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室的會議仍在繼續,王風仍然坐在那個角落裡。
張支隊的案情介紹已經結束,會議進行到了各組對走訪調查情況進行匯報階段。
先是案發地轄區分局的各個派出所,按照分組順序進行前期走訪工作情況介紹。這個分局的刑警、治安等警種幾乎全員參與了這起案件的偵破工作,所以,他們的匯報內容基本都是走訪社區時的一些基本情況,包括他們所管轄的特業單位,像洗浴、桑拿、歌廳、舞廳、典當行等等,他們的工作是最麻煩的,也是最累的。
王風在派出所的時候,即使不發生案件,也要及時掌握這些單位的基本情況,比如說,這些店舖什麼時間來了什麼人,招了多少服務員,哪些是外來人口,他們什麼時間來的,什麼時間走的,都要有一個詳細的登記,最難的是對外來人口的管理,他們的來去時間都很模糊,有的是悄悄的來的,干一段時間覺得不行,又走了,還不到派出所註銷暫住證。
租房登記用的身份證是第一任住戶,可人走的時候租的房子尚未到期,就又讓給了自己的同鄉來住,這樣的事情非常普遍,一旦發生案件,光查這個事就相當麻煩。
接下來就是跟這些特業單位的老闆、經理打交道,他們一般都有些背景,才開的店,有很多項目也不能大張旗鼓地拿到明面上去運作,類似於什麼偷稅漏稅、**,等等這些見不得光的事是越隱蔽越好,所以他們最怕的就是警方的突擊檢查與突擊搜查。
雖然配合的佔大多數,但就是那些極少數不配合的老闆就夠煩的了,其實這些經營特殊行業的老們也有自己的難處,沒有特殊服務,客人就不會上門,時間長了就會面臨倒閉的危險,有很多時候他們也是在踩鋼絲,一不小心就掉進萬丈深淵。
他們一方面在暗中經營這些東西時提心調膽,一方面為了金錢又不得不鋌而走險。
儘管有很多東西都見不得光,但像今次發生的這麼大的案子,他們還不敢不配合,不過在警方臨檢之前,他們都已做好了表面的工作。例如將自己店裡從事非法營生的小姐攆走,將原本不清不楚的帳目弄得盡量清楚些,各種住宿登記擺到檯面上,並做得更符合公安機關的要求,等等。
十幾個組匯報下來,兩個多小時就過去了。
儘管會前已有規定,每個組的匯報時間要越短越好,盡量做到言簡意賅,抓住要害來講,但是會議就是這樣的,你只要開上會,時間就已經是一匹脫韁之馬,很難控制住它的速度,這也是會議的弊端之一。
類似於這種案件類的會議,又是不能不開的,不然的話案件指揮部就難以把握案件的進展情況,如此的話,案件指揮部就像一個盲人一樣,無法對案件偵查環節進行有效的調度,以至於影響案件的偵破進展。
簡短的會,效率會高,但節奏卻難以調節與掌握。因此,李局一開始就講了這個案件分析會的重要性,要求凡是匯報完的走訪小組,除小組負責人留下外,其他成員都要立即離開會場繼續投入調查走訪工作,不能有一絲一毫的耽誤。
隨著匯報人員的逐漸增多,室內的人卻漸漸減少。
臨走前,每名偵查員都拿到了一張刑事犯罪畫像專家李教授對幾名劫匪使用武器時的模擬畫像,李教授所作畫像的仿真程度極高,這也進一步增加了偵查員們的信心。從他們離開會議室時的表情看,他們充滿自信,這對破獲案件很重要,偵破重特大案件,往往如同打一場戰役一樣,作為進攻一方,進攻者一旦失去了信心,陣地就難以攻破。
而對於這些常年與犯罪打交道的偵查員來說,信心起著極為重要的作用,看到了黎明前的曙光,就意味著太陽的光芒即將照耀大地,一切見不得光的陰霾與黑暗都將會被毀滅。
信心就是那縷陽光,藏在人們的心間。
簡短的混亂後,室內的秩序很快恢復過來,案件分析會仍按原定計劃有條不紊地往下進行著。
到會的刑偵專家開始對對案件進行建議性發言,先是由單積對這起連環爆炸案的前期偵查工作時出現的幾個疑點問題進行了詢問,支隊一位副支隊長做了回答。之後,他對案件進行了細緻的分析,並提出了幾點建議,以他豐富的刑偵經驗分析判斷,認為這起案件是一起有預謀、有準備的暴力性爆炸案件,且案犯手裡有槍,對社會的危害性也較大……
前台的幾位發言的專家的口才都很好,語言的邏輯性也很好,對案件的分析也可謂是一針見血。專家就是專家,他們的獨到之處就是在案件還陷於迷惘時,給大家指出了一條明路。
不發言的專家也沒閒著,他們認真地記著筆記,並不放過案件的每一個細節,這些常年戰鬥在刑偵戰線上的老專家們,每一個都有著豐富的刑偵工作經驗,幾位專家從理論到實踐,對案件提出了自己的觀點,他們提出的方案實實在在,具有一定的可行性。
最後,就看這些基層刑警們具體落實時,是否到位了。
這起案件表面上看是一起搶劫案,但如深查下去,卻會發現案件並非像它的表面這麼簡單,王風在心裡這樣想。
王風的手上就有一張專家模擬畫像,畫像上的第一個男子,臉部十分消瘦,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沒有進化好的一種動物的臉猴子的臉。看過之後,王風忽然在心裡對這位專家敬仰起來,他畫得很傳神,因為這個人王風見過,並且已經深刻得不能在深刻了。此人就是那個被自己費了很大力氣才抓住,而後又輕鬆脫逃的那個叫角滑的人。
看著此人的畫像,王風的臉上笑容十分怪異,他是對自己的嘲諷,也是對角滑的嘲諷。對自己的嘲諷,是因為在角滑上車前,他們有一段簡短對話,已經提醒了王風,但王風並未在意。對角滑的嘲諷,是因為他耍的把戲並不高明,雖然成功逃跑,但王風卻在心裡冷笑。
用現在最流行的一句話來說: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就在王風在這裡開會的同時,他們那個特別行動小組的工作,已經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胡兵與釘子正在對這個叫角滑的人展開調查,一些消息也陸續地反饋給王風,結果很出人意料。
這與先前的判斷很相似,他根本就不是本市人,他的名字也是假的,但他的姓卻是真的,但不叫角滑,叫角某或角某某,是外省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