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水河招商的失敗,讓鄭宜芝從新認識到了這個項目上馬的難度,東南四大集團給她的確切答覆是,他們無法對這樣長期的投入進行有效的維護,上百億的資金足以壓得他們破產,對他們來說,大資金只適合短期運作,別說是一家,就是四家聯手也無法完成,本身他們的資金就運轉不太靈活。
四家公司是大,但是他們能動用的流動資金還是有限的,固定資產不等於實際運作資金。
連自已的公司都無能為力,鄭宜芝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四家企業都是在鄭氏的影響下成長起來的,可以說鄭氏若需要他們作些什麼,他們肯定會不遺餘力,不做真是因為他們能力達不到。
因為這次的秀水河工程失敗,省委質問了其中原因,鄭宜芝譚大老闆狠批了一頓,她自已計劃失敗不說,還破壞了柏明銀行的投資,對此省委的意見很大,如何挽回損失,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和鄭宜芝一樣,所有的人都在重新審視秀水河項目,剛一開始要上秀水河項目時,惠平人都興奮得忘乎了所以,鄭宜芝一瓢冷水當頭澆下,建設熱潮就這樣熄滅了,來的快去的也快,叫人不能接受。
8月25日,常委會上,鄭宜芝就重新認識秀水河開發項目做了報告,當時,在場的常的神情,他一如既往,悠容無比,更在今天開會之初就點著了他的煙,他在用另一種方式挑釁鄭宜芝,但是鄭宜芝假裝不在意,有個秘書把窗戶給打開,有了凌寒帶頭,王重陽、趙成舟、羅明瑞等人也都陸續點上了香煙。至此打破了鄭宜芝召開常委會時沒人抽煙的慣例,其實這是另一種方式的角逐,無疑勝的一方是凌寒,敗的一方又是鄭宜芝,秀水河招商失敗讓鄭宜芝的威信實實下挫一個檔次。
鄭宜芝也感覺到自已來了惠平,心態並沒有擺正,甚至把對手都搞混了,而王重陽也賊滑,一直不肯正面與自已碰撞,退到了一個不顯眼的位置。從另一種意義上說,他巧妙的利用了凌寒打擊了自已地威信,看來戰略方向還有必要繼續調整,市裡常委們對自已的看法姑且不論,問題是現在省裡也有了看法,譚繼先對這次秀水河項目運作是極度不滿的,雖也對她寄於了很高期望,但最終還是失敗。
有時候也不完全是能力的問題,那是對事物本身沒有深刻的認識。可以說這是一次很深刻的教訓。
「關於秀水河項目,我們還要搞,惠平要發展要前進,秀水河項目就必須要上馬,前期運作失敗的責任由我來承擔,在這裡我也要做自我批評,並辭去秀水河項目工作組們的主要議題有一個,那就是誰來擔任秀水河項目開發的總策劃和未來地總指揮,大家就暢所欲言吧……」
結束講話的鄭宜芝。末了還看了一眼凌寒,他神態仍悠閒。那張俊臉沒一絲異樣的變化流露出來。
王重陽這時候道:「前期的失敗主要是我們沒有清醒的認識到這個項目的難度,改變最初方案的時候,我們滿懷信心,意大利集團的避走使這一項目峰迴路轉,本來我以為四大集團是有實力拿下這個項目的。哪知他們競爭獲勝地他們居然悄無聲息的退走了?他們的行為很令人費解,他們是來搗亂的嗎?只是為了擠走意大利集團再悄悄離開嗎?這一點我始終想不通。不知在場的諸位有沒有同感?」
羅世才看了一眼臉上變了顏色地鄭宜芝。忙把頭扭開。馬玉茹這個時候道:「其實四大集團地介入。是看不慣意大利集團開出地高條件。他們只是想營造一種競爭地氛圍。迫使意方把條件降低。如果說他們一開始就有競爭地想法。不會在幾天之後才介入地。我分析他們最終地目地就是想迫使意方把條件降低至某一個檔位。哪知意方也不完全有誠意。居然毫無徵兆地離開了惠平。造成了四大集團競爭獲勝地尷尬局面。演變到最後。我想大家也該知道。四大集團一備拿下秀水河項目……」
「是地。馬部長地分析我是贊承地……」羅世才發現自已又落後了一步。本來這本來這些話他也在醞釀。可他還是遲了一步。「地確。四大集團也是不想看著意方趾高氣昂地在我們這裡囂張……」
凌寒始終不發言。好像沒他什麼事。這個時候他也不適合發言。王重陽矛頭直指鄭宜芝。繼續揭她地傷疤。就是想進一步打擊她地威信。這是王重陽第一次向鄭宜芝開炮。會場氣氛顯得極壓抑。
馬玨茹這次又替鄭宜芝說了一句話。她心裡也頗為感覺。比起羅世才來。馬玉茹更有鮮明立場。
這時候。羅明瑞頭一次發表意見。他輕輕咳了一聲表示要說話。所有地人都注意力轉過來。對這位紀委書記深沉地姿態大家都看不透。「我地意見是老黃歷就不翻了。還是討論我們面臨地新問題吧。」
「我同意羅書記地看法。剛才鄭書記也說了。秀水河項目是一定要上地。這關係到我們惠平市地發展。現在大家要統一認識。重新對秀水河項目地開發提出新地建議和指導思想。」趙成舟也發了言。
王重陽這時發現,自已的話題大家並不感興趣,其實這次失敗所有人都負有責任,除了凌寒,只有他表示了不同意見,但在原則上也沒反對鄭宜誰也知道凌寒並不看好這次招商競爭。
這一刻他們也不再覺得凌寒的認識是狹隘的,反而感覺到他的高瞻遠矚和對事物本身的深刻認識。
王重陽心下一歎,現在看來鄭宜芝雖損失了威信,但是自已的號召力和威信也遠遠沒有豎立起來。
鄭宜芝對羅明瑞突然發言表示的支持是很感慨的,一直以來對這位紀委書記的心態就不能把握,絕沒想到他會在關健時刻地給予自已支持,同樣,王重陽也意外的很,不過他不認為羅明瑞這就是在支持鄭宜芝。他也有可能在為班子的和諧發表他自已看法,最後又看了一眼凌寒,心下想,這人厲害。
會議進行到這種地步,因為氣氛的不融洽已無法繼續,萬般無奈鄭宜芝宣佈了散會……
8月27日,崔冬至上任惠平放虎歸山才政局,他本就是處級幹部,這次算調,但是實質的鍛練。
東方神力士集團在惠平建立的新製藥基地的奠基儀式請來了市裡部分領導剪綵。凌寒是談成這個項目的代表,自然他就成了主要被邀請的領導,這次年輕的市長依舊沒讓媒體介入,這似乎成了習慣。
8月最後一次常委會在29日星期五舉行,繼續上次會議地議題,重新選出秀水河項目工作組組長。作了簡短髮言,王重陽也象徵性說了兩句,羅世才扯了兩句寡話,見大家心不在焉也就知趣的閉嘴了。馬玨茹現在的份量比較重,但她今天沒發表意見,只是拿筆在本子上寫些什麼。
凌寒又沒表態,第一個發言的是宣傳部長趙成舟,「首先我想說,從本年度四月份開始,惠平的整體局勢呈上升態勢,雖然這期間發生了不少令人扼腕的事件,但有一點我們承認,這期間的某些變化也是近年來不曾有過的。今年三月,美英對伊拉克發動戰爭。對世界經濟的影響和衝擊是一定地,由於國內的特殊環境,使得我們受到的影響較小,在這樣的大氣候下,惠平經濟發展仍有抬頭之勢。可喜可賀,尤其是在反腐工作中我們取得了較為重大的成就。而這一切都與新來惠平的凌市長有莫大的關係,總地本月的工作。秀水河項目陷入困境是我們班子集體認識上的錯誤,在檢討錯誤的同時。我們還要認清當前地形勢,那就是惠平要發展,秀水河大橋必須架起來,南岸必須上馬新城建設項目,之前,鄭書記已經有過這方面的指導思想,班子要團結,思想還是要統一地,關於秀水河項目工作組組長人選的推薦,我個人還是看好凌市長的魄力,是他第一個提出秀水河戰略的,柏明發展銀行的項起來還是最符合惠平利益地,現在我也認可凌市長之前談到的那個問題,柏明銀行地確是懷著憂國憂民大情操的民族企業,從這次秀河水招商地失敗經驗中看到,國外企業考慮更多的是自身。」
趙成舟很少有長篇大論,這是他進入常委會之後頭一次較長地發言,說了一大堆,最終的目的其實就是要推薦凌寒出任秀水河項目工作組的組長,就這次發言,他是不是在會前和鄭宜芝有過勾通沒有知曉,但更多人認為這是趙成舟自已的想法,聽的出來他對凌寒的推崇是發自內心的,無敷衍嫌疑。
鄭宜芝看了趙成舟意味深長的一眼,這個被自已倡議進入常委的人,本來有可能讓他靠得自已更近,可就因為秀水河招商的失敗,讓他發現了自已不嚴謹的一面,至此他選擇支持凌寒,當然趙成舟的發言還是很婉轉的,也不代表他以後就不會再支持自已、要和自已唱反調,相信他還是會有立場的。
馬玨茹接著趙成舟的話道:「趙部長的意見我同意,不經過這次秀水河招商,我們也認識不到最初的秀水河項目計劃書是最適合惠平利益和當前環境的,不過現在再想去和柏明銀行談這個項目,好像不太容易了,凌市長必竟和柏明銀行的老總有過接觸,為了惠平400萬老百姓,請凌市長掛這個話聽的鄭宜芝有點剌耳,掛帥?那我算什麼呢?想一想自已這遭夠丟人了,忍了這口氣吧先。
其實馬玨茹故意拿這個詞兒諷剌鄭宜芝的,你不是親自掛帥了嗎?結果怎麼樣?一敗塗地了吧?
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凌寒身上,其中最熱烈的就是列席常委會的市府辦秘書長韓剛。
他實在太佩服凌寒的深沉了,那種優雅淡定好似與生俱來的一般,任你風狂浪急,我自巍然不動。
剛巧這個時候凌寒點燃了一支煙,抬了抬手,這個姿式告訴大家。他要發言了,羅世才本來想說點啥,對他這個動作一晃,咽的脖子一伸,硬沒發出聲音來,這一幕讓林玨芬、徐紅葉看的真切,兩個女人差點都忍俊不住,也不知是不是凌寒故意地,總之是讓羅世才又吃了一個悶癟,氣氛一陣怪異。
「等等……在這裡我首先要感謝馬部長、趙部長對我的信任。不過我得申明,柏明銀行會不會重啟秀水河項目不是我一個人能搞定的,人家擺明了對我們惠平市委班子存在看法,我,代表不了班
凌寒的意思再明白不過,誰得罪的人誰去道歉嘛,我就這麼把柏明銀行拉了回來,那不是更告訴世人你凌寒與柏明銀行之間有貓膩嗎?所以凌寒寧願放棄柏明銀行再想新招。也絕不在這個時候出什麼風頭了,因為到最後可能有一頂更大的帽子扣他頭上,說他是幕後主使人。
其實凌寒就是幕後主使人,但他不會承認這一點,也不能承認這一點,有些實情永遠不能面世的。
當鄭宜芝半陰著臉默不作聲的對著眾常委的目光時,她心裡的壓力著實很大,走進這個圈混到現在,她也沒面對過這樣強大地壓力,什麼面子也丟盡了。最後還要去給人家賠禮道歉嗎?能低下頭嗎?
王重陽心裡發出笑聲,凌寒的話一句就點在了關健之處。不僅把握了會議的氣氛,也控制了會議的節奏和走向,隨著他一句話出口,所有的人都期待鄭宜芝有一種姿態,甚至不考慮鄭書記的感受。
無形中他們都表露出他們的政治取向。至這刻,才看清凌寒控制著常委會多少數票。鄭、王二人不由心驚,還得承認。凌寒又一次站在了道義的制高點……好像8月最後一次常委會又要結束最近很低調啊。」
「呵……潘部長好,我不低調不行啊,排位比較靠後,說話沒什麼風,一到關健時刻倆字就把場面收住了,我看啊,惠平暫時是發展不了啦,有些人好像很愛惜面子,其實,嘿……」
「凌市長地意思我明白了,呵……惠平的腳步是不能停的,這一點你放心,省委會給惠平班子施加壓力的,另外啊有個事和你說一說,九月初左副書記可能要下惠平視察,這個人是東南那邊過來的。」
「哦…領導視察嘛,很正常,惠平歡迎領導的視察啊,我這段時間其實挺閒,黨校有沒有學習班?」
「呵……你要罷工啊?譚書記肯定不批准的,誰進黨校都可以,唯獨你凌市長不許來,哈……」
「潘部長,我只說我比較閒,我可沒說我想進黨校去學習,是有些人需要加強一下政治思想素質。」
聊了一會,潘公就收了線,中午他去赴譚書記的家宴,最近一段時間譚老闆和潘部長走的很近。
一壺酒,幾個小菜,兩個人就對坐在大柳樹下,天氣還是相當悶熱的,刮來地輕風捲著陣陣熱浪。
「公啊,不是這次秀水河招商,我還真對柏明銀行沒有更深刻的認識哩,現在看來,凌寒和柏明銀行關係很深啊,而柏明銀行也真正是財大氣粗又肯真心支持地方建設地民族優秀企業,惠平想騰飛,離開了柏明銀行的支持,那就是一個不真實的夢,東南四大悄然退走,讓我對此深信不疑。」
潘公笑了笑,「譚書記,我相信東南四集團也想為民族事業貢獻他們的力量,但涉及到方方面面地因素,他們不得不考慮更多的問題,柏明銀行地優勢在於他們擁有強勢的資金,聽說年底要上市,億萬人期待啊,說實話,秀水河這樣地長期巨額項目的確找不到幾家願意來投資地商家
譚繼先默默點了點頭。他同樣知道惠平一但掘起,成為廬南新地輝煌城市,這在自已的政治生涯中也是極其耀眼的一筆,廬南省也可能因為惠平的掘起在省份中得以重新排位,這無疑是令人心動的創舉,鄭項之爭現在把惠平的局勢搞的一塌糊塗,自已這個省委書記也該是有態度的時候了,即便因此而得罪某一方面,也不能耽擱這座擁有極高經濟戰略地位的城市的發展,這一刻。他下了某種決心。
9月2日,農曆八月初六,星期二,省委副書記左茂全領著視察小組來到了惠平市,迎接視察組地車隊在城外國道口上,以鄭宜芝為首的惠平市委班子成員都到齊了,與左茂全一同來到還有省組潘部長,省紀委書記田勝良,三大省委常委一齊來到惠平。這是對惠平的重視,也是對惠平的鞭策……
從潘公到了廬南,凌寒還沒正式與他照過面,今天算久別重逢了,兩個人握手的時候都很用力,潘公也是感慨萬千,在最關健的時候,自已還是拿住了未來發展的大方向,才有今天縱橫廬南的風光無限,他相信。腳下的路會越走越輝煌,太子地確有常人不及的超卓能力。無論在哪裡,在何等的逆境中,他都能利用種種優勢營造出對他發展有利的局面,在北省是,在廬南亦是……
當天中午。在惠平賓館舉行了盛宴,鄭宜芝也是強作歡顏。實則內心很鬱悶,左茂全下來之前已經和他們通過了電話。下來之前省委常委們開了一個會,組織部長潘公提出9月中旬要辦個學習班。題為《經濟大氣候下的城市如何發展》,要求部分地市黨政一把手必須來一位參加這個學習,以提高現行社會發展模式下的新認識,多少有點衝著惠平的意思,因為這個學習班一提省委譚書記就在會上批評了惠平市班子8月份秀水河招商失敗中的認識性錯誤,必須引以為戒,惠平局面再打不開,說明這個班子存在著問題,省委是要重新考慮黨政班長的帶頭作用的,不能因為領導地無能就滯礙城市發展。
這個鋒利的矛頭是直指鄭宜芝地,她心裡不鬱悶才怪,本來8月最後一次常委會已經很讓她沒面子了,哪知省委在短短幾天後再施壓力,這等於,這個月惠平還沒動靜,十月份省委有可能要調整惠平班子,對於鄭宜芝來說,這等於是最後通牒了,你以為不作為不犯錯就行了?不作為的本身就是在犯錯誤,當官的沒有作為的覺悟,那人人都能當官了,混嘛,誰不會混啊?吃閒飯不管閒事啊。
今天的省委領導視察就是來傳達省委精神了,左茂全如果不在會議上象徵性地批評幾句,那潘公是要扮這個黑臉的,相對來說,左茂全要先批評了,他就會採取溫和地發言方式鼓勵幹部們了。
下午的會議上,左茂全還真地批評了惠評的班子,他把所謂地責任全分攤到了班子頭上,不提及任何一個人,這就是給鄭宜芝留的最大面子了,他清楚的知道,自已不批評,潘公發言時有可能讓鄭宜芝這個市委書記下不了台,果然,在左茂全發言之後,潘公的發言溫文了很多,最後是省紀委書記田勝良的講話,他又一次肯定了惠平市在過去幾個月中反腐倡廉工作中取得的成就,並希望繼續發揚廉節奉公的幹部作風,全面提高幹部們的綜合素質,深刻認識黨和人民賦於已身的責任和使命。
省委領導們講話之後,鄭宜芝也表了決心,王重陽也講了話,大過場總算是走完了,第二天惠平班子領導們分別陪著三位省常委去各處視察,第三位領導去了潤水縣,當天他們還與前省委副書記劉定一在李記飯店吃了飯,三大員不無感慨,劉定一本與他們是同輩同級,此刻卻退隱山林兩袖清風了,心中難免有兔死狐悲的歎息,這也讓他們更把真正的責任重新擺了一個位置。
他們也想到在官場中沉浮免不了一些鬥爭,但在大事大非面前卻萬萬不可失了立場,前車可鑒啊!
劉定一的心態也讓三大員心中欽佩,離開時他們親切的與劉定一握手言別,回去的路上,各人都有自已的一些想法,同一天,他們返回惠平也沒下車,直接就回廬陽了,凌寒一直送到城外國道上。
對於譚繼先的態度,凌寒感到有些感慨,老譚還是有立場的,這回給惠平市施加的壓力很夠份量,鄭宜芝是必須出面去和柏明銀行進行首輪續談的,至於會取得什麼樣的進展不重要,關健是她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