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話則長,無話則短,頒獎儀式所用的時間並不是很長,大約十五分鐘之後,李飛揚宣佈大會結束,曲終人散,棋迷們各找各事,棋癮還沒過夠的繼續開闢戰場,志得意滿的拉著三五好友找地方去吃飯吹牛,當然,也有不少選擇了直接回家。
道場後院,方品璋把自已的那輛白色奇瑞QQ開到門口停下,在門口等了有一會的方孟揚伸手扭開車門邁步鑽進去在後排坐了下來。
「揚揚,怎麼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從後視鏡中看到小男孩兒滿臉的不快,方品璋關心地問道。
「我沒事兒。」方孟揚把身體靠在坐墊上,眼睛望著從道場大門絡繹不絕而出的人群隨口答道。
「真的沒事兒?」方品璋很是懷疑,伸手在外甥額頭上試了下溫度,再收回來摸摸自已的腦門,的確,兩者的溫度相差無已。
「真的沒事兒。」把舅舅的手撥開,小男孩兒不耐煩地叫道。
「沒事兒就沒事兒,叫喚什麼。」知道外甥不是身體有問題,方品璋心裡也鬆了一口氣,腳踩油門,小車緩緩拐出大門,慢慢並進車道。
這個時間正好是很多公司企業下班的時候,馬路上的各種車輛很多,車開一會就要停上半天,速度簡直可以和蝸牛相媲美了。
又是一個紅燈,方品璋趁著這個間隙熟練地抽出一支香煙點著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後側頭把煙噴到窗外,眼光無意地掃過左邊的後視鏡,裡面映出後座小男孩兒靠在車窗上落寞的臉龐。
「哎,揚揚,你是不是有心事兒?」方品璋問道。
「沒有。」方孟揚搖了搖頭答道。
「行了,別裝了。小小年紀裝什麼深沉。你那點兒心思還瞞得過我。說,是不是看見飛飛得獎心裡不舒服?」方品璋笑著問道。
「不是。」方孟揚搖頭否認。
「什麼不是。剛才飛飛上台領獎的時候你的那張臉當我沒看到嗎?還有,飛飛在台上向你招手的時候你是不是裝沒看見,連個反應都沒有?有心事就說出來,憋在肚子裡只會更難受。」方品璋開導道。
「舅舅,我不想學棋了。」也許被方品璋說中了心事,方孟揚沉默了一會突然說道。
「啊?為什麼?」方品璋大吃一驚,連忙追問道,他在外甥身上可是沒少花費心血,怎麼可能願意白忙一場。
「飛飛是兩連勝,我也是兩連勝,憑什麼他有獎品我沒有獎品?」方品璋猜的果然沒錯,小男孩兒所有的問題都是源自於這件事情。
「呵,名額只有一個,兩連勝的也只有你們兩個,不是你就是他,不是他就是你,這回是他,下回就有可能是你了。」方品璋笑著開解道。
「不可能,我算看明白了,李老師,沈老師對飛飛都比我好,連高社長也經常誇獎他。就像現在,明明我的實力比他強,成績也不比他差,可他們就是把獎給了他。」方孟揚執拗地說道。
九歲大的小孩子,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腦子裡也開始有了自已的想法。雖然這些想法在成年人眼中看起來似乎很幼稚,幼稚到不值一提,但一個人最初的人生觀就是在這樣慢慢形成的。
「呵,揚揚,你想得太多了。李老師對你不是也很照顧嗎?哪次吃小灶的時候落過你?這次比賽論成績你們兩個一樣,不過他今天贏的是爛柯棋社少兒組裡最強的棋手,高社長把最優棋手獎給他也無可厚非。揚揚,男子漢大丈夫,別那麼小氣,普普通通一個友誼賽,又不是贏房子贏地,為這種事兒生悶氣不值當。」紅燈亮起,方品璋一邊開車一邊勸道。
「哼,曹月軒有什麼了不起的!如果今天是我和他下,照樣叫他開不了張!」以前曾經交過手,對於曹月軒的實力方孟揚很清楚,在沒和李飛揚學棋之前對方就不能在自已手裡佔到便宜,現在經過幾個月的刻苦學習,曹月軒就更沒有可能了。
「呵呵,能這麼想就好了。現在你明白來吧,一個人想要成功除了自已的實力之外還需要有運氣,如果今天你的對手是曹月軒,最優棋手獎不就是你的了嗎?只要你能堅持下去,早晚有你露臉的機會。」方品璋笑道。
也許是覺得舅舅說的有理,曹月軒不再說話,只是低著頭玩弄著衣角不知道還想些什麼。
一陣悅耳的音樂鈴聲忽然響起,側頭一看,原來是方品璋扔在副駕駛座上的手機響了。
「喂,哪位?」隨手把手機上插著的耳機塞進右耳,方品璋按下了接聽按鍵。
「是方品璋嗎?」耳機裡傳來問話。
「是,您是哪位?」方品璋問道。
「我是爛柯棋社的孫東陽,你現在在哪兒?」
「噢,原來是孫老師呀。我現在在宣武門附近,馬上就要上二環了。您找我有事兒?」看了看道邊兒的標識,方品璋答道。
「呵,你走的倒真是夠快的。不是我打你有事,是梁社長想找你聊聊,既然你已經到走了那就別回來了。明天你有沒有空?」孫東陽問道。
「明天沒問題,明天上午我可以早點兒出來。」估算了一下明天的日程,方品璋答道:他是靠下彩棋為生的,必須和每家棋社都搞好關係。
「那好吧,明天上午十點鐘,梁社長在辦公室等你,不見不散。」孫東陽說道。
「好,不見不散。」電話掛斷。
「梁明泉找我能有什麼事呢?」這下子,輪到方品璋疑神疑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