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陽宮從外面看起來有幾分蕭瑟,可葉星瞳推門走進去時卻發現宮內雖然景物略顯陳舊,但卻收拾得乾淨樸素,倒並不像外間傳聞的那麼不堪忍受。
葉星瞳踩著已見枯黃的草坪一直向庭院中那名正提水澆園的婦人走去。而那婦人亦聽到突兀的腳步聲,微一抬頭,見是葉星瞳不禁立刻露出驚喜的表情。
「小瞳?」
葉星瞳朝馮嬤嬤微微一笑,迎上前道:「馮嬤嬤。」
馮嬤嬤顯然是沒想到葉星瞳會突然造訪,驚訝之後便放下手裡的水桶,對葉星瞳道:「我還當你是把我這個老婆子忘記了呢,快隨我上裡面坐坐。」
葉星瞳心中內疚,尷尬的點了點頭,便跟著馮嬤嬤走進了一間清幽雅靜的偏殿裡落座。
馮嬤嬤如今雖然已經不是皇妃,但是她夕日的餘威仍在,是以內務府的太監們也不敢在穿著用度上剋扣她的,所以馮嬤嬤雖然名意上是奴才,但實際在生活上卻比後宮裡那些不受寵的妃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了。
馮嬤嬤對葉星瞳一直極為友善,待兩人落座之後還未說話便滿臉慈愛的拉著葉星瞳的手把她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直到看得葉星瞳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馮嬤嬤這才笑瞇瞇的說道:「我早就看出你終有出頭的一天,果然……」葉星瞳自然明白她指的是什麼,不禁臉上一紅,得體的回道:「皇上垂憐,也是我當奴才的福氣。」
馮嬤嬤對葉星瞳毫不恃而驕的態度頗為滿意,點了點頭道:「你會這麼想自是最好。16K…你且休息一會,我去給你燉些補品也好讓你補補身子?」
「補品?」葉星瞳不明所以地看著馮嬤嬤,正想說她無病無痛的喝什麼補品的時候。卻見馮嬤嬤目光曖昧地看了葉星瞳一眼道:「我明白皇上自是不會虧待你的,但是你也莫要拒絕老太婆這一番心意啊!」
葉星瞳莫名其妙地看著馮嬤嬤。見她這麼熱情也不好拒絕,便只好由得她了。
馮嬤嬤離開之後,這偏殿之中就只剩下葉星瞳一人了。葉星瞳坐得無聊,索性起身出了偏殿,到庭院之中透透氣。
此時天氣已近初秋。雖然頭頂上的太陽看起來仍是明媚刺眼,可從耳邊吹過的風卻已經開始隱隱帶著一絲涼氣。葉星瞳本就是隨意轉轉,是以也沒走得太遠,只是繞了幾圈之後卻不由得開始納悶這冷宮之中似乎除了馮嬤嬤的偏殿是開著門的,其他幾處竟都是門窗緊閉,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葉星瞳心中疑惑,只是薦於自己最近麻煩已經夠多地了,深思之下決定還是少管閒事,是以沒敢在這些房間前多做停留。便轉身回了馮嬤嬤的住處。
回到偏殿後,葉星瞳見馮嬤嬤仍未回來,無奈之下只好獨自一人在冷冷清清的偏殿裡發呆。只是這時間一久。葉星瞳卻情不自禁的對周圍靜如止水的環境生出些微頭皮發麻的感覺,更有種好像被人在暗中窺視的不適感。害得她心情頓覺浮燥。正準備再出去透透氣時,卻見馮嬤嬤滿面笑容的捧著藥盞從殿外走了進來。
葉星瞳見馮嬤嬤終於回來了。這才暗暗的鬆了一口氣,慌忙起身從馮嬤嬤手中接過藥盞,感激地說道:「馮嬤嬤,真是辛苦你了。」
馮嬤嬤今天的心情似乎特別的好,不等葉星瞳說完便已經兀自把藥盞地蓋子揭開說道:「這是我親手熬的無憂湯,裡面有當歸、炒艾葉、積殼、生黃芪、生薑、川貝等等,雖然都不是什麼名貴地藥材,但對女人這個時候是很有好處地。」
「女人這個時候?」葉星瞳剛才就覺得馮嬤嬤的態度很怪異,此時聽到她說出一連串她只聽過卻從來沒見過地中藥名更是滿頭霧水,忍不住問道:「馮嬤嬤,我剛才就想問了,我又沒有生病,你為何要給我特意為我熬藥啊?」
馮嬤嬤神情微愕,隨即訝然的問道:「難道你不知道自己已經有了身孕的事情?我熬這些藥自然是替你安胎用的嘍。」
「什麼?我還孕了?」
葉星瞳難以置信的驚呼出聲,嚇得她雙腿一軟差點坐到地上,不過幸好她身旁還有張桌子,這才讓她穩住身行,可臉色卻已是一片慘白。
「馮……馮嬤嬤……您不要嚇我啊……我……我怎麼會有了身孕呢?」
看著葉星瞳滿眼震驚,一副搖搖欲墜的模樣,馮嬤嬤也不由得無措起來,不明白何以葉星瞳對有了身孕之事會有如此大的反應,最主要這反應怎麼看都不像是欣喜若狂,反而像是如喪妣考。
「早在月餘之前我在內務府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便看出你已經有了身孕,雖然脈相還不太明顯,但卻自是逃不過我這雙眼睛的。」
葉星瞳只覺得自己好像被一記悶棍敲在了頭上。她知道馮嬤嬤沒有理由欺騙自己,只是這個消息實在太過殘酷,讓她一時間根本難以消化,整個人頓時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一般癱坐在椅子上,竟是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馮嬤嬤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葉星瞳對此事事情會是這種反應,震驚之後卻是若有所思的緩緩沉下臉來,一雙銳利的眼睛在葉星瞳的微顫的身上流連了許久,其中再沒有了剛才的熱度。
「難道你並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的事情?」馮嬤嬤聲音轉冷,語氣裡隱約帶著指責的意味。
葉星瞳心情複雜的低垂著頭,不想看也不想聽,只是馮嬤嬤的聲音卻偏偏好像一根利刺似的鑽進她的耳朵裡,讓她渾身一顫,繼而彷彿失了魂似的搖了搖頭。
馮嬤嬤見狀微微瞇了瞇眼,心中不禁開始懷疑葉星瞳會有如此反應是否因為她腹中的胎兒其實並非是皇帝的子嗣。
想到這裡,馮嬤嬤不禁暗自懊惱自己當初實在太過武斷,以為這宮中的女子有了身孕斷沒有不是龍種的道理。而且這名叫小瞳的宮女看著乖巧懂事,不像是會胡來的人,再加上皇帝如今又已封她為妃……難道皇帝也不知道這小宮女肚子裡懷的乃是孽種?
心念一轉,馮嬤嬤慢慢冷靜下來,強壓下心中的惱怒輕輕拍了拍葉星瞳的肩膀,故作和善的緩緩問道:「小瞳,你老實告訴我,你在進宮之前是否已經有了心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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