瀛洲仙島上空,敖青駕了一坐白色雲頭,一路向西,青色的斬妖劍,正懸在她的腰間。
)這龍女立於雲端,清風拂面,長髮翩然,一抹得意的微笑,掛在了嘴角,此時她臉上的神色哪裡還有半分的苦狀?
「康摩言……」
她忽然低聲的念了一句,眼神中流露出一絲狡黠,嘴角的笑意便再也掩蓋不住。
「這小白臉……」
她輕啐了一口,雲頭猛然加速,向遠處行去。
離了瀛洲仙島,敖青順手解開腰間的藍色布袋,只一抖,便有一頭金色的蛤蟆落了出來,在雲頭上一滾,化為一名黃衣的中年道人。似乎是含了一口怨氣,這道人也不開口說話,穩住身形之後,看也不看敖青一眼,而是就地盤腿打坐,閉目運功。
敖青笑一聲,淡淡道:「三足金蟾,此番我大獲豐收,自然有你一番功勞在內,我曾答應為你提供足夠的金銀,練就金線報仇,便不會食言。只是你忽然有這許多怨氣,卻是為何?」
三足金蟾道:「在敖青公主面前,貧道哪裡敢有怨氣?對了,這三十年來,公主不肯將醴泉之水賜下,雖然致使貧道修為裹足不前,但貧道卻因禍得福,用了三十年的時間,為自家想了一個名字,從此以後,公主可稱呼貧道為王道靈也。」
敖青冷笑道:「王道靈?!這名字倒是不錯,你可是拿此事來擠兌我麼?你這頭蛤蟆倒是忘恩負義,可還記得自家是如何出的龍宮?此番不過是幾口泉水,便招你諾大的怨氣,倘若他日,我手中有其他寶物能為你所用,王道友是否也要覬覦一番?」
三足金蟾王道靈眼珠骨碌一轉,卻不作答。
敖青又道:「我拿住瀛洲仙島的迎門仙寵之後,便將其放入小乾坤袋中,不想卻被你撿了便宜。那頭鳥兒日日在瀛洲仙島盤桓,吸收島上仙氣,如今被你吞去,只怕你一身修為精進不少,你可曾想過我要如何去應對瀛洲九老?」
王道靈默默不答,心中卻是腹誹道:「凡人有言,唯女子和小人難養,當真是至理名言。這龍女怕被小白臉識破計策,常將俺老蛤收入布袋之中,可方纔,俺老蛤還是偷瞧了一眼,豈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瀛洲九老已被那小白臉收去,如今還拿此事誆我,這龍女卻未誠心待人。說不得,俺老蛤練成金線之後,便離她遠遠的,省的那天她要害俺,俺老蛤還不知覺……」
瀛洲仙島,丹崖珠樹
康摩言抬頭仰望天空,視線中,一團雲氣正愈來愈遠,幾個呼吸,便消失不見。
「唉……」
他歎了口氣:「不是俺老康不想要那把劍呀,實在是咱不懂劍法,拿來何用?而且,這龍女話裡有話,斬妖劍生有靈性,能自行飛回,就算俺老康拿了,又怎能放心去用?萬一哪天,俺老康正拿斬妖劍砍人,她一個心情不好,把劍收了去,俺豈不是要同閻王爺說理去?」
嘴巴一鬆,將涇河龍王之事說了出來,此時康摩言也有些摸不清自家的心思。他非是蠢笨之人,敖青慷慨贈劍,神色一瞬間變得淒苦無比,他自然也察覺出幾分怪異,只是不知為何,話一出口,他雖然有些後悔,卻並不十分懊惱,細細琢磨,竟然還有幾分心甘情願的意思。
「男人吶,就是賤!」
只用一句話,便將此事總結完畢,康摩言決定不去想隨之產生的後果。他如今未有推演事情的能力,也不知自家沒忍住的一句話,是否會對將來的西天取經產生影響。但他隱約感覺,此事不會像敖青想像那般容易,只是這種感覺從何而來,他也不甚清楚。
甩甩頭,康摩言將各種念頭拋下,把敖青贈送的酒壺取了出來。
這件物什乃仙家之物,也非凡品,亦有海量存儲的用處,康摩言抖了抖,聽到裡面嘩啦嘩啦的水聲,不由得滿足一笑,便把自家嘴巴不緊,洩露機密之事,忘得一乾二淨。
瀛洲仙島仙氣充盈,有一半的原因出自醴泉之水的功效,康摩言在這島上修煉,恢復元氣,不知不覺便過去十年。酒壺之中的泉水,被他煉化了大半,此時他的修為比之受損之前,更精進了一步,體內的妖丹之上,不知何時生出了一道白濛濛的光華,縈繞不斷,似是有更進一步,凝練元神的趨勢。只是該如何去做,康摩言卻無有章法。
這一日,他做完功課,便把精神收入丹田,查看瀛洲九老的狀態。剛接觸那座棋盤,便聽得九老七嘴八舌的罵道:「我等乃是得道之人,仙籍留名,你這小妖是何出身?膽敢困我於此,難道不怕天庭怪罪,降下五雷轟頂的責罰麼……」
隨後,又有一人說著軟話:「我等已然推演至第四十二層變化,康道友還要何時才肯放過我等?這九九八十一道變化若是我等能夠推演出來,之前也不須找康道友相助。還請道友看在九老酒水相待的份上,放我等出陣……」
康摩言初時聽得這些話語,心中也有許多擔憂,他畢竟對天庭規矩不甚熟悉,不知自家莽撞,困住了瀛洲九老,是否會被洩露消息,引出禍端。但如今十年過去,他仍是泰然無事,膽子也便大了起來,對九老亦是放肆起來:「爾等不需多說,十年才推演出六層變化,這般速度只怕永無出陣之日,俺老康還是那句話,何時推演至第八十一層變化,何時便放爾等出陣!」
狠話放完,康摩言也不去管九老如何喝罵,順道將九曲黃河陣與自家符篆內的陣法,新生出的變化記在心中,琢磨一番,做到瞭然於胸,方才收回心思。
這時,他又想起敖青走時,曾經提到,此地久待必有禍端,他心中一動,忖道:「靠著外圍的陣勢,足以擋住四周海國的棋手前來對弈,只是若有仙家來訪,見不到瀛洲九老,說不定便要那我是問,到那時便是走脫,則又是一樁禍事。我如今在島上呆了十年,時日亦是不斷,醴泉之水雖好,俺老康可不能貪杯,誤了大事也!」
這十年來,康摩言從未忘記拿了酒壺,去玉山腳下的醴泉盛裝酒水,此時晃一晃,尚還有半壺之多,他咧嘴一笑,將酒壺塞入懷中,也不再猶豫,直接縱了雲頭便離了瀛洲仙島,向西方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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