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唔……」
虎頭虎腦的小男孩渾身上下又是繩索又是布條,整個人被捆得如粽子一般,只能發出幾聲艱難的抗議。
一大堆嘻嘻哈哈的年輕人密密圍著他,你推我擠不知道在搶什麼。賽菲爾沉著臉走近,拎了個傢伙出來細細詢問,才弄清楚是怎麼一回事他們在搶俘虜!
在激烈的對攻與咆哮的海浪中,普通士兵死得快,難以俘虜。而那些稍具實力的異術者,卻是全都選擇同歸於盡式的打法。這位被捉的馭獸小族長差不多是整支船隊裡唯一的活口。那些會精神異術的新兵已經在摩拳擦掌、躍躍欲試,打算拿自己平生的第一個俘虜練練手。如此粥少僧多,竟然讓這幫興奮過頭的新兵亂搶起來。
賽菲爾問清緣由,不覺苦笑起來。
這幫傢伙第一次上戰場便打了勝仗,除了半島碼頭被毀、城牆部分受損外,己方的損失並不大,蒼風軍團的傷亡更是微乎其微。雖然足足戰鬥了一晝夜,但初勝的喜悅沖淡了乏力與疲憊,就連簡單的訊問俘虜,他們都要你爭我奪一番。
初上戰場的蒼風軍團,大多是來自梵固學院的學生。他們並不知道對方有許多老弱婦孺,也沒有親眼目睹那種血淋淋的自殘。他們所知道的,是自己打敗了來犯的敵人,解救了自由半島!首戰告捷是值得慶祝,賽菲爾也不會傻到在此刻去打擊軍中高昂的士氣。
可是,看著那些充滿驕傲的笑臉。賽菲爾突然十分羨慕他們,只是簡單地沉浸於勝利的喜悅,這是多麼幸福的事情!
微微歎了口氣,賽菲爾緩步走開,讓這些新兵去享受他們的首次大捷。剛剛拐了個彎,一聲輕佻的呼喚便驀的傳了過來:「肥羊!哎呀哎呀,我總算找到你叻。」
「嗯?是傑倫特有事找我?」賽菲爾霍然轉身,看向對方那雙似笑非笑的眼。
「那個裝模作樣的圓帥小鬼讓我來告訴你……」利亞蘭瞇著桃花眼,懶洋洋的走過來。輕聲道,「你們地南方防線,崩潰了……
「什麼?」賽菲爾大吃一驚,怔了怔,突然一把揪住對方衣領。低吼道,「現在是打仗,你別亂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叻!」桃花眼輕佻的湊近賽菲爾面頰,用極低的聲音耳語,「東大陸的軍隊已經從南海岸登陸,南面那些小城邦全都淪陷,什麼斯丹國〔麼萊恩國,現在已經成了東大陸的佔領區啦!」
「這,這怎麼可能!」賽菲爾面色陡變。鬆了手後退兩步,只覺腦門突突作響,心中說不出地焦急與惶然。
呆愣片刻,她霍然抬頭,狠狠盯住了桃花眼:「他們怎麼來的?難道是從南大陸飛過來的?斯丹國以南的地區根本就沒有容納大型船隊通行的水域!」
「我怎麼知道?」桃花眼攤攤手,「反正傑倫特說,前線情況不明,失守原因不明。目前只知道南部城邦全部淪陷。東大陸的軍隊已經接近休藍國。」
休藍國!竟然快要深入腹地了!東大陸推進的速度好快,不過一天一夜而已!賽菲爾拚力壓下怦怦亂跳的心,定了定神:「南部城邦多是格魯屬國,難道格魯國駐紮在那邊的第十軍團……」
「音訊全無,應該是全軍覆沒叻!」
賽菲爾不禁倒吸一口涼氣,原來這才是東大陸真正地突襲!只是她百思不得其解,東大陸是用什麼方法登陸南海岸?又是怎樣達到如此飛速的推進?那些城邦雖然並非防禦重點。但每城都有防禦結界,格魯國的駐軍也實力不俗,哪可能這麼快就讓敵人一路突進,勢如破竹!而且連警訊都未有傳出!
緊緊咬住下唇,賽菲爾拋開一團亂麻的思緒,沉聲問道:「傑倫特有什麼安排?」
「他說,按東大陸的推進速度。今天晚上就會與駐紮在休藍南部的一萬格魯騎兵相遇。現在。傑倫特已經命令部署在自由半島後方的四萬騎兵向南開拔,佈置新的防禦線。而你和新兵地五個軍團。留一半在這裡,另一半隨騎兵一起南下迎戰。」
賽菲爾接過蓋有圓帥印章的緊急軍令,目光掃過血腥瀰漫的海面,心中大恨。任誰也沒料到,東大陸竟然會用一支龐大的戰鬥船隊做炮灰,掩蓋他們的真實登陸地點。
因為那些東大陸異術者的自我摧殘與犧牲獻祭,這場無望的戰鬥持續了整整一天一夜。自由半島南灣地近海處,有數不清的士兵喪生,有近千艘大船沉沒。在到處都漂浮著碎木的海面上,戰士與異術者的鮮血毫無價值的流淌,幾乎將大海都染成鮮艷的紅!
如此大手筆!對敵人凶狠殘酷,對自己屬下也毫無憐憫,人命彷彿只是輕飄飄的幾個數字!關於戰爭中如何取捨抉擇,號稱「殺神」地傑倫特在東大陸那人地面前,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太有人情味了!
「還有……」桃花眼神秘兮兮的湊了過來,「剛一接到南線失守地消息,傑倫特就派一隊城防軍南下增援,叉子和永恆都在其中喔。哎呀哎呀,他們兩個湊在一處,會發生什麼呢……」
他輕佻的笑著,眉眼間蘊著滿滿的曖昧。彷彿,他只關心那兩位與賽菲爾息息相關的男子,會在戰場上衍生怎樣的情感。彷彿,他對即將到來的慘烈戰鬥毫不在乎,這場已然奪去數萬生命的大陸戰爭與他無關!
目瞪口呆的盯著對方,賽菲爾又是生氣又是無奈,簡直不知道。自己該拿這沒心沒肺的傢伙怎麼辦!
過了許久,她才扯開一抹苦笑:「你什麼時候才能夠長大呢,利亞蘭?」
「喂喂,我可是前輩高人,你竟然說我沒長大?」漂亮地眼睛差點瞪出了眼眶,從來沒有人對他說過這種話!
「還沒找到真正的自己嗎,利亞蘭?」賽菲爾一把扭過他的胳膊,「你,跟我去戰場!在那裡。你會真正明白,生命是那麼卑微,又是那麼偉大。你會真正品味,生與死的滋味,體會到什麼叫勇敢〔麼叫執著〔麼叫不離不棄!」
「哎哎哎……」在不滿的低叫聲中。桃花眼被賽菲爾揪著一路遠去。或許,在潛意識中,他並不反對這樣的安排。或許,他也隱隱期待,上了戰場的膽小鬼會有改變。在幾不可聞的歎息過後,唇線浮起一道好看的弧度,卻是充滿苦澀地笑。
賽菲爾率領的堪薩島新兵一共有五個軍團,蒼風、鐮刀、堅磐、銀劍與魅影。除了異術者集中的蒼風與擅長急行軍的鐮刀全員南下,其他三個軍團只挑出最精銳的輕騎兵組成一隊。日夜兼程向南行軍。
此時,在廣袤地惠尼頓平原,東大陸的先頭部隊已經接近格魯騎兵駐紮的休藍重鎮金橘堡。地平線上敵軍的身影悄然浮現,而令守軍難以置信的是,漸漸逼近的這支騎兵部隊,看起來竟然只有兩、三千人!
「這就是攻破南方防線的部隊?」下瞭望塔的守將驚訝萬分,煩惱得幾乎要將自己的拳頭揪出血來。不論其他軍力,單駐守在斯丹城地格魯軍就有上萬人。再加上一支紀律嚴明的第十軍團,這三千人是如何閃電般突破防線的?
「當,當心……」嘶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守將一扭頭,只見臉色慘白的少女被兩名士兵架上前,不禁皺眉道:「你身負重傷,為什麼不好好休息?請放心。我們已將你帶來的消息傳回了聯軍總部!」
那幾乎無力站立的少女瞪著無神的眼,喘息半晌才結結巴巴地說:「當心,他們,他們會奏曲,還會,變,變異……」
「什麼意思?你慢慢說!」
這幾乎要死去的傷重少女本是梵固學院的學生。能夠化身為豹。奔跑速度極快,投軍後便在南線當傳信兵。聽說是因為她說話結巴。生性懦弱,安基島的那位小伯爵特意關照,將她派到相對安全的南線防禦帶。
但就是這弱不禁風的結巴少女,在前一天晚上帶著渾身鮮血衝到金橘堡,高喊了一句「敵人來了!南部失守!」便昏死過去。那時候她還是豹肢形態,險些被守門的士兵當野獸射殺了。
好在金橘堡地傳信兵認識這身懷異能的豹肢少女,將她帶到守將處緊急救治,才得到敵軍入侵與城邦淪陷的消息。可惜她昏迷的時候太多,鬧騰了一夜也沒說出什麼有用消息。
此時見她清醒,守將有心細問,但還沒等兩人說上幾句,望塔上便傳來驚恐的叫聲:「長官,快來!敵人……不,不是人啊……」
快步轉上側面城垛,守將定睛望去,瞳孔猛然一縮!
放眼望去,那三千敵軍潮水般湧來,近得已經能看清他們的坐騎,他們的面目!
他們地身下,是各式各樣、奇形怪狀地巨大凶獸,疾速奔跑中隱約可見血腥的大口與鋒利地爪牙,充滿擇人而噬的瘋狂迫威!
他們的面孔與身軀,是非人一般的存在。血紅的雙眼、猙獰的面容、高大強壯的軀體,外表仿若籠罩著一層鱗甲,渾身上下的肌肉似乎都爆裂開來,在體表凸起一連串可怕的尖刺。
這些生物,已經不再是人類,甚至不是這大陸上的任何一個現存種族。
他們如同自遠古時代穿越而來的人形怪獸,他們如同從地獄深淵嘶吼爬出的血腥惡鬼!
他們如猛虎,如獅獸,如怪妖,如幽靈,令人毛骨悚然!
驀然間,一陣悠揚的笛聲遠遠響起,接著是放大了數倍的幽靜樂聲,高雅中帶著陰毒,平緩中帶著凶戾!
守將情不自禁的雙腿一軟,手也劇烈哆嗦起來。他無法理解身經百戰的自己為何突然沒了力氣,但他此刻能真切觸摸到的,是心頭升起的不可抑制的驚懼與紅這殺氣騰騰洶湧而來的,到底是一支什麼樣的軍隊?!
按照俺的想法,海邊的戰鬥很難寫激烈,因為受到地理條件限制,肉搏場面幾乎無法出現。所以俺將主要戰場轉移到平原,因為俺喜歡騎兵,喜歡近距離對戰,擦汗。(第一次寫戰爭,有啥寫錯的地方,大家別笑話,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