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如黑幕,月華清冷。
面對屋子裡一地的殘花敗葉,穆見深和陳宜面對面坐著,良久,穆見深道:「幫忙打掃下吧。」
陳宜站起來整整衣襟,穆見深以為他要幫忙,誰知道此人轉身遁去,扔給穆見深一句:「誰污染誰治理。」
「……」
穆見深只好自己收拾地上的植物殘骸。
鮮艷奪目的萬壽菊沾了塵土,已經不再美麗了,唯有一徑幽蘭散發著淡淡的香味,蘭花的香味很特別,不是你離得越近便越香,而是好像雲霧一般,浮在空中,讓你的鼻子不經意間捕捉到,便是——香魂沁髓,世間無雙。
穆見深捻起那枝劫後餘生的蕙蘭,是蘭花裡少見的紅色,不過可惜了,五個花蕾只剩了一朵,把花湊到鼻子下面,幾乎沒有香味,可是轉眼夜風吹來,又芳香撲鼻,他微微一笑自言自語道:「真像她。」
真像她。
那一天。
她紅色的騎裝,雖然是男子的樣式,卻掩不住她女子的身份,她似乎也沒想過要掩飾。清俊的臉龐,神態自若,舉止優雅,讓人轉不開視線。
「你知道那是誰嗎?」坐在自己身邊的陳宜小聲道。
「誰?」隔著幾張桌子。他看不清她地表情。可是飛揚地氣度撲面而來。是他嚮往地那種自由和一切都在掌握地自信。
陳宜在耳邊嘀咕了很久。他才知道。這是天朝赫赫有名地攝政王——軒轅承平。
「這是個機會。你擺脫你父親地絕好機會。」陳宜輕輕道。
聲音充滿誘惑。
他知道陳宜不是真地在幫他。他地理由也沒這麼簡單。可是卻忍不住想去試試。去觸碰她。去觸碰他嚮往地那種權利、自由……。
陳宜從桌子底下塞了個小紙包給他。這個老滑頭號稱多年不闖蕩江湖。可是身上卻時刻摸得出來迷藥這種東西來。
他拿了迷藥,走到承平的桌子邊上:「可以一起喝一杯嗎?」
她瞇了眼,微微笑道:「好啊,坐!」
依言坐了,酒杯還沒端起來,承平自己已經喝了一杯,他幫她滿上,偷偷放了迷藥在她杯子裡。
果然,她醉了,不知道是迷藥厲害還是她本身也喝了不少,總之她醉了,步履不穩,神色迷離。
「先休息一下吧。」他輕輕扶住她,也不管她是點頭還是搖頭,直接帶到了陳宜安排好的地方。
「你看著辦。」錯身而過時,陳宜悄悄地說。
他扶了承平進屋,問道:「你好些了麼?」
這句話其實是在試探她是否還清醒,承平沒答話,突然對著他笑起來,長眉舒展,亮晶晶的眼直直看著他,好像會說話一樣,嘴角一彎,臉上現出一個小小的笑渦,竟是那麼可愛。
然後,承平突然抱住了他,人站在床的腳踏上,下巴靠上他的肩,少女的體香立刻就蓋住了他的呼吸,比迷香還厲害,不用一秒便迷住了他的心神。
沒等他回神,那奇異的香味,又像蘭香一樣,飄渺散去。
他心神一蕩,忍不住想要再聞聞那味道,手輕輕撫上她的背部,滑下少女奸細的腰肢,柔若無骨。
承平卻覺得自己是回了昭陽殿,眼前站的是繞朱,她疲憊地搭在繞朱身上,習慣性地說道:「寬衣……。」
這一定是世上最蠢的情話,可是聽在穆見深耳朵裡,就好像上天為他設的借口,照做。
他拉開她的腰帶,漂亮的玉飾卡噠一聲掉在地上,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子側開,承平失了支撐,向後倒進床裡,他愣了一下,卻被她扯了袖子,順勢也倒下去,躺在她身邊。
她嫩滑的肌膚在昏暗的室內,泛著一層完美的珍珠色,頭髮未解,睡起來不舒服,她大概有點難受,自己伸手抓了抓。穆見深急忙幫她取下長冠,長髮絲絲散開,如絲緞般襯托著她秀麗的容顏,紅唇像帶著露珠的櫻桃,充滿了誘惑……,他緩緩地湊上去,觸上那一片柔軟。
帶著酒味兒的呼吸拂過他的鼻尖,好甜,連自己也醉了,冥冥中好像有一種力量在牽引著他,去佔有,去征服。
身下的女人代表著權利。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權利是最好的春藥……。
……………………………………
一夜風流,一室旖旎。
穆見深此刻想起,也覺得是一場春夢一般。難以琢磨的女人,為什麼他一轉身,就不見了蹤影?如果在眼前,穆見深自信有一百種辦法讓她承認這種關係,可是她走了,走的這麼快,快到穆見深開始懷疑起自己來。
難道真的就沒留下一點印象?
整整一個月沒有消息,接著就是傳出她要選夫的詔令,加上今天在市集的那一面,足以讓穆見深輾轉反側,整夜不能入眠。
第二天,穆見深的院子來了客人。
「大嫂怎麼來了?」穆見深道。
來的是穆見泯的妻子——吳氏,與穆見泯成親十年,膝下一子一女,平時對穆見深也極為照顧。
陳宜磨磨蹭蹭地端了茶上來,給吳氏行了禮,又下去了,穆家的事情他有興趣,可是吳氏在穆家幾乎就是個透明人,穆夫人不喜歡她木訥,連規矩也不讓她立,十天有九天都呆在自己院子裡,默默無聞到被人遺忘的地步。吳氏嘴裡絕沒有什麼消息可言,常常是連廚房燒火的丫頭都知道的事情,才會傳到她那裡。
話說回來,穆見泯和穆見深兄弟兩個,在右相眼裡也差不多透明了,穆見泯還好些,畢竟已經出仕,又是長子,多少能自立,在府裡說話也硬氣些。
吳氏拿來了幾件衣服,對穆見深道:「這是你大哥給你的,其實你們是親兄弟,有缺什麼告訴大嫂就是,為什麼要客氣呢?」
穆見深心知是大哥的衣物,不想接受,便道:「不用了大嫂,我用不著。」
「怎麼用不著?」吳氏道:「你不是要選駙馬嗎?」
「還早呢,大嫂。」穆見深微微笑道,他這個大嫂是他親生母親生前為他哥哥定下的,小戶人家出身,相貌不出眾,也沒學過什麼琴棋書畫,連字也識得不多。但是那種質樸的善良,比多少技藝都讓穆見深感動。
「那我給二叔趕做一件吧。」吳氏笑道:「昨兒你哥哥回來也沒說清楚,我也不知道你何時要,就用這個料子吧。」吳氏指指面上的一件袍子:「這個料子還有呢,是你大哥從衙門領回來的。」
穆見深笑起來:「我有衣服,大嫂。」
他走到裡屋的櫃子裡,翻出一堆綢衫拿給吳氏看:「你看,大嫂,我有衣服的。」
「那為什麼不穿?節儉也不用這樣。」吳氏嗔道。
穆見深笑道:「我不是喜歡弄弄花草嗎?穿綢衣豈不是可惜了。」
吳氏勸道:「二叔還是多看看書吧。」
穆見深不答,拿起剪子,剪下窗邊一朵木芙蓉,放進一隻瓶子裡遞給吳氏道:「嫂嫂拿回去擺著玩兒。」
沒有女人不愛花兒的,吳氏含笑收下,穆見深送她出了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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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寫H的,寫不出來……糾結,對手指,橙子捂臉滾走……(看來要練習啊,要練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