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零我心太軟
康摩言並不在意這位大舅哥怎麼看待自己,但眼前事情,他卻打算管上一管。一來木蘭公主曾經指點扶桑島的方向,幫助過他,二來相柳是這小白臉放出來,不能任其作惡,況且相柳說到,一旦修成肉身,道行直追大羅金仙,再假以時日,不知高明到何種分數,康摩言想來想去,這老鬼還是先控制下來比較好,畢竟兩人之間的關係並不和睦。
想到這裡,便滿口答應道:「大舅哥吩咐,做妹夫的豈有不遵從的道理?還請大舅哥這就動身,叫上一陣,由我來拿下那相柳老賊」
小鼉龍輕笑道:「你不知他的本領,我每日都跟他打上幾陣,往往數十合內便要落了下風,若是他一開始就全力施為,三五招法術之後,我就只能溜溜逃走。你我最好定下計較,以救出木蘭妹子為目的。」
康摩言如今法力深厚,連燭龍也鬥得過,倒是沒有把相柳放在心上,只是小鼉龍不知他的道行,還以為這小白臉仍在法身境界,主張謹慎。
康摩言想了想,道:「此事說來也容易,那相柳再厲害,也不會有大羅金仙的水準,我早已觸及玉清境界的門徑,便是勝不過他,也不會落了下風,再不濟拖上三天三夜也不是什麼大問題,你大可趁了機會英雄救美,將木蘭公主和她老爹救了出來」
小鼉龍聽了口中稱善,喜上眉梢,心想也沒有更好的主意,得了幫手又十分心急,便攛掇著康摩言,一路駕雲,回轉黑水河。
這下小鼉龍心中有底,也不下黑水河,只在空中大聲喝道:「相柳老鬼,你家小鼉龍爺爺又回來了,還不速速滾出來受死?」言罷,單掌往下一按,無窮法力滾滾而出,壓迫的下方黑水掀起驚天怒浪,攪得天翻地覆。
河面轟隆一聲巨響,被一道青煙頂出一個巨大的窟窿,青煙起在空中,化成一條數百丈的巨蛇,怒聲嘶吼,相柳的聲音冷冷喝道:「小鼉龍你是找死我容忍很久了,今天忍無可忍,就算是追你到天涯海角,今天也要叫你知道厲害,以後再也不敢來找麻煩」
青煙一卷,宛如鋪天大幕,直朝小鼉龍罩去。
小鼉龍怪叫一聲,抽身急走,相柳被糾纏的發了狠,非要好好收拾對方,捲起煙幕,一路急追,晃眼便飛出數百里,眼見要捉到小鼉龍,忽然心中一動,感受到頭頂一股絕大無匹的力量直壓下來,耳廓一動,聽到有人喝了一聲,道:「相柳老鬼,好久不見,可還記得我康摩言?」
青煙瀰漫,仍舊化成一條數百丈巨蛇,渾身法力騰騰燃燒,勉強抵住頭頂落下的壓力,稍一耽擱,小鼉龍已經跑得沒了影兒。相柳又驚又怒,蛇眸噴火,瞧見康摩言一身白色法衣,緩緩從虛空之中行了出來。
「康摩言,果真是你這才數十年,你居然成就了大羅金仙,怎麼可能?」
相柳雖然法力顯弱,但畢竟是上古魔神,眼光十分厲害,只一瞧便把康摩言的境界看的清清楚楚,心中忍不住一寒。他在神魔大戰之中差點隕落,又被鎮壓多年,如今雖然念頭合一,卻只相當於道門法身道行,根本不是大羅金仙的對手。
相柳幾乎是想也不想,青煙倒捲,巨大的蛇身猛然潰散,化成一道青光,便往來路上遁去。
「想走?沒那麼容易」
康摩言眉頭一挑,一隻手不緊不慢的探出,往前一抓,百十道符篆宛如觸手一般,從指尖飛出,不由分說便把那道青煙攔住。
相柳左右衝突,都無法掙脫束縛,心中大駭,驚道:「康摩言,你這是何意?你我早已兩不相欠,各走各路,今次卻出手為難,是想違了當年所說的話麼?」
康摩言笑道:「當年我什麼都沒說,就算說了也都記不得了,今日我來此,是想跟你做個交易,你若是答應老老實實在我手中呆上幾百年,我能給你提供一個法身道行的肉身」
相柳冷笑連連,不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當年我被騙的狠了,怎還會相信你說的話?若是接受了旁的肉身,想要再有所突破,便幾乎沒有可能,如此一來,一生都要被人壓制,這種情況還不如死了,你不用再癡心妄想,我絕不會做這個交易」
康摩言臉色一寒,道:「既然你不肯答應,便連肉身也無」言罷,單掌拍出,看似緩慢無比,卻晃眼到了相柳的身前,砰的一聲輕響,相柳慘叫一聲,青煙散去大半。這一掌下去,相柳的法力驟然直降,數十年苦修化為烏有。
不給相柳驚駭的機會,康摩言將百十道符菉一收,便把這老鬼鎮壓到了元神之中。他剛剛做好這件事情,便見一座雲頭,從黑水河上方緩緩升起,朝著這個方向飛來,小鼉龍同木蘭以及黑水河神赫然在雲頭之上。
雲頭到了跟前,木蘭遠遠瞧見康摩言,眼睛一亮,笑盈盈執了一禮,道:「上次一別,已有數十年的時間,當年康道長在扶桑島上的風采,木蘭記憶猶新,不想這次又累道長相救,我與父親都不知該如何相謝。」
康摩言連忙客氣幾句,不知為何,每次見到木蘭,總是有種拘束感覺,雖然這位黑水河公主只是結丹道行,卻能讓康摩言生出幾分不自在來。
小鼉龍打量康摩言,疑惑道:「相柳老鬼哪裡去了,莫不是你已經勝了他?」
康摩言笑道:「此番我在海外得了一件了得的法寶,正克各種鬼魅元神,方才同相柳老鬼斗至僵持,我將法寶祭出,這老鬼曉得厲害,便屁滾尿流逃之夭夭了」
小鼉龍還有些半信半疑,但四周已經沒了相柳的身影,也容不得他懷疑。康摩言臉色一變,肅容道:「只可惜,我法力不濟,只能把相柳老賊驚走,卻無法將其鎮壓,他現下走脫,日後難保他不來黑水河滋事,河神同木蘭公主該早作打算」
黑水河神驚道:「依著道長所言,這黑水河是呆不下去,但我乃是此處河神,奉了龍宮法旨,若是擅離職守,日後懲罰不小,我怎敢輕離?」
康摩言搖頭道:「河神有所不知,如今天劫將至,人人惶恐自顧不暇,龍宮連自保也難,怎還管得了其他?況且有我在,總不叫河神跟公主為難」
小鼉龍亦是有些震驚,沉吟道:「這可如何是好?我如今正在亡命,沒處可去,收留不得木蘭妹子,康摩言你可有什麼舒適的地方麼?」黑水河神同木蘭亦是滿臉擔憂,巴巴望著康摩言。
這小白臉擺出沉吟狀,過了良久,直到三人都心焦不已,才在小鼉龍連連催促下,緩緩道:「如今我亦是麻煩在身,不久便要經歷一場大戰,不好把你們牽扯進來,不過如今敖青的師姐白素貞同我徒兒岑碧青,正在杭州西湖,小鼉龍你可帶著河神前去,西湖雖小,用來安身已經足夠,其餘事情,等待天劫度過再說」
三人點頭稱是,小鼉龍攥住康摩言的肩膀,問道:「敖青現在何處,我要先見她一見,看到她徹底復原,我才能安心」
康摩言想了想,道:「她如今正在長安皇宮,你此去可順路看上一眼,不過這幾日便有一名大敵要到,你不可輕忽,見過之後,速速前往西湖,好叫敖青與我沒有牽掛」
小鼉龍這才心滿意足,交代康摩言在大敵來時好生保護敖青,便帶了黑水河神父女,駕雲往長安趕去。
望著走遠的遁光,康摩言長出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我老康還是心太軟,作為大羅金仙,為了黑水河還要編個瞎話,哄騙結丹修為的人,說出去哪有人相信?也就是我好心,換個大羅金仙,就是動手搶了,這河神老兒難道還敢說上半句?」
嘀咕了幾句,康摩言逕自來到黑水河邊,望著滔滔黑水,不由的生出幾分感慨,想到自家錘煉法身,又修煉七轉玄水訣,當真是磕磕絆絆,許多艱險,能有如今的道行,卻是當初沒有想過的。
「黑水河乃是共工肉身所化,我將此河收了,就更要謹慎小心,我有掌中宮在手,若是真個去做,大有可能將共工魔神放出。雖然我鐵定不會做這種傻事,但旁人不見得會真麼想,那幽都絕不能再去」
康摩言想了片刻,似乎下定決心,把手一招,整條黑水河便自拔空而起,懸在天邊,猶如一條渾身漆黑的巨蛇,蜿蜒流轉,發出怒聲嘶吼。尚還未有納入掌心,康摩言便能感受到黑水河中奔騰不息的玄蛇煞氣,跟體內真氣遙遙呼應,彷彿自身血脈一般,感同身受。
將黑水河納入掌心紋理之後,康摩言猛的心中一動,只覺得手掌之間沉甸甸的,黑水流沙兩條大河相互激盪,纏鬥許久,才漸漸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