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摩言也是隨口一問,沒想到豬八戒聽後,居然說出十分管用的消息,這小白臉心中一喜,立刻拍胸脯將眼前之事,大包大攬下來。b111.net
康摩言對行者說道:「此怪有些來歷,我先前同他鬥過一場,才知他是落伽山紫竹林蓮花池裡的一頭金魚,因為日日浮頭聽了菩薩講經,這才修煉成精,有了金身的道行。九年前前他趁了海潮,順流而上,來到通天河作怪,若要將其收服,還得請菩薩出面才好」
行者嘿了一聲,道:「說到底,內中還是有許多蹊蹺觀音菩薩可是證得菩提果位的人物,怎會讓眼皮底下的畜生,輕易走脫?罷了,此事也不該我多想,且去走一趟紫竹林」
行者言罷也不囉嗦,架起觔斗雲,抽身便走,眨眼間消失在南方天際。康摩言估摸用不了多少時間,觀音菩薩便要駕臨,他也不打算隱藏,轉而原地坐下,同豬八戒跟沙僧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
說不多久,這小白臉便發現,豬八戒倒還健談,尤其是談到女人時,這廝嘴裡的混話一個勁的往外冒,大有收勢不住的感覺。反倒是沙僧眼中光芒閃動,偶爾插上兩句,都是些不關痛癢的話,好似深有城府,與康摩言心中的憨厚形象略顯相同。
但事情不關己身,康摩言也不去多想,三人聊起不過小半時辰,便見南方天際有佛光映照,祥雲撲面而來,豬八戒坐不住,叫道:「這猴子來去倒快,看來日後往西行,也不需多費手腳,只叫他每次都把菩薩搬弄,來回個把時辰,便能把麻煩解決,豈不是好?」
康摩言笑道:「若是人人都如天蓬元帥這般想,天下的事情就會變得簡單起來,只可惜不是誰都明白這個道理,便是明白這個道理的人,也有不肯去做的理由。」
佛光收斂,祥雲頃刻間在通天河岸落下,觀音菩薩裊裊走出雲頭,竟是一改往日端莊形象,大有綽約姿態。此番觀音菩薩頭髮散挽,未戴瓔珞,亦不著法袍,身上只穿一件小襖,手中提著一個紫竹籃,赤著雙腳踏在岸邊的軟沙上。
豬八戒沙僧見了,慌忙拜倒,那呆子嘴裡嚷道:「罪過,罪過,這猴子太過冒失,竟然把未梳妝的菩薩請來,洩了一地*光,該當何罪」
行者正在菩薩身後,聞言罵道:「呆子,就你話多觀音菩薩自有決斷,容得你來提醒?」
康摩言站在旁邊也不跪拜,只嘿嘿發笑道:「兩位哥哥休要爭執,我看這身打扮便是極好。正所謂人生百年,我修煉之人更是不知多少年月,若是總以舊顏面對,今天和昨天又有什麼不同?如果能時常改換扮相,自家有所不同,心境也會發生改變,說不定便生出新的感悟。」
觀音菩薩面掛笑容,聲音有幾分慵懶道:「這番話說的極好,化身萬千,才能成就大羅,佛有千面,才能證得菩提,沒想到康摩言你居然有這般感悟,怪道有人對你刮目相看不過你為何出現在這裡,可是不記得答應本座的話麼?」
康摩言笑答道:「康某倒還不算健忘,不過菩薩在青城山走的太急,可是差我一個答案呢」
觀音擺擺手:「此事過會兒再提,且讓本座先收伏那孽畜再說」觀音菩薩在腰間一抽,將束襖的絲絛摘下,把手中的紫竹籃栓定,便好似提著打水的吊桶一般,駕起一朵紅雲,慢騰騰的起在通天河的上空,將紫竹籃垂下。
河風輕拂,沒了絲滌束身,觀音身上的衣衫漂浮,緊緊兜出窈窕身形,現出一片玲瓏姿態,加上觀音菩薩此番未有梳妝而現出的慵懶神態,別有一番風情。
康摩言觀瞧片刻,在心中惡意琢磨道:「便是在強悍的職場女強人,也有不為人知的另外一面。這些人平時看起來端莊,高高在上,不好接近,若是懶散起來,倒也能勾死個人哩可惜俺老康心智堅定,早有喜歡的人,不吃她這一套」
觀音菩薩不費吹灰之力,便把金魚精收入籃中,回轉岸上,對行者淡淡道:「怪已經收來,悟空,還不趕緊救師父去?」
行者領命,帶了兩個師弟一齊下了通天河。觀音菩薩眼波流轉,瞥了一眼康摩言,語氣繼續慵懶,略帶嗔意道:「你這小白臉卻是貪心,居然把本座蓮花池中的寶貝貪去,如今正主在此,還不速速物歸原主?」
九瓣銅錘已經被戍土金鐘煉成兩團法力,一團被一百零八道符篆吸收,化成一道青氣,另一團被金眼雕拿去煉化,慢說已經無法恢復,便是康摩言如今拿在手中,也是不肯還給觀音菩薩的。
魚籃觀音收了金魚精,康摩言便知這件事情藏不過,不好說未有見過,這小白臉早有主意,聞言也不慌亂,只淡淡道:「這件事情倒是好說,只要菩薩答應我兩個條件,我自然奉還那寶貝。」
觀音問道:「什麼條件?」
康摩言沉聲道:「白素貞是梨山老母的徒弟,亦是敖青的大師姐,如今落入佛門的手中,生死不知,康某放心不下,故而第一個條件,便是把白素貞交給我」
觀音菩薩緩緩搖頭道:「白素貞已經皈依佛門,如今正潛心修煉,以求正果,本座並未有將她如何,這個條件不算。」
康摩言冷笑道:「那麼第二個條件,菩薩便不須聽了,那九瓣銅錘恕康某膽大,這就昧下了」
觀音招招手,渾不在意康摩言的頂撞,溫婉道:「康摩言你不須得如此急性,且說來聽聽,若是第二個條件容易的話,說不定本座會考慮一下」
康摩言寒了一個,有些承受不住魚籃觀音這副姿態,沉吟一下,便道:「第二個條件只怕更難,便是把降龍羅漢交給我,由我來處置」
觀音菩薩溫和一笑,道:「這個條件本座也不能答應,你跟降龍羅漢有仇隙,難以容他,若是降龍真個落在你的手中,莫說金身,只怕連命也保不住。不消說了,看來康摩言你是不打算歸還本座的九瓣蓮花了」
康摩言沉聲道:「菩薩心中早已有數,還說這些廢話做什麼?」
這番話說的絲毫不留情面,魚籃觀音聽罷,也不加呵斥,只笑瞇瞇的盯著康摩言,一句話也不說,目光看似柔和,在康摩言的面上流轉,但不知為何,卻給人一種深遠難測,莫名的恐慌,康摩言忍不住暗暗扣住戍土金鐘。
便在此時,通天河中浪頭驟起,豬八戒沙僧二人左右架著唐僧的胳膊,行者牽住白龍馬,赫然躍出水面。身子還未著地,唐僧便自雙膝一屈,遙遙拜道:「弟子惶恐,一心往西天求經,反累菩薩屢次現身搭救,請受弟子一拜」
觀音菩薩笑容仍在,忽然伸手一指,淡淡道:「康摩言你且記住,下次見面,本座便不會有這般好的脾氣,是一尊怒目金剛也說不定,到時候,別怪本座不給你留情面」言罷,理也不理跪在地上的唐僧,逕自縱了祥雲,裊裊娜娜回轉南海。
唐僧從地上爬起來,疑惑道:「今日菩薩怎個這副打扮,行止讓人琢磨不透。」
豬八戒笑道:「師父你是個好和尚,有所不知,便是再端莊的女人,也有風騷的一面,這菩薩更是有千面之多,你先前撞見的只是她的一個扮相而已。」這呆子說罷,不待唐僧呵斥,便轉向康摩言,伸出粗壯手臂,一把攬住這小白臉的肩膀,嘿嘿笑道:「我方才在水下聽得真切,康兄弟跟菩薩有提起過白素貞,想問一句,可是地界第一美人白素貞麼?」
康摩言抖肩彈開豬八戒毛茸茸的手臂,沒好氣道:「天蓬元帥問這個做什麼?你不是只在天庭當差,不大去管地界的事情麼?」
豬八戒笑容一斂,歎息道:「我就是想管天庭的事情,也已經回不去了,如今身在地界,怎能不隨波逐流?我聽說有人誇讚,天仙許飛瓊,地仙白素貞那許飛瓊是王母娘娘的貼身女仙,當真是傾國傾城,撩人心弦,我猜想白素貞必然不差,不知道賢弟可有見過?她年芳幾許,可有許配過人家?」
這廝連賢弟都叫了出來,康摩言不由一陣惡寒,指著豬八戒的鼻子叫道:「先把你的口水收起來吧,瞧著讓人噁心那白素貞我自然見過,只知他是梨山老母的徒弟,天蓬元帥若要親近,先得去驪山拜見過老母再說」
行者在一旁聽了,嗤嗤笑道:「這呆子向來做的是強搶民女的勾當,讓他去拜見梨山老母,老母知道他名聲,只怕要把他的腿打斷不過,白素貞有什麼好聊,天底下的女人不都長一個樣麼?」
康摩言跟豬八戒聽到此話,同時打了個激靈,看向行者的目光之中,便有許多同情。就連站在行者背後的沙僧,原本一直默默不語,此時也悄無聲息的挪開幾步,目光複雜的盯著行者的背影。
唐僧渾然不覺氣氛尷尬,開口問道:「我的徒兒,你們不要總跟這位施主閒聊,想一想如何過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