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魔前傳 正文 第二百一十五章 夜不能寐
    夜靜更深,淡淡的月光從窗口斜斜照入屋內,把白瓷的地面鋪上一層薄薄的銀輝,同樣被月光照著的還有王國立坐在窗旁的身影,一點暗紅一明一亮,是他右手中食二指間夾著的香煙。

    一陣聲動,睡夢中的丁立梅翻了個身,右手習慣性地伸向左邊但卻落了個空,睜開眼來一看,左邊的被子空空如野,半支起身四下張望,很快便發現了窗邊陷於沉思中的丈夫。

    「哎,國立,你怎麼還不睡呀?」揉了揉眼睛,丁立梅奇怪的問道。

    「唉,睡不著呀。」歎了口氣,王國立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後再緩緩把煙吐出,淡淡的輕煙悠悠飄起,很快便消失在房頂的陰影中。

    「是不是在想飛飛上學的事兒?」知夫莫如妻,丁立梅直覺地猜測道。

    「是啊。」王國立點頭答道。

    假如沒有李飛揚的家訪,那麼飛飛肯定會像附近地區其他的小孩兒一樣進入子弟一小上學,自已沒必要想得太多,也沒有辦法想得太多,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好像蒙著眼睛拉磨的驢,因為沒有其他的選擇,所以也就能安心地一直走下去。

    但是,李飛揚給了自已一個新的選擇,而且,這個選擇並非鏡花水月,遙不可及。有了選擇就有了對比,有了對比就有了取捨,有了取捨也就有了煩惱。

    圍棋高手面對難局時最大的困擾不是計算,而是對計算之後局面的比較,判斷和選擇。

    人生如棋局,棋局似人生。

    現在,王國立面對的正是類似的情況,而且,這是一盤無法重下的棋局。

    明白自已的決定將對飛飛以後人生的道路產生決定性的影響,這怎麼能不讓他心煩意亂,夜不成寐?

    「那你是怎麼想的?」披衣坐起,丁立梅靠在床頭問道,談起兒子的學業,她也失去了睏意。

    「我先問你,你願不願意讓飛飛以後成為職業棋手?」王國立反問道,這個問題是最使他困擾的問題。

    「如果能成為職業棋手當然好了。你沒聽小彭說的,那些下棋的有時一盤棋就能掙好幾萬,比咱們一年掙的加起來都多呢。」成了家的女人想問題大多直接而又簡單,不過往往也切中要害。

    「小彭說的那都是等級分排在前十位的第一流高手,全國那麼多職業棋手,真能下出名堂的能有多少人?雖說飛飛下棋很有天份,可是長大以後的事兒誰能肯定呢?棋界的競爭那麼激烈,萬一要是不行,那不是什麼都給耽誤了。」男性的思維相對於女性總是要理性一些,凡事有好的一面,必然也就有其不好的一面,王國立的擔心也是不無道理。

    「怕什麼,你沒聽人家李老師說,咱們家飛飛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天才,和那什麼那什麼姓吳的可以一比,人家姓吳的可以打得日本人幾十年抬不起頭來,咱們家飛飛憑什麼不能?」雖然對於圍棋知之甚少,但丁立梅對自已兒子卻是很有信心。

    「切,怪不得人家說女人是頭髮長,見識短,你也不問問人家吳清源是誰!那是昭和棋聖,十番棋之王,是隨便誰都能比的嗎?人家李老師也就是客氣一下,你還就當真了。」儘管不是行家,但經過這一年來的接觸,王國立對圍棋的瞭解還是比丁立梅多出許多。

    「沒你那麼陰暗的人。人家大老遠跑過來就為了說幾句客氣話?我不信。要是咱們家飛飛沒點真材實料,人家幹嘛費這個勁兒。」丁立梅不以為然地反駁道。

    「你沒聽他說他老婆是在麗澤小學教書嗎?也許她們學校對老師有招生要求呢。」有些問題是越想越多,越想越偏,王國立現在就有這樣的傾向。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腑。你沒看人家的招生資料?那是區重點小學,還用得著一線教學老師去管招生的事兒!」丁立梅不是沒有上過學的人,雖然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情,但大多數學校的運作模式應該不會有太多變化。

    「那依你的意思是讓飛飛上麗澤小學?」知道老婆現在有點鬥氣的意思,王國立把問題轉到別的方面。

    「麗澤小學的條件總比子弟一小強吧?」說到具體的問題,丁立梅的心裡也含糊起來。

    「如果按招生簡章上的介紹當然是強多了,可是如果真到那裡上學,飛飛就得住在道場,他才只有七歲,你就不擔心嗎?」王國立認真問道。

    「這是擔心,可是咱們也不能不為了飛飛的將來考慮呀就算飛飛以後不當職業棋手,上區重點小學考上重點中學的機會總比一般小學高吧?」丁立梅遲疑地說道。

    「重點小學的教學質量是比一般小學高,但學費收得也比一般小學高啊。」王國立歎道:有付出才會有收穫,有些事是無法迴避的。

    「怕什麼,這是教育投資,錢又不是打了水漂,重要的是物有所值,只要飛飛學習好,多花些錢也是應該的。」做母親的為了孩子還有什麼不肯做的,丁立梅對這種問題的態度明確。

    「好,既然你也是這個意思,那我這兩天就找時間去麗澤小學看看。」明白了妻子的態度,王國立將煙頭按熄在煙缸,心裡做出了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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