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之上,以少對多已經不利,對方氣勢如虹,就更加)+齊王的士兵紛紛放下武器投降,齊王卻在混亂中不幸喪生。
「我這個堂兄沒福啊。」承平嘲笑地說。
站在她身的鄭夢庭,當然知道是在說自己,也回答道:「可憐小世子,沒了爹娘,還要過繼給盧陽大長公主做嗣……。」
「你為什麼不看看他們?」承平打斷道。
她說著視線向下,承平與鄭夢庭站在皇宮的外牆上,牆下是齊王軍隊的殘兵,被圈在皇宮前的空地上,由禁軍看管,願意留在軍中的,由鄭夢庭挑選其中優秀者,入西北軍,其餘的分批遣送原籍,但他們在戶籍上是有污點的人,一旦發生官司,皆要罪加一等。
即便如此,大部分的士兵還是願意回家。
齊王自被困在黃花渡開始,很快就陷入既無援軍又無糧草的局面,連戰馬都殺得精光,承平在城頭上,看著那些士兵分到食物急不可耐地往嘴裡塞,對鄭夢庭道:「看看他們,我就覺得,皇帝這個位置,責任太重了。」
「你會做得很好的。」鄭夢庭說。
「會嗎?」承平問道。
「會。」鄭夢庭當然知道,承平不過是要一個肯定而已。
果然她笑起來,好像在給自己打氣,畢竟那個位子太重,誰也不能保證,能做得很好。
在這個當口。鄭夢庭瞥見了一個孤單地身影。騎著馬慢慢地從宮門前地空地走過——那是穆見深。他有些發怔。
承平順著他地目光。看著穆見深地背影。低聲說道:「他今天遞了辭表。」
穆見深今天遞了辭表。辭去所有地職務和爵位。孤身一人。離開宮中。承平在城樓上看著他。狠狠地歎了一口氣。
沒有說話。
眼看著他地身影就要消失。
鄭夢庭突然道:「你想去就去吧。送送他也好。」
承平頓了頓足,本想咬牙說些什麼,卻覺得心頭壓著一塊石頭,似有千斤,也沒回答,磨磨蹭蹭地往回走。
鄭夢庭沒動,很快,聽見樓梯急促地響起來,不消片刻,承平的菱花急急馳出宮門,他自己嘲笑了自己一下,回頭看見燕翩躚。
「你怎麼不阻止她?」燕翩躚說:「這一定是穆見深的計。」
鄭夢庭攤攤手:「有什麼用?她心裡有他,只是嘴巴硬,不承認罷了。」
「你就那麼肯定?」燕翩躚不信。
鄭夢庭說了一件事情:「承訓死的那天夜裡,承平到三十里鋪,來找我借人救穆見深的時候,她一臉都是淚痕……我想都沒想過,她會哭得那麼厲害。」
燕翩躚不再說話。
以下是狗血的分割線
承平騎著菱花驄,當然很容易追上穆見深。
穆見深很吃驚地,看著承平的自己身邊出現,問道:「你,你怎麼來了?快回去,萬一出了事怎麼辦?」
「我……,我來送送你。」承平說道,故作輕鬆地走在前頭,問道:「你要去哪裡?走陸路還是水路?」
穆見深慼然道:「我還要在京裡呆幾天,大哥他們還在,總要去告個別吧。」
「哦。」承平點點頭,沒話找話問道:「那你住哪兒呢?」穆見深的辭表裡,將國公府一併交了出去。
「我在朱雀大街買了房子。」
「是嗎?沒想到你還挺有錢。」
「我總要留一點兒吧,不然我這個寫字都不會的廢物要如何生活?」穆見深的語氣很輕鬆。
承平有些心酸,畢竟是自己造成的,穆見深雖然不是承平這樣的天潢貴胄,可也是大戶人家的公子,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照顧自己的生活。
「我把壽春候的爵位留給你。」承平說,這樣就不用擔心了。
「不必。」穆見深拒絕,但是他邀請道:「去我買的小院子看看好嗎?」
「好。」
承平跟著他,走進了朱雀大街的一條巷子,院門很小,承平和穆見深只得下馬來,將馬栓在門口樹上,穆見深開了門,裡面竟修著精緻的照壁,轉過照壁,是一架葡萄,天井極緊湊,房間修得很奇怪,並不是正房廂房按照品字排列的,而是一個類似走廊一樣的排列方式,七拼八湊,好像擠碎的盒子一樣。
「你這房子看著真……窄。」
承平回過頭,卻發現穆見深不知何時,不見了人影。
「穆見深?」承平叫了兩聲,沒有回答,他就好像憑空蒸發了一樣。
要是以前,承平肯定轉身就走了,但是發生了這麼多事,扔下他,好像很殘忍,承平有些不安地在房子裡走來走去,七拐八彎的房間,阻隔了她的視線,承平便將自己能看到的房間門一一打開。
「穆見深!」她輕叫道,側耳聽著動靜,但是一點兒都沒有。
直到她打開最後一間房門,被裡面的情景震住——房間裡,貼著大紅喜字,燃著龍鳳對燭,分明是佈置好的洞房!
紅色是那麼刺眼,承平轉身想走,猛然發現,穆見深就站在身後!
「你是鬼啊,一點兒腳步聲都沒有,叫你這麼久,回答一聲啊。」承平怒氣沖沖地說。
穆見深換了一件衣服,大紅的,和承平的裙子顏色一致,紅色熱烈如火,襯著他蒼白的一張臉,沒有表情。他面對著承平,背著手,悄悄將門栓了起來。
「你做什麼?」承平質問。
穆見深說:「承平,我問個問題。」
「問什麼?」承平冷傲地問。
穆見深坐到堂上的椅子上,背後是大紅喜字,瓜果等喜慶擺盤,手邊是喝合巹酒用的酒具,承平沒來由地有些怒氣:「你要說什麼快說,我要回宮了。」
「你真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麼?」穆見深難過地問。
「我不想知道。」承平睨了他一眼。
穆見深突然笑著拉過她,讓承平站在自己身前,他反而坐著,以仰望的方式,看著她,好像在哀求,又好像在調笑:「你在吃醋嗎?」
「怎麼可能?」
「那麼……。」穆見深深吸一口氣,遲疑地問道:「你還怨我嗎?在你得到一切之後,如果不殺我,你能原諒我以前做的事情嗎?」
「這個問題我已
過了,在平安苑的時候。」承平面無表情地回答。
穆見深的表情極度失望,他的雙手箍住承平的雙臂,從來沒有這麼用力過。
「疼。」承平說。
「我知道對不起你。」穆見深仰頭道:「既然是你也不再需要我了,那就賜我一死吧。」
「你死不死,與我何干?」承平冷笑道,按照一貫的毒舌,不假思索道:「你要真想死,就自殺好了。」
承平心裡冷笑起來:「穆見深,你怎麼可能,捨得死?」
「好。」他這樣回答:「你幫幫我。」
「什麼?」沒等承平反應過來,穆見深塞了一把匕首在承平手裡,然後抓著她的手,往自己胸口用力一送。
「不!」承平尖叫地甩開匕首:「你幹什麼?!」
好像已經晚了,穆見深的紅色衣袍上滲出些深色的痕跡來,血的痕跡,好像花一樣地綻放……。
「不要……。」承平瞪大了眼睛,為什麼眼前還是是模糊的?
她管不了那麼多,掰開穆見深按住胸膛的手,扯開他的腰帶,一邊扯他的衣服,一邊說:「我看看,用衣服先止血!這屋子最近的醫館在……。」
承平突然停下來,因為脫開衣服,穆見深的胸口光滑得像雞蛋一樣。
沒有傷口!
而且,那個大騙子穆見深,還不知死活地做害羞裝:「陛下這麼像要我嗎?」
承平氣得發抖,甩了穆見深一耳光,轉身就走,穆見深一把將她拉進懷裡,緊緊地抱著,語氣裡全是喜悅:「別走,承平,我開玩笑的,別走。」
「你去死吧!」承平掙扎道。
穆見深的頭抵著承平的肩,低低笑道:「承平,別怪我,我等不下去了,我不得不試試你,求你了,別走……。」
「試出來了?你高興了?」承平暴怒道,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全是水,哪兒來的水?
穆見深雖然在笑,可是貼著承平肌膚的臉,卻令她感到有些濕潤,承平轉過頭,真的看到他濕潤的眼,睫毛上還凝著可疑的水珠。
「你一個大男人,哭什麼?」承平不屑道。
穆見深問道:「那你又在哭什麼?」他的語氣很硬,可是動作輕柔地將她摟在懷裡,坐到他的腿上。
姿勢太過曖昧,承平紅了臉,卻沒動。她不知道自己是何時掉下的眼淚,她好像已經忘記怎麼哭了,只是這樣一鬧,反而知道了他在自己心裡的份量,雖然是被他騙了,可是看到他流血的時候,是真的心急如焚,是真的心痛了,這樣冷靜一想,反而鬆了一口氣。
「承平,我愛你,你心裡也是有我的,為什麼我們不能重新來過?」穆見深將她的頭靠在自己肩上,溫柔地說著,但是承平能感覺到,他因為緊張而微微顫抖。
承平抬起頭,看著穆見深的眼,他笑起來,輕輕啄了啄她的額頭,她沒有拒絕,只是問道:「如果我不能給你名分呢?」
穆見深大大地鬆了一口氣,好像放下了一塊心頭大石,笑道:「沒關係,我不一直是昭陽殿面首嗎?」
承平呵呵笑起來:「誰說的?」
「我進宮第一天,就被叫小白臉了,有什麼關係?」穆見深道:「我要的是你,不是皇夫、親王的名分。」
「要我?好大的膽子,朕是皇帝。」承平笑道。
穆見深可憐兮兮地說道:「皇帝是天下的人的,在我眼裡,你是承平,只是我的妻子。」
我的承平。
承平有些感動,越是高高在上的帝王,越是想要一個平靜的歸處,她將頭靠在穆見深肩上,穆見深一手抱著她,一手伸到桌子上,給兩隻酒杯斟滿酒,自己喝了其中半杯,將另一隻杯子遞給承平。
承平知道,他是想補上當初沒有完成的合巹酒,接過酒杯,慢慢飲了一半,交換之後,完成合巹的儀式。
「好了。」她說。
他反對道:「還差一點兒。」
「還差什麼?」
「洞房……」穆見深將承平抱進裡間的床上,直接吻了上來,索取他一直渴望的甜蜜。
既然話已經說開,便沒有假裝拒絕的必要了。她淺淺地回應他的吻,唇齒相依,溫暖的肌膚互相接觸著,他的動作溫柔而隱忍,並沒有急不可耐,只是溫柔地抱著她,吻著她,慢慢將她淹沒在自己的柔情蜜意裡,慢慢與她糾纏,溫柔潤澤,像流水一般契合,潺潺汨汨,滿滿地充溢在心間。
他低低地喃道:「承平……承平……。」好像哀求一般地說道:「承平,說你要我,說你愛我……。」
她不答,只回應給他一個深吻。穆見深心底一顫,心酸和喜悅的感覺夾雜著,原來她也是愛他的,那麼,幸福是不是正在向他招手呢?
秋天的晚霞裡,紅葉正盛,像一雙雙小手,在空中招搖著,幸福可能很遠,也可能很近,近得就在你手邊,只要你勾勾手指就可以夠到,重要的是,你手中不能拿著太多的東西。
有得到,就有失去,只要你心中幸福,便時時刻刻活在幸福之中,其他的一切,其實都不重要。
尾聲
元德四年十月,齊王詐降,上親往受,中計,安王奮力突圍,歷險護上出。鄭夢庭合兵圍擊,擒齊王,大獲全勝。
十一月,少帝喪期已過,群臣勸進,辭,勸之再三,乃承帝位。
明年,改號承平,大赦天下。
群臣自宰相以下皆有賞賜,獨未見與皇夫加封,眾疑以穆氏故,恐其見廢。
果然,自上登基,王自請廢爵。朝中多為之歎。
其後,王以白身居宮中,出入無涉,雖不問政事,卻與外臣相交,常自戲言為「昭陽殿面首」,如此種種,時有驚人之語,人異之,有語於御前者,皆笑而不答。
雖白身相隨,然夫婦感情甚篤,共育有子女三人:太子、蜀王並凝華公主。
承平十四年,立太子,乃稱皇夫。又十年,上禪位於太子後,方為皇夫進尊號曰「安王」。
【全書完】(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