒有辦法,所以,那個扳並不是劫材。白棋也是看準了這點,所以才會沖一步,否則的話他大可以別處走棋,放黑棋繼續打劫,反正消除這個劫黑棋得連走兩步,白棋沒必要非得自緊一氣。」趙鐵樹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