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摩言飛身離開三清觀,架一道水氣,不過眨眼功夫便在車遲國的皇宮落下。b111.net此時天空尚自昏暗,這小白臉不欲多找事端,便尋到內殿,悄無聲息地潛了進去,在不起眼的角落打坐運功。
修煉了約麼個把時辰,忽然聽到外面響動,卻是幾名內侍推開殿門,做那灑掃整理的營生。康摩言把障眼法捻住,且不管這些人如何擺弄,又呆一會兒,便到了五鼓…,是國王設朝的時間。
康摩言早有準備,直接把臉一抹,變成一名不起眼的內侍,老老實實站在宮殿下首,左右渾不管事,只閉目養神,不管那車遲國國王跟兩班文武,四百朝官何時就的座。待得聽到閣門大使入朝稟報,言道有四名來自東土大唐,往西天取經的和尚正在宮外侯旨時,康摩言才睜開眼觀瞧。
過不片刻,唐僧師徒四人便帶著各自裝備,來到大殿倒換通關文牒。康摩言早把身上妖氣斂住,雖然行者有火眼金睛,若是不朝這個方向來看,卻也不會注意有這頭大妖在旁便。唐和尚卻不知昨晚發生了什麼事情,只一副認真模樣,將通關文碟奉上,行者三兄弟倒是光棍,大咧咧的,渾然沒有闖禍的覺悟。
康摩言卻知事情不會如此順利,果然,在國王剛剛展開通關文牒的時候,虎力大仙便帶了一名道童,昂首闊步的走了進來,這廝如今成了國師,進了大殿也不須叩拜,反倒要車遲國國王躬身迎接。
行者三兄弟見了虎力大仙,齊齊變色,倒也不是懼怕對方道行,只是他們這一行去往西天,有許多限制,比方說這通關文牒,便不能直接盜了皇帝的印璽蓋上了事,非得走個程序不可。此時見到虎力大仙,這三人便知麻煩又來了,各自不知作何感想。
康摩言在一旁合計道:「這些人還要糾纏一番,再等下去便沒有必要,既然確認鬥法是在今日,我且去壇場候著先!」這小白臉想罷,也不管大殿內行者跟虎力大仙已經起了辯駁,趁了眾人不注意,把身一晃,便自消失不見。
康摩言也不知壇場在何處,但他把雲頭起在空中,左右放眼撒麼一陣,便瞧見左下方有一座高台,約有三丈多高,左右插著二十八宿的旗號,台上有五口大缸,中央有一張桌子,桌上擺著香爐,另外還有許多古怪擺設,俱是求仙問道時用到的器具,當即把雲頭按落此處。
高台旁邊正有一名道童伺候,康摩言此番未有捻住障眼法,便被他瞧了去。這小道士見有人從天而降,心中便生出膽怯,但一想到自家師公的手段,頓時又膽壯來,大聲喝道:「你是哪裡來的妖人,竟敢在壇場落下!識相的趕緊走人,莫待我師公來了,叫你無路可逃!」
康摩言笑道:「我此番前來,便是要帶走你的三位師公,你卻拿他們嚇我,真是不知所謂!」他也不同這道童廢話,伸手一抓,便將其攝入元神,先去跟一陽子混個臉熟,這才搖身一變,成了那道童模樣,倚住幾口大缸侍立。
康摩言等了一會,也不見虎力大仙等人過來,心中正有些納罕,忽然察覺身後大缸中有些古怪,便轉頭猛的一吸氣,頓時把一缸裡清水盡數吸進鼻孔。這口水缸上原本貼了一張符菉,裡面的清水忽然不見,這張符菉頓時著起火,瞬間化為灰燼。
清水一入腹中,立刻生出一股細弱的雷電之力,在丹田亂竄,康摩言不由得忖道:「若說虎力大仙三人的法力毫無長進,卻是有些冤枉他們,這水中分明有些五雷真氣,已經具備相當的火候。」
康摩言本要將這股雷電之力,納入自家五雷真氣之中,可還未有運轉法力,體內忽的生出一股奇異力量,將這道無主的雷電法力一口吞噬下去,隨即這道力量便自強大幾分,把康摩言的骨骼關節撐動的蓬蓬直響,持續幾個呼吸,才自匯入四肢百骸之中,悄悄隱去。
康摩言不由的大吃一驚,認出這道力量乃是自家修煉七轉玄水訣第三轉變化,在體內新生出的一股大力,既非法力,又不是普通的肉身力量。康摩言先前曾嘗試把這股力量,同自家法力結合,好免去修煉之苦,試過幾次都不能成功,卻沒想到這力量居然能吸收無主的法力。
由此發現,康摩言當即張口一吸,好似巨鯨吞水,把另外四口大缸中的清水一掃而光,七轉玄水訣第三轉形成的力量隨即再次出現,將清水中的雷電法力吸收殆盡之後,又消失在康摩言身體各處。
康摩言體會這道力量漲大幾分,渾身上下沒來由的生出一股強悍之意,好似有使不完的力量,非得要搬山移嶺,發洩出去才肯罷休。
康摩言不想在這個時候鬧出什麼動靜,便強行按下這一念頭,倚著水缸沉思一會兒,心情才稍稍平復,正待琢磨是怎麼回事,忽然聽到一陣響動,他趕忙站起身來,侍立一旁。他剛站好位置,虎力大仙、鹿力大仙跟羊力大仙三人便帶著四名小道士,搖搖擺擺進了壇場。國王亦在文武大臣的簇擁下,浩浩蕩盪開了進來,在旁邊一座五鳳樓上坐下觀看。
唐僧師徒隨後而至,康摩言知道這是商量好了,馬上要開始鬥法,卻也沒多麼上心,因為即將開始的三場比試,呼風喚雨、坐梯顯聖跟隔板猜枚都不是戲肉,真正的高潮是在後面的砍頭、剖腹剜心和下油鍋。
這三道法術又稱「小開剝」,是虎力大仙三兄弟在小茅山學藝時,不知從哪裡修來的旁門左道本領。虎力大仙三兄弟在終南山時,曾提出用「小開剝」的法術,交換康摩言手中的醴泉之水,康摩言自然十二分瞧不上,還好心提醒他們不要用此法跟人比試,免得丟了性命。
康摩言心裡清楚,這套法術若是拿來跟普通人物比試,或許能佔個勝場,但行者可是法身大妖,肉身不滅。莫說是小開剝,便是大開剝、老開剝也不能把這猴子奈何,更何況他還有七十二般變化,隨意施展個手段,便能使虎力大仙三兄弟不知怎麼個死法。
虎力大仙此時還未看出猴子的道行,連續三場輸掉之後,只大叫運氣不好,便提出要比砍頭。康摩言早料到這三兄弟不會把自己許多年前的話方在心上,聽到砍頭二字,當即抖擻精神,把障眼法使了出來,先藏納了自家的行跡。
行者道行淵深,又有諸般神通,除了屁股坐不住有些懼怕參禪打坐,對這等砍頭的比試,毫不擔心,甚至還有些躍躍欲試,竟提出由自己先來。
劊子手也是爽利,一刀下去,頭身當即分家,這劊子手還不忘一腳把猴頭提出三四十步遠。行者怡然不懼,大喝一聲:「頭來!」那猴頭便滴溜溜亂轉,要飛回腔子上。虎力大仙此刻卻學了個乖,默念小茅山的口訣,把土地神坻拘來,將猴子的腦袋禁錮住,本擬用這手法術弄死猴子。
可法身修為豈是這般容易破去,行者見腦袋無法飛回,乾脆一拍胸口,另自長出一個新頭來,把眾人好生唬了一跳。
虎力大仙卻從未見過這般手段,只當是什麼玄妙法術,心中暗道一聲可惜,卻也未有多想,自己施施然走上刑台。劊子手手起刀落,虎力大仙的腦袋同樣被踢出三四十丈遠,這老道大喝一聲:「頭來!」猴子早拔根毫毛,變成一條黃犬,吊起虎力大仙的腦袋,一溜煙的不見了蹤跡。
康摩言見狀先自打出一道法術,護住虎力大仙的肉身,免得這貨直接死掉,這才化一陣清風追上那條黃犬,趕在其將口中的物什扔進護城河之前,手掌一拍,將一條大狗打回原形,這才一手提起虎力大仙的腦袋,沉聲喝道:「無知小妖,竟要跟法身道行的齊天大聖比試法術,我且問你,要死還是要活?」
虎力大仙尚且有些迷糊,叫道:「你是何人,莫非這黃犬是你放出,現下卻來哄我,真是欺人太甚!你以為我虎力大仙是這麼容易屈服的人嗎?」
康摩言氣道:「沒眼力的東西!分明是那猴子拔出的毫毛,卻賴到我身上,也罷,你若是只求一死,我這就鬆手,把你的腦袋扔進護城河中如何?」
虎力大仙臉色一變,忙道:「罷了,罷了,我相信你便是,你可要救我一救!」
康摩言轉怒為笑,道:「我不光要救你一命,還要把你那兩個兄弟的命也救來。你兄弟三人不知死活,竟然瞧不出對方的道行,當真以為小開剝這種旁門左道了不起麼?」
虎力大仙驚道:「你是何人?怎麼知道小開剝這門法術?」康摩言卻不跟他多說,將虎力大仙的腦袋收入袖中,便悄無聲息的回到壇場,卻見這廝的肉身沒了腦袋,正軟軟癱在一旁,既不流血,也不動彈,跟死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