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天依舊是一頭絢爛的金髮,藍色絲帶紮起,說不出的俊逸瀟灑。帶著賽菲爾進入房間後,他微微一笑,伸手示意:「賽菲爾小姐,你可以開始了。」
「開始什麼?」賽菲爾一歪頭,笑吟吟道,「與閣下對打麼?」
「你既來參加異術者測試,自然是要展示你的異術了!」
「很抱歉,我的異術不能讓閣下看到。」綠裙少女一本正經的說,「這是身為異術者的守秘原則,您能理解吧?」
旭天沒料到對方直接拒絕,微微一愣,唇角隨即浮起玩味的笑:「那你想如何通過測試?總不能讓我去感知個虛無縹緲的異術吧?」
「閣下若能蒙上雙眼,再遮蔽屋內光線,然後與我對戰一場,就知我是否有能力留下來。」
旭天略一沉吟:「好吧,如你所願。」
「閣下如此體諒,我真是感激不盡!再說一句,我使劍,不知閣下可有武器?」
「長槍。」旭天言簡意賅答完,一把金燦燦的長槍憑空出現在手上。
「靈力槍!」賽菲爾低呼一聲,接著抿嘴一笑,「能與閣下一戰,我不勝榮幸。」
旭天緊閉了門窗,厚重的窗簾擋住了外界的光亮。他即使不蒙眼,在黑暗中也難以視物,但他還是依照約定以面巾遮眼,輕聲道:「我準備好了。」
「閣下,請賜教!」
一股突如其來的靈力鋪天蓋地而來,伴隨著野獸般的危險氣息!旭天震驚不已——站在自己面前的,真是那嬌美純真的少女嗎?
「請閣下小心!」賽菲爾嬌叱一聲,帶著煞氣十足的細劍,從上至下疾劈而去!
「鐺!」黑暗中,火星暴起!細劍與長槍猛烈撞擊,卻又迅速分開。旭天被巨大的衝擊力震得後退兩步,口中輕咿一聲,再也不敢小視對手。
來吧!以這種姿態戰鬥吧!賽菲爾握緊手中細劍,只覺身子都在微微顫抖,許久未曾品味過的興奮在血液中流淌。黑暗中,無人可見她隨著身姿擺盪的赤色長髮,雙目佈滿血絲,面頰上長出詭異的臉紋來!這是第一次,她使用降靈異術,帶著追憶的戰鬥!三年來無比刻苦的修煉下才能掌握的喚靈戰鬥之技,她是多麼渴望光明正大的使用啊!
但——
「好了,不用再打,你通過測試了。」旭天淡淡一句話,如當頭淋下的一盆冷水,令她滿腹的熱血瞬間冷靜,血色頭髮隨即恢復了原樣。
「謝謝閣下。」光明到來之前,她已經調整情緒、藏好細劍,臉上帶著淺笑欠身道,「那我可以離開了嗎?」
「我還有最後一個問題,希望賽菲爾小姐能坦誠相告。」
「閣下請說。」
「你不信任我嗎?」
「閣下不要誤會,我並不是單單針對您,請將剛才的無禮要求當作我的任性吧!」
旭天默然片刻,眼中浮上一絲憐憫,輕聲道:「你,活得很累吧?如此戒備謹慎的行為,只是因為掌管安基島嗎?」
「……」賽菲爾黯然道,「我自有我的使命,不勞閣下費心。」
目送少女離去,旭天摸了摸發麻的胳膊,喃喃道:「光明與黑暗,果真判若兩人啊……」
……
通過測試後,賽菲爾回到城堡,安排米麗夫人返程。哪料興致勃勃的伯爵夫人不願返回冷清清的安基島,一心要待在梵固周邊,待賽菲爾放假時還能聚聚。
賽菲爾無法拒絕她的要求,只能重新佈置護衛。接下來便是將後幾月的公務計劃妥當,吩咐情報頭子傳回安基島。因為梵固尚未正式開學,眾人在城堡裡過了一段愜意時光。蘇迪、洛水、黑瞳、戀影等人都時來探望,各自熟悉後,眾人感覺越發親近,言談間也一派輕鬆。唯有叉子天天被安糾纏痛罵,可憐之狀不忍多敘。
半月後,叉子、比凌和賽菲爾同時收到通知,正式進入梵固中央區域,開始半封閉式的學習。
比凌收拾好行裝,與叉子一道往男學生的住處走去。「賽菲爾」便由變形獸充任,有了戀影那位怪力少女保駕護航,比凌並不擔心它會面臨暴露實力的困境。再加上新生們的住處與原有學生相隔一區,想來雪莉的威脅也大大減少了。
「賽菲爾」本來不願和女學生們糾纏在一處,但它剛進住處,便是一大群鶯鶯燕燕圍攏過來,這個誇那個贊,目之所急全然一片崇拜目光。頓時,虛榮的它得到極大的心理滿足,再也不埋怨主人將它丟入女人堆了!飄飄然之中,它也就沒留意到周圍那些或冰冷或嫉妒或惡意的目光。
比凌和叉子步入男子寄宿的灰色城堡,在門口時正好遇上蘇迪與約瑟。約瑟熱情的招呼著,帶領他們往裡走:「這座城堡裡住了一百多新生,倒是夠寬敞的。只是這破學院的死板規矩,硬要把不同身份的人放到一個房間裡,不知道你們的室友會是誰……」
說話間,四人走進大廳,只聽前方連聲怪叫。抬頭一看,比凌頓時眼睛都直了——一個光屁股的矮人正在樓上樓下亂跑,間或怪模怪樣的扭一扭那白花花的屁股,真真醜態百出。學生們都湧出房間,哄笑著,鬼嚎著,還有人拚命吹口哨。
這???這!!!這……
雖然比凌並不是沒見過男人裸體,在上輩子連三級片都看過不少,但如此當眾胡鬧的場景,還是遠遠超過了他的想像。
這,就是梵固的男學生宿舍嗎?這麼刺激眼球的事情會不會每天發生?比凌只覺腦中混亂,趕緊垂下眼睫不敢再看。
「別鬧了!」蘇迪突然出聲大喝,「你快給我穿好衣服滾下來!不然我打爛你的頭!」
咦?似乎蘇迪認識他……也對,那傢伙是矮人嘛,蘇迪應該認識。只是,比凌從未見蘇迪如此生氣,直氣得臉色通紅、身子亂抖,似乎一個忍不住就要上前殺人了!蘇迪性子外冷內熱,輕易不發怒。平時老闆著個臉,即使對約瑟冷嘲熱諷也並非真的發脾氣,而這一次,他是動了真怒。能撩撥得蘇迪如此失態,那光屁股的傢伙也算有本事!
「他生氣了!他生氣了!」那傢伙卻開心的哈哈大笑,「我賭贏了,快拿錢來!」
敢情他是在拿蘇迪打賭?為了讓蘇迪生氣,他不惜玩裸體大戰?!比凌哭笑不得,這傢伙比小新還厚臉皮啊!
卻聽約瑟在一旁偷笑,低聲道:「淼瀾若是看到自己弟弟這樣胡鬧,估計要氣死了……」
這光屁股的傢伙是淼瀾的弟弟?比凌忍不住為他歎息。淼瀾為人沉穩大氣,據說是被矮人族寄予厚望的下任族長候選。沒料到他的同胞弟弟卻如此脫佻頑劣,行為異常……
「哈哈,快給錢啊!」那傢伙還在不知羞恥的扭動著屁股,一臉意猶未盡的模樣。比凌突覺身邊清風拂過,蘇迪站立處只剩下一道殘影,他終於忍耐不住了,要好好教訓一下自家的表弟。
「呼……」比凌眼前一花,先前還耀武揚威般展示裸體的矮人也不見了蹤影,空中白影一閃,蘇迪的的攻擊落了空。看來那傢伙雖愛胡鬧,矮人特有的快捷身手卻沒有拉下。
蘇迪氣極,厲聲叫道:「淼澗!」
「哎!」矮人脆生生應了一聲,停下亂躥的腳步。他的模樣酷似淼瀾,只是神態肆意跳脫,絲毫沒有兄長的沉穩作風。
「你,你……你快穿上褲子!」蘇迪已經氣急敗壞,卻拿表弟毫無辦法。他速度快,那表弟速度也快,加上那傢伙從小調皮搗蛋,逃跑功夫是一等一的棒,有心避開他的攻擊並不難。
就在他恨得牙癢癢的時候,「颼颼颼……」一陣花雨如利箭般劃空而過,辟里啪啦打在淼澗身上,瞬間令他變得「花枝招展」,被枝葉與花束捲得嚴嚴實實。蘇迪趁機一拳將他打倒在地。
眾人抬頭望去,在最高層的旋梯處,精靈正傲然而立,冷冷打量著底下發生的這出鬧劇。
「多謝。」蘇迪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精靈帶著輕蔑的笑意掃了淼澗一眼,對著蘇迪稍一點頭,轉身就進了屋。
「精靈就是這麼傲氣!毫無禮貌可言!」約瑟搖搖頭,「那副愛理不理的神氣,加上冰冷的平板臉,好像大家都欠了他許多金幣一樣!」
「約瑟閣下,你這話就錯了。」比凌輕笑道,「他剛才沒有出言譏諷,也沒有面露鄙夷,還向蘇迪點頭致意,他對你們已經很客氣了。」
「喔?」約瑟突然擺出一副八卦的神態,「聽你這話,似乎和精靈打過交道啊?你和他很熟嗎?」
「不熟,只是有點小過節。」
約瑟還要追問,大門處突然衝出一個老頭子,揮舞著胳膊大叫道:「咦?城堡裡的鮮花呢?」他暴跳如雷,「這是我今天辛苦摘來裝飾城堡,用來歡迎新生的!你們可好,一夜還沒過就全給糟蹋光了!」
老頭子是這處城堡的管理者,他裝模作樣的大罵了一痛,臨了將滿身花葉的淼澗提了出去。其實他早就被驚動了,只是他覺得自己出面對付一個光屁股矮人實在太丟臉,便躲著沒出來。現在鬧劇收場,他自然要狠狠懲罰一番鬧事者。
沒熱鬧看了,學生們哄然回屋。叉子扛著兩人的行李便往樓上走:「快去找自己的房間,早點收拾,早點休息。」
凌欠身告辭,跟著叉子往樓梯處走去。很自然的,他將手托到行李下方,替同伴節省些力氣。
「喂,你覺得這兩人……」約瑟站在大廳盯著兩人背影,摸著下巴發出猥瑣的笑,「你說他們是不是有什麼曖昧關係啊,要不怎麼總待在一處……」
蘇迪沒好氣的伸手給了他一下:「亂說什麼!他們是同伴,是搭檔,當然會經常在一處了!」
「嘿嘿……你真的沒發現什麼異常嗎?最近你不是老往臭丫頭那邊跑嘛,那兩個傢伙和臭丫頭關係很近嗎?喂,戀童癖!我在跟你說話,你別走啊……我說,你不會是心虛了吧?嘿嘿,老實交代,你是不是喜歡臭丫頭?還是看上那兩小子了?是比凌還是叉子啊?」
「鐺!」一聲脆響過後,這個世界清淨了……
「我是四樓十號,你是四樓十三號,正好是斜對門!」叉子利索的放下行李,「去見見我的室友吧!」
他推開門,一雙陰沉的細長眼眸望了過來。竟是聖達加小王子!比凌心中一緊,右手情不自禁的抓住了叉子的胳膊。
「你不知道進來前先敲門嗎?」加德看起來心情很差,掃了叉子一眼,「真是沒教養的傢伙!」
叉子呵呵一笑,也不辯駁什麼,走進屋動手收拾自己的東西。加德見對方不理會,只能悻悻住口。
看起來要找個機會告訴叉子,關於米麗夫人遇刺的真相。比凌暗暗想著,退出叉子的房,敲響了自己的房間門。
「進來。」一聲冷冽的回應讓比凌心中大叫不妙,待門開後看清室友模樣,他頓時苦了臉——是精靈!
「是你?」精靈看起來也很意外,隨即又恢復了冷漠的神色,「哼,記住不要碰我的東西,人類!」
比凌正想說話,一陣醉人的花香襲來。「阿嚏!」他打了個大大的噴嚏,揉著鼻子定睛一看,乖乖,這房裡怎麼到處是鮮花?窗下、桌上、床邊、門側、天花板、洗盥間……處處都是盛開的花束,簡直就是花的海洋!
「精靈閣下,這些……」他的話還沒說完,又是兩聲「阿嚏!阿嚏!」
精靈見他揉著鼻子連打噴嚏的糗樣,嘴角掛上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原來他怕這個,哈!精靈頓感大出惡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