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比賽規定每方自由使用時間為二十分鐘,除去比賽前雙方寒暄介紹浪費掉的那些時間,再經過一節課的激烈戰鬥,黑棋此時已經進入讀秒階段,面對難局且思考時間有限,張磊的心情越來越緊張。
「三十秒,二十秒,十,九,八,七」,計時棋鍾感覺不到人類的情緒,依舊按照芯片中已經設定好的程序勤勞地工作,由電子信號合成的單調語音在室內活動室中顯得冰冷而又殘酷。
「啪!」在把所有的自由使用時間用光之後,張磊重重地將一顆黑子拍在盤上,強硬地在中腹切斷,同時,一雙黑亮的眼睛死死盯住棋盤的左邊:既然按照常識下法大概很難找到勝機,那麼,就拚命好了。
中腹打出,這是唯一的一招,如果一時心貪從另一側打吃,看似能征掉對方切斷之子,但黑棋在後邊一衝帶響,邊路九子死灰復燃,棋局也就結束了。
黑棋長出,白棋壓,黑棋再長,左邊黑棋的陣勢也膨脹了起來。
白棋左下內側掛角,當然,雖然之前在上邊的戰鬥取得不少便宜,但如果讓黑棋完整地把左邊全部變成實地也是受不了的。
一間低夾,張磊的每一招都是咄咄逼人,非要在這裡把之前的損失找回來。
三三點角是最簡明的變化,但黑棋搶到先手後在中腹拐頭,左邊將圍出接近六十目的巨空,白棋難言樂觀。
所以王一飛四路先靠,盡量壓縮這裡黑棋的成空規模。
黑棋四路扳,白棋退,接下來黑棋的應招有四種:
一、五路挺頭;二、四路接補斷;三,改單接為虎;四,從角上二路小飛。
角上小飛被三路斷掉,白棋很容易就獲得安定,張磊當然心中不甘。
三路單接補斷穩妥,但經此交換,白棋三顆孤子的處理也就容易多了。
至於虎補,意思和單接差不多,不過二路多了一夾,反而更難處理。
所以,張磊毫不猶豫地先擇了最強的招法,五路挺頭,假如白棋三子只能逃出的話,那麼這一招比補在邊路對中腹的影響大得多。
黑棋強行挺頭之後,邊上明顯留下了一個斷點,斷還是不斷,這是個問題。
不能指望白棋三路斷後黑棋會打吃後擋下棄去一子,放白棋輕鬆做活,如果對方真會走樣軟弱的招法,那就已經不是讓二子,而是讓四子,五子,乃至六子的水平。
若是不敢去斷而改在二路夾,看起來佔了點官子便宜,但這幾顆棋子也將變重,失去了點角轉換的可能,而若是失去了這條後路,被迫向處出頭,則黑棋左上的厚味將發揮作用。
該怎麼辦,一直落子如飛的王一飛也開始了沉思。
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劉桂枝悄悄拉了拉李飛揚的衣袖。
「怎麼了?」李飛揚轉過頭來小聲問道。
「第二節課上課時間快到了,我得馬上下樓去教室。你先告訴我這裡是不是王一飛走錯了?他怎麼這麼長時間還沒落子?」既不能影響正常工作,又擔心棋局的勝負,劉桂枝只有如此詢問。
「呵,不用擔心,黑棋的挺頭撐得太滿,這裡的味道不是很好,王一飛現在是在計算裡面的變化,放心吧,在這種地方,他是不會出錯的。」棋局還在進行中,李飛揚話也不能說得太明,只有用盡量簡單的話語安慰道。
「呵,那好,那我下去了,等會兒下了第二節課我再過來。」有了老公的這句話,劉桂枝心裡塌實了許多,和邊上的人打了個招呼,幾位第二節有課的老師離開了活動室。
「啪。」白色的雲子落在黃陽木的棋盤上發出清脆的聲音,三路斷,王一飛的選擇果然和李飛揚的預感一樣。
黑棋三路打,白棋立下,接下來黑棋如果擋在外邊,等白棋吃住一子時再從角上二路小飛護空是正常下法,也屬於局部邊角定式之一,並不能說黑棋吃虧,只是這樣一來,對方原本孤單的几子迅速就地安定,且邊路黑棋成空效率並不是不高,白棋顯然是很滿意的,
所以,張磊沒有從外邊擋,而是從裡面貼住,他準備利用上邊黑棋的接應和對方再比一比計算力,用最強的攻擊來挽回剛才失掉的面子。
白棋二路拐,黑棋連扳,白棋三路打吃,黑棋一路反打,白棋提子,黑棋一路再打,白棋接住,黑棋二路長。
黑棋既然從內側擋下,那麼之後的的一系列招法便屬雙方必然,利用上邊黑子的力量,張磊得以在二路連回,而被打成一團的五顆白子外逃無路,做活無門,看到這裡,幾位麗澤小學的校隊成員都興奮地捏緊拳頭,為張磊的強手取得成功而歡心鼓舞。
的確,如果這五顆白子就這樣被輕易被吃掉,失去二路夾先手官子的白棋當然是損失巨大。
但王一飛的棋真是那麼好吃的嗎?
「鈴」,上課預備鈴聲再一次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