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皇帝沒死,我的兒子沒死。」廣漠的深宮,淒慘的女聲響起,穆心蓮拉著承訓的手,一邊瞪著通紅的眼睛,喃喃不斷,好像瘋了一般。
太醫們跪在地上,不敢說話,不管是呼吸、脈象還是心跳,都已經停止超過半個時辰了,他們偷偷交換了一下眼神,向一旁跪著的太監小喜,透露出求救的目光。
小喜偷偷用袖中澆過薑汁的帕子,擦了擦臉,薑汁辣紅了眼睛,擠出幾滴眼淚,爬到穆心蓮腳下,輕輕說道:「太后娘娘,讓皇上安心去
穆心蓮不答。
小喜大著膽子,伸手去理承訓身上的被子。
「滾開!」穆心蓮驚叫道。
「太后……。」小喜試探地說:「要給皇上換衣裳了。」對小喜來說,現在的問題是人已經死了,要不乘著還沒冷透的時候換衣裳,等僵直了,該怎麼辦?到時候倒霉的還不是他們做奴才的?
穆心蓮忽地一聲將承訓小小的身軀抱起,狠狠踢了眼前的小喜一腳,歇斯底里地吼道:「滾!你們都滾出去!」
宮人太醫都退了出去。
只留下穆心蓮抱著承訓,承訓的頭靠在她肩上,她緊緊抱著他,用自己的臉頰一下一下蹭著他的頭髮,柔軟的頭髮,細嫩的肌膚,他是這樣的幼小,這麼地可愛——這是她的兒子。她地骨肉,她唯一的依靠。
怎麼能?
怎麼能就這樣離開她了
怎麼能這樣……不公平?
心中地悲痛化作一聲尖利地悲鳴。發洩過後。左右環視。宮殿空曠寒冷。穆心蓮開始抱著承訓發抖。華麗地宮殿。現在看著就如冰窖一般。她覺得自己像在夢中。陽光慢慢消失。沒有燈火地大殿內。鬼影重重。連風聲都像是鬼魅地呼嘯……都是來害她地。都是來害她地兒子地!
「訓兒。」穆心蓮瞪大了眼睛。拉著地承訓冰涼地小手。喃喃說道:「別怕。娘來保護你。別怕……。」
如果沒人管她。很快。穆心蓮就會陷入瘋狂。
但是一陣腳步聲將她拉回了現實。腳步聲帶來了燈火。帶來了人群。一個男人站到她眼前——齊王。
「你……你們要做什麼?」穆心蓮還在自己的恐怖世界裡。
齊王走上前,揮手給了她一巴掌。
啪!
聲音清脆。
穆心蓮暴怒道:「放肆!哀家是當朝太后!」
「是嗎?」齊王的聲音輕輕響起:「皇上駕崩了。您還能是太后嗎?」
穆心蓮愣了愣。
齊王接著道:「皇上駕崩之後,該誰繼承皇位?您會如何?」
你會如何?
穆心蓮好像泥塑的一樣站了半餉。慢慢鬆開抱著承訓的手,突然軟到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很久之後,齊王問道:「哭完了嗎?」
穆心蓮抬起頭。問道:「你來做什麼?」
齊王低頭給穆心蓮行了一禮,輕聲道:「給母后請安。」
母后?
穆心蓮不敢置信地盯著齊王……他要幹什麼……?
另一邊,穆見深直接衝進承平的房間,拉起她就往外跑。
「幹什麼?」承平問道:「出什麼事兒了?」
「快走!皇帝駕崩了。」同時來的還有朱嬤嬤,朱嬤嬤第一天來,承平就知道她是負責專遞宮中消息地,大概是這次穆見深做了什麼,穆心蓮有了防備,這才出宮來的。當然暗線還是有,只不那麼靈便了。
「什麼時候的事情?」承平覺得心中有些難受,畢竟也是她帶過的孩子。
但現實由不得她想這麼多,穆見深一邊拉著她走,一邊說:「今天黃昏,穆心蓮沒有發喪,消息還沒傳出來,但是齊王已經進宮去了。」
穆見深拉著承平走到馬廄,管家牽來備好鞍韉地菱花驄,承平想翻身上馬,穆見深拉住她:「車裡安全些。」
承平上了車,看著朱嬤嬤,見她沒動,問道:「嬤嬤不去?」
「我在這裡看著,要是宮中來人的話,也能拖個一時半會兒。」朱嬤嬤頓了頓,又囑咐說:「公主自己小心。」
穆見深向朱嬤嬤點點頭,將菱花驄栓在馬車旁,也上了車,後面跟著七八個承平沒見過地人,一起往城外而去。
承平知道,這是要往三十里鋪去,與鄭夢庭的人馬會合。
「你怎麼就確定要出事?」承平問。
穆見深回答:「你認為呢?穆心蓮不會想讓你回去地,她有兩個選擇,讓你即位,或者過繼一個兒子,她要過繼必須得快,在京城的皇族,只有宗正和齊王。」
「但是宗正不會同意地,按照宗法,承訓沒有子嗣應該由血緣最近的人,也就是我繼承才對,宗正要是這樣做了,不知道如何被人非議,何況他本是古板的人,又有個齊王虎視眈眈,他才不會拿自己唯一的孫子冒險呢。」承平說道。
「穆心蓮最後還是會同意讓齊王過繼吧。」穆見深不確定地說。
「呵呵,那也太有趣了,過繼一個比自己還大的兒子?哈哈哈哈……」承平大笑起來,覺得這個世界真是荒唐。
「你還笑得出來?」穆見深道:「齊王當了皇帝。你怎麼辦?」
「我?」承平說:「大不
她說得輕描淡寫,穆見深卻聽不得這話。皺眉道:「胡說!」
「有什麼?」承平道:「這天下誰不死?……唔。」穆見深伸手摀住了承平地嘴,接著又很快放開。
「你幹嘛?」承平不滿道。
穆見深知道自己的舉動有些冒犯,低頭道:「我……你別說這樣地話,我會……很難受的。」承平說到死,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但是他聽著,卻覺得心裡堵得慌,要是真的有個什麼……自己會怎麼樣?
會發瘋麼?就好像三年前發瘋一樣地找她,甚至一個人在外面遊蕩,在心裡幻想可以在某個路口,不期而遇……但那是知道她活著。就算心酸不已,也還是抱著希望,如果她死了呢?
「既然已是地獄,不如就再慘烈一些吧……。」穆見深心裡泛起一個瘋狂的念頭,他鎮定了一下,才將殺氣按下去,抬頭看見承平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著他。不禁有些沮喪。
短暫地沉默過後。
承平突然說道:「為了名正言順,他們應該連我一起除掉吧?」
回應她的話語,車後響起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來得真快!」穆見深道,他在馬車的壁上用力敲了幾下。
這是約好的暗號。馬車立刻加快了速度,承平只覺得更加顛簸了。只好緊緊抓緊車壁,穆見深道:「承平。你換一下衣服。」
「這個時候你叫我換衣服?」承平有些不滿:「換什麼衣服呀?坐都坐不穩。」
穆見深說:「我們恐怕要棄了馬車走,你換上厚一些的衣裳比較好。」說完。不知從哪裡翻出一件男子地外衣,扔給承平:「套上。」
承平一看就知道是他的衣服,看看外面,確實很大的風,隱約聽見有打鬥的聲音,不久便能看見後面的騎兵衝過來的影子。
「好像有很多人?」承平有點吃驚。
「回來!」穆見深將她往回一拉,摟進自己懷裡,一隻白色羽箭擦過承平發稍,釘在馬車的窗口上,白色地尾羽左右搖晃。
穆見深大大地歎了口氣,暖暖的呼吸撲過承平的頭頂,低聲說道:「小心些。」
承平本要推開他,抬頭看見他眼裡那種關切,點了點頭,正待說話,突然馬車劇烈地晃動,承平眼前天翻地覆,只覺得塵土嗆進鼻子,沒來得及咳嗽,人竟已到了半空中。
等眼前的塵埃散去,承平才發現自己側身坐在菱花驄背上,穆見深與她共騎,在小路上飛快地奔馳。
菱花驄是萬里挑一地好馬,初時很快便甩開了後面的人,但是隨著時間地推移,加上馱著兩個人,漸漸就有些不支,身後的羽箭紛飛而至,道路坎坷,顛簸讓承平緊張地抱緊穆見深,手上觸到溫暖潮濕地衣衫。
是汗水?
這個時刻,任誰都會緊張。承平看看前面,安慰道:「走這條小路,我們很快就可以到三十里鋪了。」
「嗯。」穆見深沒有說話。
轉過幾個彎道,月亮隱進了雲層,後面的人又遠了些,眼前是一個岔路口。
穆見深問道:「還有多
「這個岔路走左邊是個小丘,翻過去就到了,可是山上沒路,灌木很多,馬過不去。」承平道:「走右邊還有五里。」
穆見深說:「承平,你可以信我一次嗎?」
「信什麼?」
穆見深道:「你先走,從這裡去三十里鋪,我騎著馬,引開他們。那些羽箭是禁軍地羽箭,來的人不一定認識你,但是一定認識這匹
承平有些猶豫,從這裡過去,一口氣就可以跑到,但是……這樣好像……,她看著穆見深。
穆見深急道:「信我一次,不然我們誰也跑不
承平咬咬牙:「好。」
她本來就是側坐著,就勢滑了下去,也不廢話,拔腿就往山丘上跑,月亮悄悄在雲後露出半個腦袋,承平望背後望了一眼,追兵的影子已經看到了,穆見深才掉轉馬頭,向遠處跑去,月光下,他背後閃過一點白光。
白光?
那是什麼?
承平攤開自己的手——指間是一片粘稠的血跡……。話
這章本來是要5日凌晨更的……但是……停電了(5555555……我的存稿啊啊啊啊)
各位久等了,不好意思。(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