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六冬殘春討半,正是那春融的時節,但毋那!草襯玉次哪切次,柳搖金線露華新。桃杏滿林爭艷麗,葳蘿繞徑放精神。
康摩言一肩背著個青布包袱。另一隻手牽著白龍馬的馬韁,唐和尚悠哉的坐在白龍馬上,師徒二人離了觀音禪院,一路向西而去,不知不覺便過去了好幾日功夫。
對於北極大帝所說,康摩言心中尚有許多疑問,他直到現在也未完全明白走這一路有咋,什麼好處。功德二字。這個師父沒有解釋清楚,煉就強力法身的機會,也變得十分渺茫,如今又不知媚娘的去向,處境頗有些焦頭爛額。
好在康摩言如今道行已是極深,這些事情雖然繁雜,卻不會真個惹他生出煩躁的心思,將這些事情略微放下,康摩言琢磨一下,便想起前方是哪裡去處。
高老莊!
「那豬八戒的道行不知如何,想來至少法力上要比我深厚許多!若是拿不下他,把觀音菩薩惹來。就要大大不妙,也不知師父是否肯幫我兜著!」
在黑風山中,康摩言忘記向北極大帝討個保護,現在想來,心中也不打底。只不過高老莊就在眼前小便只好把諸事放下,專心琢磨應對豬八戒的法子。
「金光揭諦、護教伽藍等人不知用了什麼手段,連我也不知他們藏在何處。這般被動卻要影響我救下金眼雕。把他們集中起來,去招呼豬八戒才是上上之策,不過他們也不是傻子,這件事著實有些難辦!」
康摩言正在苦思,馬背上的唐僧卻在這個時候叫起餓來。
嘎!嗖!
兩張巴掌大的烤餅飛了出來。前後撞在唐僧的懷中,差點把這個細皮嫩肉的和尚轟下馬來。
離開觀音禪院時,廟裡的和尚爭相贖罪,做了許多烤餅贈與唐僧路上食用。如今過去五七日,尚還存了多半在包裹當中。
這中俗世中的食物,康摩言早在花果山時,便已經不去沾染。拍了拍手上一層淡淡的麵粉,他絲毫不管正抱著肚腹大呼疼痛的唐僧,牽著白龍馬。悠悠然朝前行著。
康摩言如今雙膀有千斤的份量,方才隨手一甩扔出的烤餅,雖然控制了手腕的力道,但亦有百斤之重,將唐僧轟下馬來不成任何問題。但方纔一記,唐僧身前的虛空裡。忽然一陣輕微的波動,烤餅上的力道被人憑空卸去了十之**,如今也只讓這和尚受了疼痛,胡亂叫喚。
「這幾介,傢伙,藏得夠好。不過我總有機會,讓他們顯出身來!呵呵,這位唐和尚,也是很有高僧的風範。說了這麼多難聽話,居然沒有一個髒字!」
康摩言雙眸之中閃爍兩道精光,隨後慢慢消散,前方卻是有一村人家,竹籬密密,茅屋重重,師徒二人牽馬直行,不多時便到了眼前,只見街衢口處有一少年,頭裹綿布,身穿藍襖,持傘背包,斂裙扎褲,腳踏著一雙三耳草鞋,雄赳赳的出街忙步。
不用問也知是那高太公家裡的家丁。
確認金光揭諦等人就在身邊,康摩言也不好施展法術,待那少年行至跟前。隨手一抓,用上幾分力道,捏的這倒霉少年哇哇直叫,沒有費什麼口舌,便把高太公一家招了個妖怪女婿的事情拷問了個清楚。
唐僧坐在馬上,本來對自家這個徒兒忽然瘋癲起來,還拿麵餅打了自己一記頗有些不滿,但聽了少年所說,便被轉移了注意,滿臉同情的安慰幾句,轉向康摩言,和氣問道:「悟空,你有法術神通傍身,常言自家能降龍伏虎,有七十二般變化,如今他家有了難處,你便做個好事,收了那妖怪罷!」
康摩言搖頭道:「師父,你聽這小子所說,那家裡請了三四個和尚道人。都拿不下那妖怪,而且我聽他所說。那怪似乎頗有些來歷。只怕不是這般好對付。咱們還是趕路要緊,莫要耽擱了取經的大事!」
唐僧坐在馬上罵道:「你這個猴頭,平日裡沒妖精時,千方百計也要找個妖精打打,如今有了妖怪,卻要嫌對方手硬,要繞了道去,不知我西天求經,遇上這等功德事情小總要幫人度過,否則便是到了西天,也見不到佛祖,求不得真經!」康摩言心中不以為然,臉上卻露出慚愧的神色,趕緊懺悔了兩句,說道:「師父說的是,弟子受教了,那麼這件事情俺老老孫便管下來了。只不過做好事總要量力而行。我雖能降龍伏虎,又怎奈山外還有高山,這件事要做下來,得請個幫手才行。」
唐僧問道:「哪裡請幫手?」
康摩言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六丁六甲,五方揭諦、四值功曹、護教伽藍何在?!」
小僧在此!」
判,神在此!」
呼啦啦,半空中閃出幾十號人物。有僧有俗,僧人個個法袍鼓舞寶光熠熠,神將個個身穿金甲威風凜凜,一時間耀亮半邊天空。
慌得唐僧趕緊下馬跪拜,那高太公的僕從少年更是戰戰兢兢,跪在地上直磕響頭。
隨手把唐僧和這少年提溜起來,康摩言瞧了一眼眼前的陣仗,現除了金光揭諦一身道行同自家不相上下,其餘眾人雖然參差不齊,卻大多在道門結丹的水準,只不過六丁六甲四值功曹十幾名神將體內,卻有種奇異的光芒籠罩,似乎是一種額外的力量加持。
康摩言衝著眾人拱了拱毛聳聳的手爪,笑呵呵道:「大家都在哈,到時捉拿妖怪,可要仰仗各位神佛,還望諸位莫要吝惜法力!」
大聖這般做派,引得眾僧佛慌忙還禮,一個個面色古怪之色。同時心中都在嘀咕,平時的齊天大聖上躥下跳,聽說有妖怪強盜,第一個論起金箍棒便衝了上去,哪容旁人插手?今日裡卻不知鬧個什麼名堂,居然和和氣氣同眾人商量除妖的事情,著實古怪。
金光揭諦道行最高,站出來說道:「大聖有所不知,我等受菩薩囑托,暗地裡保護唐三藏西天取經。非到萬不得已,十分凶險的地步,不能出手相助。這等事情還得靠大聖跟聖僧自行解決才好。」
康摩言雙眼一瞇,盯著金光揭諦譏,二盟!今日眾高老莊便是一外萬不得凡,十分凶險一捌以「!倘若諸位不肯動手,我自忖活命沒有問題,但我家師父只怕要過不了此地!」
此話一出。唐和尚大吃一驚,心中不由得暗暗慌:「這徒弟怎麼說起喪氣話來,平日裡只聽他自誇如何了得,說什麼闖過地府鬧過天宮,厲鬼夜叉諸天神仙也抵擋不住,今日裡怎個還未朝面,便說出這等駭人的話?」
心裡想著,這和尚伏在地上便道:「我那徒兒,你今日裡怎個鬧古怪,當初在兩界山外打殺猛虎。鷹愁澗中擒捉龍馬,也不見你說這般無用的話。現下只聽這小僕談了幾句,便嚇得沒了膽色,這可怎好保我去那西天?」
「師父,你是佛祖弟子金蟬子轉世,以後別給這些後輩的和尚下跪
康摩言一把將面如土色的唐僧拽了起來。隨手扔在馬背上,拍了拍手說道:「今日裡,卻不是弟子沒有膽色,只是那怪我大概知他的根腳,來路很是不凡,不好去惹。照我說。這件事情咱們別去管他,那怪做他的高家女婿。咱們去咱們的西天,那高家既然招人做了女婿。如今卻嫌棄妖怪出身要反悔,哪有這般的道理?咱們何必去管這個差事?」
眾神將僧頭同時一凜,不知猴子怎個忽然冒出這麼一句話來,同時在心中想到:「莫非這高老莊中的妖怪,真個十分厲害,連齊天大聖這般道行。也擒拿不下?!」
正自駭然。卻聽那僕人跪在地上哭哭泣泣的懇求,這少年見了神佛降臨的手段,哪裡不知是遇上了真神仙,非是先前三五兩銀子請來的便宜道士和和尚,此時只顧磕頭,非要懇請眾人擒了妖怪救下他家小姐不成。
那唐和尚一時心慈,便在馬背上聒噪起來,絮絮叨叨說了半天道理,康摩言衝著眾神佛聳了聳肩小道:「師父有命,弟子怎能不從。諸位神佛。俺老孫醜話說在前面。若是倒是那個不肯出力,回頭莫怪俺手上的金菲棒不講情面!」
一干仙佛同時愣了愣神,還待再問,康摩言已經一隻手把那少年僕人在腋下一夾,牽了馬大步向高老莊走去,他心中卻暗道:「亂吧。給你們攪得一通混亂,到時候讓那該死的猴子回來收拾!」
金光揭諦無奈的揮了揮手。眾人雖然面帶疑惑,卻不再多問,各自捻了一道口訣,忽然便消失不見。
走在前方的康摩言微微變色,他雖然沒有回頭,卻不影響腦後的視野,六丁六甲等人施展的隱身法訣,竟然十分古怪,看似不甚玄奧。但施展開來,康摩言這般修為,也難以現眾人的蹤跡。
「你家高太公住在舟處,快引我們過去!」康摩言神色瞬間恢復正常,衝著夾在臂彎裡的少年。和氣的問道。
「在在那個方向。
金光揭諦、值日功曹等人身上,仙佛氣象濃重,這名高家的少年僕人何時見過這般神仙降臨的場面,此時又見眾人忽然不見,心中不由得驚駭莫名,尚未回過神來,又聽康摩言問起家中方向,下意識的指了一指。便被夾攜,隨著師徒二人外加一匹白馬向著高太公家門行去。
「不過是一名行腳的僧人。怎會有仙佛護持?」康摩言等人入了高太公門之後,天空中一團安靜飄過的白雲。忽然一陣湧動,隨後一道道金光射出,將這團雲氣撐的四散開來,露出三張金光燦燦的符篆。三張符篆彷彿樹葉一般上下飄動跳躍,只一晃,變成三名年輕的道人,赫然正是王道緣、葛靜修、張心河三人!說話的是茅山宗的王道緣。
葛靜修道:「王師兄莫非不知,數月之前,長安舉辦水陸大會。選出一名玄婪高僧,要前往西天靈山,求取大乘佛經。據說此人是佛門金蟬子轉世,有天庭神將同佛門僧陀護持前去,想來便是這名行腳僧人,如今已經走到這烏斯藏國界了。」
王道緣訝異道:「水陸大會我亦是聽說過。卻不知那唐和尚竟然有這般來歷,二位師弟從哪裡得知此事?」
張心河道:「此番出門,家師曾有囑托。那涇河教青斬殺袁守城一事與這唐和尚西天求經有些牽連,故而提到一些唐和尚的事情,要我行事小心一些,只拿住教青便好,不可多惹麻煩
王道緣皺了皺眉,心道:「靈寶派葛天師,龍虎宗張天師,傳說都是天庭玉帝身邊的人物,想來是這二人有話傳下,提醒自家門派的後人小心行事,只是我茅山宗在天庭卻無這等的了得人物,這二人所說不詳,我再試探幾句話出來,也好心中有數
這般想著,王道緣面色一冷道:「不管是教青,還是她的幫手,殺人之後,定會改換方向。逃之夭夭!袁天罡卻說沿著此路尋找,必有收穫,莫非便是說這唐和尚有古怪?這和尚身邊幾人道行不淺,殺滅李淳風和袁客師易如反掌,這等嫌疑之人怎能放過?你我兄弟三人,施展三山符篆。先捉了那和尚拷問一番如何?」
葛靜修和張心河同時臉色大變,叫道:「萬萬不可!王師兄有所不知,這和尚來歷不凡,他所做的事情牽扯到天庭和靈山,道門中人萬萬不可捲入其中,況且他身邊那名毛臉和尚。乃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惹不起,惹不起,我等還是別處去找線索吧!」
王道緣心中一驚,暗暗惱道:「牽扯天庭和靈山!沒想到竟有這等大事生。我茅山宗卻被蒙在鼓裡,著實可惡!我回山之後便要向師父說起。約束門人,不在這條路上修行!」
這般想著,王道緣面上卻不見半分惱怒。笑著說道:「既然跟天庭和靈山有關,想來是個乾淨和尚。我方才遠遠聽了一句,好似那高家鬧什麼妖怪,不如咱們兄弟見見那怪如何?說不定是一條線索。」
「正該如此!」
收拾一個妖怪卻是不妨,葛靜修二人點頭應了,三人身形一閃。便自又藏入雲中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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