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客居在租來的城堡,但亞姆家的侍女們還是按照的老規矩,吃完中飯便開始為城堡裡的人準備下午茶。言笑晏晏的侍女們經過女護衛的房間,卻驚訝的看到護衛教官安小姐領著個黝黑皮膚的男人進了房,接著便緊閉了大門。侍女們相視一笑,目光中充滿了曖昧。
房裡的人可沒外頭侍女們那份好心情。叉子說完賽菲爾被擄的事情後,房中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數秒後,安突然跳了起來,拔腿就往外走。
「你去哪裡?」叉子閃身擋在她面前,「別衝動!」
「你給我讓開!」安看到對方那總帶著慵懶習氣的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我要去找到那個變態,救出賽菲爾小姐!」
「連梵固學院的老師都打不過那水使,你去只能是送死!」叉子淡淡說道,「再說,你知道賽菲爾小姐現在在哪裡嗎?」
安張口結舌說不出話,惱火的重重一跺腳:「那你說怎麼辦?」
「冷靜點,安!」說話的是辛蘿。她已經從最初的震驚中鎮定下來,「嘩啦」一聲展開地圖卷軸,低頭細看起來。
半晌,她抬起頭來,向身邊的盜賊屬下冷然道:「七夜,召集城堡裡的所有暗衛。」
等叉子避嫌出門,等房中聚齊了人,辛蘿站在書桌之後,肅然望著自己的屬下,一字一句的說:「七夜,去告訴哈特兄弟,哪怕耗盡靈力,也要和島上立刻取得聯繫,將這裡發生的事情稟報克斯大人,並請古德亞大人盡快派人來此。另外通知博格大人。請他不惜一切代價,盡快得到各港口的,在所有遠洋海船上搜尋賽菲爾小姐,決不能讓她被帶到東大陸!」
「十號,啟動情報網的緊急傳訊體系,以尋找賽菲爾小姐為目前第一要務!尤其是梵固四邊的各國情報處,你現在就去整合安排,有任何蛛絲馬跡立刻回報。」
「請艾倫副管家親自去一趟梵固學院,我們需要他們地幫助。另外。向地下世界懸賞百萬,給傭兵工會發佈S級任務,任何人發現賽菲爾小姐或是白髮水使的下落,都可以領取巨額賞金!任務要註明,一定要確保賽菲爾小姐的安全!」
「三號,將自由聯盟內的情報網上升到戰爭等級,若各目標人物有不利於安基島的舉動,授權他們進行斬首計劃!」
「剩下的人過來看地圖,我們必須做好分配。給每一條可能出現小姐的路途都派出人手!」
這被賽菲爾一手提拔起來的美麗情報頭子,有條不紊的給所有人下達命令,從容不迫地指揮著安基島遍佈大陸的情報系統,沉靜到冷酷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簡直有如戰場上的將領一般。
安猛的撲了過來,急切的問:「辛蘿,我能做什麼?」
「梵固盆地以南地區人跡罕至,幾乎沒有城市,我們的情報網無法覆蓋那裡,需要盡可能多的人往南去追查小姐的下落。你若是願意。也加入南下地搜查吧!」
「好,我現在就去!」安急不可待,轉身就要走。
「等等,你不要單身行動!」
「我,我和叉子一起去!」
「那麼,拿好這個!」辛蘿交給她一隻藍色卷軸。「這是緊急傳訊用的,如果有發現,立刻打開卷軸,我就能知曉你們的所在位置。」
「哇,定位卷軸?這,這是多珍貴的卷軸啊!黑市上一個要上萬金幣呢!」七夜忍不住叫起來,「這樣用掉實在太浪費了!」
「閉嘴!」辛蘿狠狠瞪了他一眼,「這個時候你還要計較錢?」
「我……」盜賊訕訕低下頭,「對不起,我習慣了……」
「各位。現在事態嚴重,毫不誇張的說,現在是安基島生死存亡的時刻!請大家拿出百倍、千倍的努力,甚至,做好犧牲自己的準備!我們一定要救回賽菲爾小姐。」辛籮挺起身子,目光掃過所有人,「行動吧,各位!另外,請向夫人保密。」
等所有人都離開房間後。辛籮走到最裡邊搖響鈴鐺,角落裡一陣黑霧扭曲。赫然出現了一名黑衣人。
「大人,小姐這次的處境很危險,您不親自去營救她?」
黑衣人冷冷瞥了辛蘿一眼,沒有說話。過了許久,他才緩緩搖了搖頭。
「大人,我知道小姐給您的任務是保護夫人,但這次小姐身陷險地,夫人待在城堡裡十分安全,您為什麼非要固守原先地命令呢?」辛籮大著膽子向老上司發出質問,卻始終得不到回答。那雙冰冷的毫無情感的眼眸裡,連一絲情緒的變化都沒有。
辛蘿勸說無效,只能欠身告辭。等她離去後,黑衣人竟破天荒的瞇了瞇眼,輕輕歎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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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菲爾!」一聲清冽悅耳的呼喚傳來,恍惚間,銀髮精靈驚詫地臉映入眼簾,「你為什麼要跟他走?你為什麼不反抗?」
「我……」
「你不是最驕傲的女子麼?為什麼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
「你,你知道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來指責我!」
「我是不懂,為什麼你會束手就擒,連一絲反抗的意圖都沒有……」
「這是策略,委曲求全,安全脫身的策略……」
「什麼策略?我看你是害怕了,退縮了,只知逃避正面戰鬥吧!你怎麼變得這般懦弱膽小?賽菲爾,回答我!」
「滾開,你這個什麼都不知道的笨蛋!我這樣的選擇才是真正有勇氣的決定,你根本不會明白!」
在聲嘶力竭的辯解聲中,賽菲爾醒了。車輪的轱轆聲傳入耳中,原來她還在馬車裡,正在南下前往歎息森林地路途中。剛剛只是個夢……她晃晃頭,緩緩坐了起來。
「為什麼你在睡
神情那麼痛苦。莉莉?」白髮男子伸手過來,賽菲往後跌入他懷中,「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
賽菲爾順從的半靠在他身上,頭頸恰好落入他的臂彎,姿勢雖然舒服,但賽菲爾心中充滿了屈辱與悲哀的感覺。她的後背緊貼著他的胸膛,寒意沁入皮膚,這個人為什麼這般冰冷?就像一尊根本沒有體溫的冰雕。
她悄悄抬眼向上望去。娟秀陰柔地臉,幽白妖異的眼,連唇色都是淡粉,整個人白得那麼徹底。有如綢緞般地雪色長髮隨意披散著,看上去像個閒適的翩翩公子,哪像一言不合便要打要殺的兇徒。
「這是白海棠煉製的花精,你喜歡嗎?」水使漫不經心的拈起賽菲爾的一縷卷髮,送到鼻子下輕輕一聞,「和白梅香相比。哪個更淡雅些?」
「白梅。」賽菲爾低眉順眼的回答。她被水使帶離梵固學院後,在多里安城沐浴換衣,歇息了大半天。此刻身上的衣裙、洗髮的香精,都是水使挑選,緊束地白色連身裙加上雪白的齊膝外衣,更襯得藍眸似水、櫻唇艷紅,整個人就像白色的瓷娃娃一般。
「喔,你喜歡白梅花精?」水使眉頭一挑,帶著一絲興趣問道。
「白梅香淡雅,白海棠清逸。兩種香味各有千秋,但都是芬芳素淨的,我都十分喜歡。」賽菲爾揣摩著對方的心思,輕聲說著。
水使低低笑了一聲,沉鬱綿柔的聲線叫人心中發寒。賽菲爾突覺身子一緊,水使將她摟得更近了些。接著。頸脖處的手臂一動,對方挑起了她的臉,眼見那張漂亮陰柔的臉已經低了下來,近在咫尺的白瞳那麼迫人。
「莉莉,你長大後更美了。」他用低沉妖異、近乎蠱惑地聲音在她頭頂低語,「真的就像百合花一樣,清香幽雅。」
賽菲爾全身僵直,那冰雕似的男子口中吹出絲絲熱氣,拂到她的鬢角髮梢,漸漸移向她小巧玲瓏的耳朵。耳畔陡然一涼。冰冷的唇吻上了她那白玉般通透晶瑩地耳垂,溫柔的輕薄著她的右耳,帶著熱息的均勻呼吸聲那麼近那麼清晰。
賽菲爾猛然閉了眼,貝齒緊咬,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厭惡與屈辱。感覺到對方的薄唇慢慢離了耳際,貼著臉頰滑過,漸漸逼近她的唇,她垂在身側的兩隻手微微顫抖著,不自覺的靠近了那把永遠綁在腿上的細劍。
忍耐還是反抗?這一瞬間她腦中轉過無數念頭。緊握地拳中指甲險些掐進手掌,卻終究還是沒有拔劍一搏。
眼見紅唇的芳澤要被攫了去。水使突然停了動作,微微抬起頭來,冷笑道:「來了一隻小蟲子。」
他話音剛落,疾馳的馬車車頂陡然爆了開來!賽菲爾只見頭頂水花紛舞,木屑亂飛!一道有些眼熟的身影疾如閃電般掠過車頂,躍到路邊的樹梢之端,一條憑空產生的水色巨龍追著他劈頭咬下,空中灑下紛揚的水花和那人的數個殘影。
好快的身影!那人左躲右閃,殘影若真若幻,讓水龍尋不見他地實際位置。水使冷眼看著,慢悠悠的舉起右臂,在空中劃了幾個圈,左臂仍然緊緊摟著賽菲爾,叫她動彈不得。
「啪啪啪!」無數個灰白地水泡在樹林上空突兀出現,又劇烈的爆炸開來。那個迅疾的身影陷入鋪天蓋地的水泡包圍之中,任他挪轉騰躍,爆炸的水泡總是覆蓋在他身影出現之地,一道又一道爆炸衝擊波震得他整個人搖搖晃晃,身上頓時出現無數細小卻深痛的傷口!
鮮血滴落在黃昏的林間,滴落在翠綠的枝葉之上,映著絢爛的夕陽,耀出灼痛人眼的鮮艷光芒。幾僂銀灰色的斷髮晃悠悠落到賽菲爾的面前,上面還沾染著晶瑩的水滴。
那道殘影,那種髮色,是蘇迪!賽菲爾心中猛的一揪——你這個善良的笨蛋,為什麼要追來……
那個身影猛然往林間墜去,無數水泡追在他的身後。自始至終,賽菲爾連他的臉都沒有看到,也不清楚他傷成何種程度……
水使並不在意那人的生死,只是冷笑一聲,右手一揚,一道水箭如閃電劃過天際。賽菲爾眼睜睜看著一隻通體雪白的三眼貓頭鷹在空中被一箭命中,連哀鳴都發不出一聲便爆成肉屑血沫!
「啊!」遠在梵固的雪莉猛然抬頭,臉色頓時刷白,「我的靈寵死了!」
「啊?」圍在她身邊的淼澗、黑瞳和約瑟都驚得霍然站起,急急問道,「那蘇迪呢?他怎麼樣?」
「從我靈寵死前的傳訊來看,那水使已經發現他,他好像負傷逃入了樹林……」
「唉,雪莉,虧你一向聰明過人,怎麼這次犯了糊塗!你怎麼能把靈寵借給蘇迪呢?」約瑟心如貓抓,急得原地連連轉圈,恨不得自己現在就飛到蘇迪身邊去,把他完好的抓回來!
雪莉垂下頭,眼眶漸漸紅了起來——為生死未卜的蘇迪,為落入敵手的賽菲爾,也為和她朝夕相處數年、已然一命嗚呼的靈寵。
她腦海中回想著蘇迪來借靈寵時的話——「我的移動速度最快,所以我一定要去!」那雙碧綠的眸子裡充滿了堅定,「我打不過水使不要緊,起碼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賽菲爾的下落,否則……」
她是明白的,蘇迪那麼焦急的原因。所以她借出了靈寵,也沒勸對方不要孤身前往。
她猛然抬起頭,以一種無可置疑的口氣吩咐道:「黑瞳,馬上向學院報告,同時通知安基島的人,水使帶著賽菲爾正在前往歎息森林的路上,今晚就會抵達森林外圍的小鎮!」——這是蘇迪寧可失去生命也要獲得的消息,她怎麼能讓它失去價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