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到底是小孩子。」聽到小男孩兒的回答,彭得祿心中不由得一陣輕鬆:雖然不相信這麼大點的小孩子能回答得出像他這樣玩了幾十年棋的老棋迷也搞不清楚的問題,但事不關心,關心則亂,萬一小孩子胡猜亂指蒙對了地方,自已的這張老臉可就有點發燒了。
「飛飛,別亂說,看,爺爺們都笑了你。」王老頭還以為是小孫子因為自已被別的老頭起哄而打報不平,雖然說出的話並不在點上,但自已的孫子向著自已,心裡頭還是很舒服的。
「哈哈,小飛飛,想幫爺爺這麼可不行呀,所謂精華已竭多堪棄,勞逸悠關少亦圖,這三個子的棋筋被吃,黑棋裡外就都到一起,以後白棋還怎麼下呀。」難得老胡也有可以當老師的時候,連忙引經據典,又是背棋經又是講道理,搖頭晃腦,好不得意。
「不是,書上就是這麼寫的。」小男孩兒並不因為老胡的裝模作樣而改變主意,依然堅持著自已的意見。
「書?什麼書?是你的那個孫阿姨寫的嗎?呵呵,看來這個孫老師也是個二把刀呀。」看到小男孩兒執拗的樣子,圍在旁邊的老頭們笑了起來。
不過想想也是,幼兒園裡都是一幫兩到六歲的小朋友,教這樣的學齡前兒童下棋需要多高水平,恐怕還是耐心更重要一些吧。
「呵,幾位大爺,你們都錯了,小飛飛說的不錯,白棋的正招就是在右邊拐。」坐壁上觀的穆建平笑著說道。
「什麼?!小穆老師,你沒說錯吧?」穆建平的發言就好像在平靜的水面上搞入一顆石子,十幾個老頭全愣住了。
「呵,我也希望自已是錯了,但這的確就是正解。小飛飛,後面黑棋該怎麼走你知道嗎?」穆建平微笑著問道:定式之所以被稱之為定式,就是因為裡面有一些規律性的東西,既然彭得祿能夠從定式大辭典中學到了這一招的皮毛,那人家幼兒園的孫老師也完全可以照葫蘆畫瓢從裡面挑出幾個定式當教材。下棋和教棋終究是兩個概念,水平低的老師未必就沒有高水低的學生。
「黑棋中間吃住三個白子,然後白棋在右邊星位飛壓,黑棋爬,白棋長頭,黑棋三路跳出告一段落,局部是黑棋略優的兩分。」小男孩兒用手點指著遠處的掛盤奶聲奶氣地說道。
「呵呵,真不簡單呀,居然全說對了。」穆建平點頭笑著稱讚道:雖然只是照搬書本,但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能把這樣三十多手的大型定式次序不差地都記下來也是相當的不容易。
「啊,小穆老師,飛飛全說對了?!」聽到穆建平的讚許,老王頭是又驚又喜。
「對,小飛飛說的不錯,黑棋吃住棋筋裡外連通心情當然不錯,不過冷靜下來仔細分析以後就可會發現,黑棋畢竟先前在下面付出了一定代價,且右邊又先手將黑棋壓低,因此也不是不能下。」穆建平回到掛盤前將變化擺出後向大家分析道。
「哈,真行啊老王,沒想到你的小孫子這麼厲害,可真是給你長面子呀。」老胡一拍大腿,大聲向老王叫道。
「呵呵,我也沒想到啊。國立之前也說過飛飛在學圍棋,我現在也是剛剛知道,哈哈,小飛飛,真給爺爺爭氣!」高興地在小男孩兒的臉頰上親了一口,老王頭之前的憋氣早就一掃而光。
「呵,小飛飛,除了這一招以外你還知道別的變化嗎?」眼見自已沒有答出來的問題被老王頭的孫子答了出來,彭得祿自覺臉上無光,訕笑著向小男孩兒提出問題,希望能在別的地方找回面子。
「知道,這個定式雙方大體可以接受的變化有三個,一個是脫先,一個是直接出動,還有一個是轉換。叔叔講了脫先還有直接出動,還有一個轉換沒有擺。」小男孩兒哪懂得彭得祿的心思,反正是人家問什麼他就答什麼。
「轉換?怎麼轉換?」彭得祿是偷雞不成反失把米,不僅沒把小男孩兒問住,反而自已倒露了怯。
「小穆老師,是還有個轉換是的下法嗎?」看樣子彭得祿這個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蕩的所謂高手肯定是不知道答案,所以老胡幹脆直接向穆建平請教道。
「呵呵,這個定式在高手對局中很少出現,我瞭解的也不是很多。通常情況下只要知道這兩個變化在實戰對局中就不會吃虧,所以我對小飛飛所說的轉換變化也很好奇。來,小飛飛,到前面來,把你知道的變化擺出來,也好讓我們長長見識。」穆建平笑著答道:圍棋定式數以萬計,就算是職業棋手也未必能夠全部記住,更何況死背定式對於高水平棋手而言並無意義,過於強調定式反而有可能局限了思路。
「小飛飛,過去呀,爺爺們都在等著你呢。」小孫子露臉也就是自已露臉,老王頭拍著小男孩兒的肩膀小聲說道。
「是呀,小飛飛,胡爺爺看好你喲。」老胡也是笑著鼓勵。
在眾人的鼓勵下,小男孩兒走到了大掛盤前。
「來,站在凳子上,不要怕,叔叔扶著你。」穆建平從旁邊拿過一張方凳放好示意道:五六歲大的小孩子身高不過七八十公分,摸到放棋子的盒子不難,但擺棋子就千難萬難了。
被穆建平抱到凳子上站穩,王一飛把棋盤右下角的棋子全都拿開,重新從白棋小飛掛角,黑棋一間低夾開始擺起。
「就是這裡,白棋在右邊四路擋防衝斷的時候,黑棋可以先在星位沖,白棋接,然後黑棋左邊扳二子頭,接下來白棋在右邊斷,黑棋角上二路跳搜空,白棋擋,黑棋棄掉二子搶到先手轉投他處。」小男孩兒辟哩啪啪擺完棋後轉過身來向穆建平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