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瞳自然不能和一個小孩子一般見識,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忍不住一時心軟又幫她做了一碗烏冬面,不過這次倒沒故意整她把面做得又酸又甜的。
花惜惜這回學聰明了沒有多嘴,笑瞇瞇的捧著面回到桌邊,顯然對眼前的食物更感興趣。
葉星瞳坐在花惜惜對面托著腮好笑的看著她埋頭猛吃,不知為什麼心裡突然湧起一絲感慨。其實像花惜惜這個年紀的女孩,如果放在現代正是受父母寵愛,無憂無慮的時候,可她卻被孤零零的一個人被送進這個吃人不吐骨頭的皇宮裡。
待選秀女?這個身份聽起來不勝榮耀,可這些女孩的幸福又有誰去理會?開心的恐怕只有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而已吧。
想到這裡,葉星瞳忍不住為花惜惜感到心疼。
「慢點吃,又沒人同你搶!」
「我真的好餓啊!以前在家裡時我娘每天都給我做許多好吃的,哪像現在啊……」花惜惜說著剛才還眉飛色舞的神情不禁黯淡下來。
葉星瞳看出來花惜惜是想家了,想來自己又何嘗不是?是以拍了拍她細瘦的肩膀安慰道:「雖然你這個傢伙很煩,但如果你願意的話沒事可以來找我玩,不過你可要小心別讓巡守的太監發現,否則制你個私闖禁宮的大罪,看你扛不扛得下來!」
說到這件事,花惜惜不禁一掃剛才的沮喪,露出得意洋洋的表情道:「不用怕啦!那些巡夜的太監哪鬥得過我花惜惜啊?之前我每天都去掖庭宮的膳房找吃的,從來都沒有被人發現過,要不是膳房的御廚發現東西少了,之後就把吃的全藏起來,我也不會一氣之下,一把火就把它給燒了……」
「啊?掖庭宮膳房是你放的火?」
花惜惜猛然意識到自己說溜了嘴,慌忙摀住葉星瞳的嘴,「不要太大聲啦!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可是要殺頭的!」
葉星瞳終於忍俊不禁的狂笑了出來,對花惜惜闖禍的本事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你還知道放火是要殺頭的罪名啊?我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葉星瞳忍不住糗她,不過顯然花惜惜對此事到是得意多過害怕的。
「怕什麼?誰叫那個可惡的徐嬤嬤天天虐待我們!也不知道是宮裡哪位主子授意的,讓我知道我一定不放過她!」
葉星瞳無奈搖了搖頭,雖然知道自己勸了也是白勸,但仍忍不住說道:「這後宮裡派系繁雜,你在朝中又沒有外戚相助,平日裡還是不要惹旁人忌恨,以免被人害了還不知道呢!」
這花惜惜雖然性格任意妄為,但卻不是個傻瓜,立刻聽出葉星瞳話裡的關心之意,難得乖巧的朝葉星瞳微微一笑說道:「瞳姐姐你是個好人,我真的希望你能早日出宮,回去和家人團聚!」
葉星瞳不禁苦笑,「我也希望能早點回家,可惜……不行啊……」
花惜惜側頭看著滿臉失落的葉星瞳沒有說話。雖然她只有十五歲,但從她進宮的那一天起她就知道自己將要面對怎麼樣的人生!認命也好,覺悟也罷!試問這後宮之中有多少女人不是愁情滿腹,或思鄉,或自憐……真正能感到快樂的又有幾個人呢?
自從花惜惜找到葉星瞳這張「免費飯票」之後,便三天兩頭跑到御膳房裡蹭吃蹭喝,無賴的態度擺明是賴定了葉星瞳,不過葉星瞳倒沒覺得討厭,反而每天和花惜惜鬥鬥嘴感覺日子過得還挺開心的。
不過隨著中元節將至,葉星瞳漸漸忙了起來,就算她不用值夜陪著陸世良他們幾位御廚傷腦筋設計菜譜,卻也要幫著宮裡折一堆的紙錢、紙衣以供中元節當天燒給亡魂,一天忙下來不但腰酸背痛,就連手指頭都跟著抽筋,哪還有時間去御膳房陪著花惜惜?只好每天偷偷在固定的地方給她藏好了食物,以免她餓得哇哇大叫。
「小瞳在嗎?我是小袁子!」
葉星瞳不知道小袁子找自己什麼事,捶了捶僵硬的後背揚聲朝門外應道:
「小袁子,我在房裡呢!」
小袁子聽到葉星瞳答應,立刻笑嘻嘻的推門進來,把一盞做工精美的蓮花燈送到葉星瞳的面前獻寶。
「明天就是中元節了,這是我替你做的蓮花燈,記得晚上要到宮裡的太御池邊放燈,這可是能祈福消災的,千萬不要忘記了。」
「嗯,我不會忘記的,不過這燈做得好漂亮!」葉星瞳接過蓮花燈,愛不釋手的讚美道:「沒想到你的手真巧,不會這幾天沒看到你,你都是在忙著做水燈吧?」
「是啊!」小袁子無辜的聳聳肩,「我被孟公公抓去替皇上娘娘們做中元節要放的琉璃八寶萬花燈,直到今天才偷閒跑了出來。對了,我聽說你被派去服侍掖庭宮的秀女,她們有沒有難為你啊?」
葉星瞳一聽小袁子提起這件事情立刻苦下臉來,「這真不是人做的差事,每天光是記下她們亂七八遭的特殊需要我就頭昏腦脹的了!」
小袁子安慰拍拍葉星瞳的肩膀勸道:「我聽孟公公說掖庭宮的膳房已經修復得差不多了,我想你再忍耐幾天應該就能解脫了。」
「希望能像你說得這麼輕鬆就好了!」葉星瞳說著把蓮花燈放在一邊,正準備拿點蜜餞給小袁子解解饞,卻突然看到門邊的窗戶一動,隨即一道粉色的身影從窗口鑽了進來。
葉星瞳沒想到花惜惜天還沒黑就敢溜出掖庭宮,忍不住沉下臉斥道:「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難道不怕被人發現嗎?」
小袁子沒見過花惜惜,看這少女行跡十分可疑便忍不住問道:「小瞳,她是誰?」
花惜惜不屑的白了小袁子一眼,傲慢的揚起下巴說道:「我當然是主子嘍?難道你看我像個奴才嗎?」
「你哪裡像個主子!你……你到底是哪個宮裡的?光天化日之下偷偷摸摸,真是反了你了!」小袁子以為花惜惜肯定是哪個宮裡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宮女,口氣自然好不到哪去。
花惜惜嗤笑一聲,沒理被自己氣得臉色鐵青的小袁子,反而迫不及待的跑到門口把門拉開,得意洋洋的一指門外那盞精美絕綸的描金轉心花燈說道:「瞳姐姐你可以把剛才那個垃圾燈丟掉了,放那盞沒格調的蓮花燈可是會衰上一年的,要放燈當然就得放我這盞九鳳朝陽燈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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