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11點30分左右。
大隊開了個短會,分配了一下任務。王風所在的中隊的3個探組被分派到3家銀行,主要負責銀行內部的保衛工作。
王風所在的第5探組負責市政府附近地區的一家信託投資銀行,這家銀行離他們單位有30多分鐘的路程。
任務下來後,開始忙著取槍等工作,一切結束,已是午飯時間。大家用幾分鐘的匆匆忙忙地吃完飯,就乘車前往執勤的地點。
這是一家在S市來說比較大的銀行,高高矗立的銀行大樓,直入雲天,門口負責的保安人員很負責任,檢查了他們的證件後,才准許他們進入行裡。2個小伙子都是剛剛從部隊回來的,保安公司錄用後,進行了短期培訓,然後上崗。他們所穿的服裝是統一制做的,胸前佩有L省保安字樣,並有統一的編號。顯得很正規,曾經經受過嚴格軍事訓練的兩個小伙子也很有素質,他們著裝嚴整,臉上掛著一股威嚴。
王風他們4個人正好分成2組,2個人一組,一組在前廳,負責巡視廳內的情況,另一組在2樓的監控室負責對銀行各個角落的監視工作。
王風和寧文分在一組裡,在前廳的臨時休息的沙發上坐著,眼睛盯著門口的方向,看有無可疑人員進入銀行。這類似於盯守,等待嫌疑人出現,然後隨時出擊,將案犯擒獲。
坐在沙發上,寧文笑著問王風:「哥們,想問你一個問題,不知道可不可以?」王風也笑著看他一眼,說道:「可以啊。」
「當你知道他的手裡有槍的時候,你害怕不害怕?」這位面相有些兇惡,但笑起來有些靦腆的大個子問道。
見寧文居然提出這樣的問題來,王風笑了,說:「怎麼聽你的問話,從表情到語氣,這麼像記者?」
「看來你是被記者折磨的,都怕成這樣了。」他看著王風的眼睛,像要找到答案一樣。「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慘啊。」
「不瞞你說,我是真的被這些記者問怕了,他們問話的角度十分刁鑽,讓你感到回答起來很費思量。他們問我當時是怎麼想的,我說當時只是想抓到他,並未想那麼多,他們說你有那麼多的時間,或者說你跟歹徒對峙那麼久,怎麼會不想什麼問題,我說我真的沒想那麼多。他們還不滿意,就問我在進那座樓之前想沒想過有生命的危險,我說想過。他們問我知道危險還進去,這個行為就是英雄的行為。這時我才知道,自己已經鑽進了記者下的套裡,他們就想得到這個結果。這就是他們所說的閃光點,不出彩他們是不會興師動眾的這麼做的。所以,後來他們再來找我,我就少說或是不說,最後,我慎重的考慮是正確的,有的東西是不能當他們說的。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也害怕,我想抓住他,讓他接受審判。這難度很大,我沒有用槍。緊張是因為戰鬥,害怕是因為怕他太拚命,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這不是我想要的結果,因為我還想好好的活著,而我又很想把他生擒活捉。」
寧文:「記者真的有這麼可怕?」
王風:「不是可怕,是非常可怕。我在醫院療養那段時間,也經常有記者去找我,你猜我躲到了哪裡?」
寧文:「哪裡?」
王風:「衛生間,呵呵。」
寧文也笑了,笑過之後,他又很不解地說道:「你不是住在醫院嗎,怎麼說是療養院啊。」
王風:「呵呵,我已經感覺好的差不多了,但領導仍不讓我出院,我只好把醫院當成了療養院了。」
說完,王風問寧文道:「你有沒有過面對面與持槍的歹徒對峙的時候?那個時候你怕不怕?」
「沒有。我想有但沒有,剛畢業沒幾年,參加的案子少得可憐,所以機會很少。有一起案子很大,是一個殺人搶劫的案子,大部分同案都落網了,只餘三個人物,3號、5號骨幹分子和主犯還未抓獲。主犯是一個十分狡猾的傢伙,他有幾個住處,都是他的『鐵子』的房子,可謂是狡兔三窟。事先,我們已經知道他的手裡肯定有槍,因為這個團伙不但是一個搶劫團伙,而且還是一個販槍、販毒的團伙,他是一個槍不離身的人,子彈平時都是上膛的。
這個人很凶殘,屬於殺人不眨眼的那種。這個案子我們經營了幾個月,外圍的人抓了十幾個,就是抓不住這個主犯。最後,我們通過一個內線,得知他的行蹤。我們幾個探組輪流跟蹤他3天3宿,摸清了他的具體住址。
那是個冬天,夜裡氣溫驟然下降,在車裡開著空調都不管事,凍得難受。大約是11點左右,主犯終於出現了。他的警覺性很高,一直把手放在懷裡,那是放槍的位置。我們眼睜睜看著他進樓去了,但我們這個時候是不能抓的,很危險,容易發生槍戰。對射對我們不利,而這個亡命徒是什麼都不怕的。而此時,隊長請求大隊支援。
就這樣,我們在那棟樓前的一處隱蔽的地方接著守候,車上共有3個人,我們輪流盯著樓門口。到我時,我一眨不眨地盯著門口,生怕那個人後半夜悄悄溜掉。記得那天是統一抓捕行動,大隊的其他幾個組去抓那兩個尚未落網的同夥了,大隊長在電話裡叮囑說一定要先盯住這個人,先不要輕易動他,這人在黑道上號稱槍神,一不小心就出大事。凌晨兩點鐘的時候,大隊長又帶幾個人來增援我們,並讓我回隊裡去看人,說隊裡人少等等理由,我就回去了,心裡很憋屈。早晨的時候,他們都回來了,聽說不費吹灰之力就將那人拿下了,是那人出樓準備跑路,在樓門口被摁住的。很長時間,我的心裡一直不得勁,很彆扭,就是想不明白我怎麼就不行。後來習慣了,一到去抓人,隊長就讓我看人,而且是他們抓完戴著手銬的那種,想想這事是真的很鬱悶。」寧文發著牢騷,看來他對沒讓他親自抓捕持槍歹徒很有想法。
「那是他們照顧你,必定你剛剛畢業,沒什麼經驗,你應該感到大家都對你好才對,抓這種人是十分危險的,並不像你想得那麼簡單。」王風拍了拍他的肩膀,勸他說道。
「可我不怕死,有什麼呀,死了就當睡著了。」寧文大大咧咧地說。
「不要這樣想,真正的男子漢是不能輕言生死的。死也要看值不值得,毫無意義地死是沒有任何價值的。你還年輕,家裡還有父母需要你照料,你的想法有些偏激,心態也不好,」王風直言不諱地說。
寧文明顯地怔了怔,但沒有說話,還是一副深思的樣子。
「如果你真的有一天,面臨生死的抉擇,在選擇之前你一定不會這樣想的,那時候你想得最多的也許是關於生命是多麼的值得留戀,原本十分枯燥乏味的生活是多麼的美好。
包括陽光,包括一切你曾經不在意的東西,都將變得珍貴起來,你會有剎那間的猶豫,究竟選擇生還是選擇死?這是一個艱難的抉擇,我相信你一定會選擇活著,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甚至是萬分之一的希望,你也會去盡力爭取得到這一線生機。」
王風的眼前忽然出現了那一幕,戰地救護隊被打散,還有兩個女兵被俘虜了,楊君是為了掩護戰友才被抓住的,跟她一同被抓的還有與她關係情同姐妹的來自杭州的女兵雲菲。在一個敵軍破敗的哨所裡,幾個敵軍脫光了衣服,淫笑著走向兩個女兵,王風甚至看見雲菲那小白兔般害怕驚恐的眼神,她是那麼的無助,那麼的無奈,那麼的傷痛。就在那瞬間,一股熱血直衝腦門,他想衝進去,將這幾個禽獸殺光,哪怕是誤傷了她們兩個人。但王風卻又瞬間地冷靜下來,如果他這麼做,真的會誤傷了她們,既使幹掉了所有敵人,又能怎麼樣?他決不能自己獨自一人返回邊境線,他要帶著她們一起走,他要讓她們好好的活著,衝動只會使大家陷於絕境。
他是冒著把這條命留在這片異國土地上的想法來的,但他不是傻瓜。
那一刻,他明顯地感到了內丹的旋轉速度,已經加快了不少,那是平時難以達到的一種境界。我的功夫在這危險時刻,忽然突破了瓶頸狀態,從此進入另一個境界。
後來,他成功地救出了她們,儘管他為這一次越境解救而受了槍傷,他仍然覺得很值得。
如今,雲菲在南方的一座城市裡生活著,她會一個星期會給王風打個電話,說幾句問候的話,雖然只是簡短的幾句問候,再無其他的話語,但王風卻知道她是一個面冷心熱的人,她來過這個城市幾次,王風都沒有見她,她一定很傷心。
但王風也沒有任何辦法,他無法忘掉一個影子,忘掉那個影子是要花費很長時間的,或許是一生一世。而她的心意,他也知道,他不能耽誤她的青春,她應該有更好美好的生活,有更幸福的婚姻。
而楊君卻從此杳無音信,再難得到訊息。
「風哥,你怎麼了?」寧文拉了王風一下,使他從回憶中醒來。
「對不起,我走神了。」王風連忙歉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