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棋教室內,小飛飛和彭得祿一老一小兩人隔桌而坐準備對戰,魏進東執筆拿紙坐在側面充當記錄,穆建平,老王頭,胡永慶則圍成一圈觀看戰局。
棋局開始,小飛飛執黑走出星,小目,彭得祿應以二連星,而小飛飛的第五步黑棋則右下守無憂角。
這一平行佈局流傳時間極為長久,早在二十世紀五六十年代就已經在日本新聞棋戰中出現,在七十年代更是風行一時,稱為那個時代的代表性佈局並不為過。
要說它究竟好在什麼地方呢?星和小飛守角的均衡,不偏於實地和勢力的任何一方,其魅力就表現在這裡。
對這一佈局的評價在高手之中也是分歧很大,比如當時的著名棋手石田芳夫,工籐紀夫等人就非常喜歡這一佈局,並且應用這一佈局在不少大賽中取得不俗戰績,而不喜歡這一佈局的高手也不少,比如被美稱為電鑽的梢原武雄就曾經說過,這一佈局中的黑方完全不行,他的理由就是在黑棋守角以後,白棋在右邊星位附近分投將成為眾人矚目的絕好點。
當然,無論認為好或是不好,這都是棋手個人的看法,實際上雙方都有各自的充分理由和依據,誰也不可能把對方說服,對此,著名超一流棋手趙治勳是這樣評價的:對於這一佈局黑、白雙方的結構我都不喜歡,沒有什麼明確的理由,只是感到心情上不能適應這種下法而已。也許我喜歡有戰鬥志趣的佈局,所以對這樣的沉著佈局,勢力分散的佈局感到難以駕馭。佈局是情緒的問題,但是所說的情緒絕不是毫無根據的,應該包含著個人的經驗或勝負的直感,或是預見能力等等因素,馬馬虎虎是不行的。
對於這些情況彭得祿並不清楚,但他知道的是,坐在自已面前的這個小孩子知道的定式比自已多也比自已精,走常見的佈局很難從他那裡佔到便宜,反而有可能一不留神吃個大虧,既然常規下法難起做用,那乾脆就走棋譜上少見的招,他就不信,憑著自已幾十年的實戰經驗,還不能在佈局階段佔到一個小孩子的上風。
右上角小飛外掛,彭得祿放著眼見的好點不走而另闢蹊徑。
黑棋單關跳,白棋小飛,黑棋尖三三,白棋拆二,雙方在這裡走了一個最簡單的星定式。
現代圍棋佈局理論是空角最大,守角、掛角次之,連片再次之,現在已無空角,白棋所佔兩角均是星位,掛角不急,因此,黑棋理所當然地佔到右邊星位連片的大棋。
此局面下,白棋左邊連片,下方拆邊都是常識招法,前者將形成雙方互張形勢的模樣戰,後者則有可能成為局面分散的細棋,雙方均可接受。但彭得祿顯然對於這樣常識性的下法不滿而是別出心裁地在左下星位大飛守角。
面對彭得祿這少見的一手,小飛飛是不為所動,依然遵循棋理左邊星位分投。白棋從左上星拆三緊逼,黑棋不溫不火地拆二,白棋下邊尖角,這幾步交換近乎必然。
此時的焦點無疑是如何破壞白棋左上角的陣勢,諸如直接打入拆三,上邊掛角,或者外邊輕吊後再點三三,凡此種種,各有利弊,不一而論。
而小飛飛選擇的辦法是單關跳起補強自身。
「太緩了吧?小飛飛是不是讓老彭頭給嚇著了?」胡永慶低聲向穆建平問道。
「不是,現在這個局面無論補強自已還是直接在左上動手都是一種下法,不能說哪種更好或者不行。只不過從這一步棋可以看出,小飛飛對於這盤棋是很有自信的,否則也就不會走的這樣從容了。」穆建平也壓低聲音答道。
在黑棋拆二補強之後這是不補是必然的,否則黑棋的打入極為嚴厲,但如何去補卻是個問題:同樣單關跳起?在左上角三三空著的情況下很可能落空;小拆一明確地把打入補掉?在感覺上棋形太扁,心情不佳。
思前想後琢磨再三,彭得祿最後決定在另一個方向小飛護角。
黑棋投入拆三,小飛飛並不因彭得祿加補一手便放棄挑戰。
白棋四路蓋住:彭得祿雖然對自已的力量很自信,但也沒有強到敢尖頂放黑子出頭對攻的程度。
黑棋四路挖,強硬,若是簡單的三路爬而定型,則白棋放黑子連回而封取外勢,這樣方才黑棋跳起的一子便顯得有些重複,對於局部棋形感覺極為敏銳的小飛飛是不會接受的。
由於征子不利,彭得祿不敢放黑子出來,因此只有外打封頭。
黑棋接住,白棋擋角,黑棋四路兜打,白棋接上,黑棋也在三路接上,白棋壓,黑棋拐,雙方在這裡走了一個邊路打入定式,黑棋吃住一子並將拆二徹底安定,而白棋通過棄去一子先手將角空實地化且取得一定外勢,雙方均可接受。
到得先手之後,彭得祿上方大飛張勢,左上白陣瞬間澎脹了起來。
「小穆老師,形勢怎麼樣?左上角白棋的實空太大了吧?」老王頭擔心地問道。
「是很大,不過黑棋右邊的陣型很齊整治,潛力也很大,形勢大體還是兩分局面,是好是壞還得看後邊雙方怎麼定型。」穆建平答道。
圍棋就是這樣,只要雙方沒有下出明顯的錯招,形勢便不會相差很多,因此,彭得祿雖然走出了諸如右上掛角,左下大飛等實戰對局中不很多見的招數,但小飛飛不為所動,依舊按照棋理一步一個腳印地慢慢推進,使得彭得祿想要在佈局階段取得優勢的計劃落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