喀嚓!
承平腦子裡有條神經毫無預兆地斷掉了,一旁的繞朱看出承平臉色不對,忙假意扶住她道:「主子,不用與她爭這一時之氣。」
她,當然是指的穆貴太妃。
鳳儀殿裡安靜至極,後宮的太妃們都閉了嘴看著她們,穆貴太妃和承平的爭鬥,表面上看是穆貴太妃在爭奪對小皇帝的監護權,骨子裡爭的其實是太后的權位,可是這些都和其他的太妃無關。
「再怎麼爭,自己這些人也還是太妃不是?」陳太妃默默地想。
承平回頭與穆心蓮對視了一眼,同樣黑色的瞳仁,同樣的面無表情。
穆心蓮咬著唇,面上沒了柔順的線條,取而代之是一片冰冷的堅毅——一如她的內心。
現在直接翻臉惡語相向,當然不是時候,可是就這樣輕輕揭過也不是承平的風格。
「這句話你想說很久了吧。」承平揚眉道:「我記住了。」
揮袖而去。
是人就有不如意,承平出身高貴,深受父母寵愛,頭腦聰明,就是嚴格的太傅也常常誇獎,由公主而皇儲,除了沒得到那個寶座,可以說是一帆風順,其實不然,還有一件,也是她的心頭刺,那就是她的親事。
貴族女子很小就會有人求親。何況是身為公主地承平。更應該是眾星捧月。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奇怪地是。直到先帝去世也沒能幫她定下一門親事。每次傳出先帝將替她擇婿地消息。結果都是不了了之。到底是什麼原因。承平心裡有數。可是市井地傳言卻說她剋夫云云。
而欽天監地奏陳更加讓人生氣——公主天命貴重。非常人能尚。
公主地命很貴。一般人娶不了?
這句話和「剋夫」地說法有區別嗎?反而是一種佐證吧。每次想到這裡。都氣得承平想殺人。
「混蛋欽天監!」東宮昭陽殿。承平摔了茶杯:「給我拿酒來!」
「還是不要喝酒了吧。」繞朱勸道。
東宮全部的宮女都歸承平的乳母——東鄉夫人管轄,她也不同意給承平酒喝,反而讓流碧又端上了醒酒湯。
「我不要,給我酒。」承平道,說實話,她真有些醉了,發脾氣地推開流碧,也算是借酒發瘋了。
東鄉夫人皺眉道:「公主,你這樣太任性了!」
從承平生下來開始,東鄉夫人就與她在一起,之後,不管承平的封號是公主也好,是皇儲也好,是攝政王也好,承平在東鄉夫人口中都是公主。也許,不管承平變成什麼身份,在東鄉夫人眼中,承平仍然是當年抱在懷裡嬌嫩的小公主。
「主子,你會喝醉的。」繞朱說。
「喝醉了才好。」承平道:「我不是沒人要嗎?醉成什麼樣子有什麼關係?」
「不能這麼說,公主。」東鄉夫人道:「這都是天命,先皇后……。」
眼看東鄉夫人又開始嘮叨的架勢,承平也不想再鬧下去,不就是不給她酒嗎?難道不能到外面喝?
承平站起來,伸手對繞朱、流碧道:「給我換衣服,我要出去。」
繞朱歎口氣,對這個主子跳躍性思維實在是沒話說了。
流碧抬頭道:「主子去哪裡?」
看看這就是素質,不問換什麼,而是問去哪裡,然後照場合安排衣飾,流碧果然有大宮女的架勢。
承平道:「出宮,隨便走走。」
說完,承平看向東鄉夫人,她的生活起居一貫被東鄉夫人管著,這時候出宮,東鄉夫人大概要勸阻,承平正在心裡琢磨著該怎麼說,東鄉夫人才會答應。
誰知道東鄉夫人笑道:「也是,今天豐年祭,男女出遊,公主也出去走走吧,讓小柱子駕車,繞朱、流碧陪著……。」
「有她們陪著,我還玩兒什麼?」承平心想,對繞朱道:「我要騎馬,拿我那件紅色騎馬裝來。」
騎馬,宮女們就不能跟著了,承平打得好主意。
大紅精鍛騎馬裝拿來了,承平常年練習騎馬,為了方便,所有的騎馬裝都是男子的式樣,今天恰巧又梳著男子的髮式,粗一看,確實有幾分翩翩少年的模樣。
東鄉夫人搖搖頭,她不喜歡承平老是做男子打扮,在她心裡公主就該有公主的樣子。
幾個小宮女幫著承平換了衣裳,繞朱上下打量了承平一番,回頭拿了一串玉石的掛飾給承平佩在腰間。
「這是什麼?」承平問。
「今天豐年祭,民間風俗,豐年祭,游於野,男女唱和,互贈荷包玉珮為信物,主子穿男子的衣服,當然也要掛男子的信物。」繞朱笑道,一旁服侍的宮女們也笑起來。
承平低頭看了看,青色的絲線串著一串玉石雕的麥穗、花生等穀物,乖巧別緻,也很應豐年祭的景,便由著繞朱給她掛了。
流碧打趣道:「主子可不要招個小姑娘回來呀。」
承平頭一昂,回報眾宮女一個陽光十足的微笑,道:「你主子我,這回是要去找個男人回來,看誰還敢說我沒人要。」
「穿著男人的衣服去找男人,難道是找龍陽君?」流碧捂嘴笑了,繞朱更是笑得東倒西歪。
東鄉夫人道:「沒規矩,胡說些什麼?叫侍衛好生看護著,早些回來。」
承平隨口應了,出得殿來,早有侍衛牽了馬,在宮門外侯著。
承平日常出門,如果不出京城,按例帶著八個隨從。今天過節,宮中又大宴,估摸著她不會出門,八個裡頭到有七個告假,好在宮裡人多,抽調幾個補上來就是。
承平掃了一眼,便知道了個大概,心裡打定了主意一出宮門就甩了他們。於是上馬慢慢往宮門去,後面侍衛們不能在宮城中騎馬,只好牽著馬跟著,還好承平並不快——她這會兒不能快,一快了守門的侍衛看著不對是不會讓她輕易出去的。
到了宮門,守門的侍衛跪下行禮時,承平突然道:「我們賽馬吧!」
也不管後面的侍衛們還沒有上馬,承平縱馬疾馳,,宮門前有一片空地,本留著大閱時用的,等跑過了這片空地,承平已經甩開侍衛們老遠,接著再往前便是京城擁擠的街道,承平壓低了馬速,儘管這樣,等侍衛們跑過空地時,承平已經在繁華市井間沒了蹤影……。
「怎麼辦?」一個新來的侍衛問道。
侍衛頭趙三今天正好沒請假,見怪不怪地說:「由她吧,天黑前就會回來的。」
照以往的經驗,承平雖然時不時甩開他們自己溜走,可是也不讓他們難做,天黑前一定在宮門出現,然後一群人再若無其事地回去。
可是今天他說錯了。
這一天,承平徹夜未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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