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風整整沉睡了兩天,醒來發現已是午夜時分。
林靜已睏倦地趴在陪護床上睡著了,很香甜、很香甜的樣子,看來她已經接近於極度疲勞的狀態。
我若再睡兩天,她的身體就徹底垮掉了,王風這樣想著。
雖然醒來了,但卻有更大的迷團困擾著他,是關於那個怪夢的。由於睡得過多,他再也無法進入睡眠狀態了。只好坐起來,由於用力過猛,右臂的傷口有些痛,他的痛感神經令他的面部表情也隨著抖動了一下,但這並不影響他的思維高速旋轉及精確的思考能力。
找個時機去問問師父,看是怎麼回事。他這樣想著,卻發現林靜好像感覺到了他已經醒過來,她也迷迷糊糊地醒了。這也許是心靈感應,當她感知他已醒來,她的大腦就立即作出了反應,因為她對他太關心了。
她馬上靠過來,一臉的驚喜,「你醒了?」
「是的,我睡了多久?
「你已經睡兩天了,但醫生說你一點危險都沒有,只是太累了,需要多休息。」林靜抓著他的手,臉上的關心不言而喻。
她太累了,這種環境對於一個女孩子來說,並不適應,但她還是堅持守候,一步不離。如果告訴她,在這兩天的時間裡,他做了一個長長的夢,不但遊歷了整個宋朝,甚至還見到了自己的前世,還在為那個感人的情節所困擾。她會怎麼想?她會不會以為他瘋了,或者還在夢中沒有醒來?
之後,她講了這兩天的詳細情況。原來,在他睡眠期間,來了很多的領導,過問他的病情。直到主治醫生告訴大家,根據他氣息勻稱,呼吸平穩的狀況來判斷,他應該沒有什麼事情,醫生稱為假死。當然在道家功法裡,這只是進入一種只有練功時才能達到的深睡眠的狀態,因醫生是不知道他練的功法是什麼,也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基本狀況,醫生只是發覺這個警察的生命力很強,很強,甚至比小強還要強。
醫生很為難,因為大大小小的各級領導的來訪,已經干擾他們的正常治療了。但他們又無法限制這些關心這個城市英雄的領導們來看望他。
從昨天到今天,王風的戰友,還有他在武館裡教過的徒弟們,以及林靜的好友,都來看過他。
昨晚,肖強等幾個戰友一直沒走,陪了他一宿。為了阻止記者的採訪,他的徒弟們每4人一組,在病房門口把著門。但這些王風都不知道,他已經進入深睡眠狀態。對他們的關心,他心裡很感動。
這些年,他一直封閉著自己的感情,像一個孤獨的行者,過著一種世外桃園般的避世生活。
王風:「我的事,師父知道了嗎?」
林靜:「還沒告訴他,怕他老人家擔心你。這是我自作主張的,要怪你就怪我吧。」
王風:「也許他已經知道了,有很多事情是瞞不住他的。呵呵。」
師父從小把他帶大,他們的心靈已經有了基本的感應,這也許就是道家某些功法的神秘之處。既然師父沒有來,就說明師父很放心他,就像當年放心讓他去那個戰場一樣。
王風又與林靜說了些別的什麼,天,已經亮了。
王風仔細地環顧了一下病房,這是一間極為高檔的房間,雪白的牆壁,潔淨的地面。房間很寬敞,各種家用電器具備,一隻櫃子上,放著幾個大花籃,裡面是嬌嫩的叫不出名的鮮花,散發著幽幽的清香,讓病房裡的空氣更清新。其實這裡跟家也沒什麼區別,給人一種很溫馨的感覺,難怪有人說,有女人的地方就有花,有花的地方就可以成為家。這應該是他有生以來住過的最好的醫院,在軍校的時候,也住過一次醫院,但條件比這裡差的太多。
護士的態度也不好,常常找借口讓他們這些住院的學員,幫著幹這幹那的,最主要的還是打掃衛生,諸如什麼擦玻璃了,掃地了,清理衛生間了等等。好像他們不是去住院,而是專門去幫她們打掃衛生一樣。
一旦你違背了她們的願望,這幫小護士才狠,打針找不到血管,吃藥給發錯藥,最後的結果是,胳膊扎得都是針眼,然後換屁股。還經常腹瀉,就是拉肚子。只要你主動改正錯誤,她們就會給你笑臉。
寧可得罪小人,也別得罪女人,這是用胳膊被針打腫的教訓換來的。
「還有一件事情得告訴你,你孤身抓槍匪的事已經被媒體報道得滿城皆知,甚至已到了家喻戶曉的程度。」林靜望著我的眼睛,說道。
「對我來說這絕不是一件好事,我不喜歡這樣。因為我不想給人留下一個好出風頭的印象。出名對於我來說,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你應該瞭解我的個性,我很反感這些。我不知道是誰通知的媒體,看來有心的人還是大有人在啊。而且現在的大眾媒體的觸覺也極為敏感,一點小事也抄作得滿城皆知」王風很無奈地說道。「我要馬上出院,你去幫我辦手續。」
「可是,你們的局長已經下了命令,讓你安心在醫院住一段時間,沒有他的許可,不許任何人來打擾你,也不許你出院。」林靜提醒道。
「局長真的很幽默,這裡又不是療養院,住久了,沒病也會住出病來,我一定要走。」王風下了決心,這裡雖然環境很好,但對一個身體健康的人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
「好吧,聽你的。」林靜無奈地說。
其實,出院的事情很簡單,但對王風來說,就忽然變得異常的麻煩。當林靜到住院部說明王風要出院的事,一聽說是王風要出院,那個值班醫生足足看了林靜有幾秒鐘的時間。
然後毫不猶豫地掏出自己的手機,撥了一串號碼,待對方接通,把王風要出院的事通報一聲,對方可能說了什麼,她這面立即說了幾聲是是,好的,等等話語,然後掛了電話。
值班醫生:「你先回去吧,他的情況比較特殊,先等等吧,我們還沒有給他做全面檢查,等全面檢查完後,再定。」
林靜:「好吧。」
當林靜一臉無奈地回了病房,王風一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一定是她碰了一個軟釘子。
不一會工夫,就有一位院長來到了王風的病房,他的身後還跟了一大堆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他們是來給他會診的。
院長是一胖胖的男人,戴著眼鏡,40多歲的年齡,臉白白淨淨的,是長期在辦公室裡工作的人的普遍特徵,胸前別著一個精緻的塑料製作的牌,上面有他的單位、職務等。
此時,他的臉上掛著真誠的微笑,看著王風說:「你是我們這座城市的英雄,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而且,李局長有令,讓我們給你好好做一下全面檢查,這也是我們的本職工作嘛,希望能我們的工作。」院長說的這番話,使他原本準備好的要出院的說詞,一下堵在嘴裡。
就這樣,整整一個上午,醫院給他做了各項檢查,結果一切正常。肖強及幾個戰友也一直陪了他一上午。就在他檢查完身體,剛剛回到病房的時候,張所及幾個同事也趕到醫院來看他,房間裡立時擠滿了人。
「你是怎麼搞的,對付這樣的小賊也受傷?對了,你明知對手有槍,很難對付,為什麼不叫上我,一聲不響地自己去抓賊,讓我們大家都替你擔心。」肖強埋怨著王風說。
「當初你要選擇當警察,我就可以叫上你了。」他笑著調侃肖強。
「只有警察可以抓賊麼?我們作為良好市民,也有理由和義務去維護正義,這不是名正言順的就能去了嗎?」
「好啊,下次喊上你。」張所笑著插了一句。
「你說的啊,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肖強較上勁了,非得想體驗一下抓賊的生活。大家說說笑笑的,時間過得飛快。他又問了一句關於那個槍匪的情況,那人也被他傷得很重。
張所說:「你下手也挺狠,那傢伙也在住院。雖然他罪大惡極,但我們還得實行人道主義,給他做最好的治療。審訊工作也推遲到等他的身體恢復到差不多的時候。」
他又有了一絲憂慮,這個傢伙是個殘忍的兇徒,對社會的危害也實在是太大,如果他若有個幫手,危害將成幾何級數增長,幸好他沒有同案。假如那人在廢樓裡對他說的話是真的,那麼,那人到底殺了多少人?
不一會兒,有幾家媒體的記者來到了醫院,說要對王風進行追蹤報道。為了逃避這些記者,他只好躲到醫生辦公室。儘管如此,手機的響聲仍舊沒有斷過,應該是那些記者通過各種關係找到他的電話號碼,然後打進來的。這令他煩惱異常。
後來還是醫院的保安幫他解了圍,使他有了一點安靜的時間休息。
吃過午飯,他在房間看電視,午間新聞正在報道關於槍匪的新聞。他看見了自己受傷後的詳細經過,有著巨大車身的刑事現場指揮車,像一座堡壘一樣屹立在那幢殘破的建築物前,車頂上那幾隻巨大的聚光燈,射出極為強烈的光芒,將整個建築物照得如同白晝。他看見自己渾身是血地站在門前,可惡的電視台的攝像記者還給他來了一個特寫,他的臉上有血跡,不是他的,是那個狂魔腳上灑出的和手腕上濺出的血,在搏鬥中無意粘上的。
他的眼睛被燈光晃得有些睜不開,但他還是極力適應這種光線。率先趕來抓捕槍匪的特警們,他們將槍匪戴上手銬,壓上警車。在他身後跟著一群人,有他的同事們,有各個媒體的記者們,他們簇擁著他,向救護車走去,閃光燈不停地閃動著。然後是車子呼嘯而去的鏡頭。
接下來是接續報道,說他在醫院的情況良好,身體一切正常,已經恢復得很好了。
看完後,王風笑了,這很像是在拍電視劇,且是香港的警匪片,那麼自己在劇中扮演的是什麼角色?自己在燈光的照攝下,迷著眼睛的形象怎麼都像是一個劫匪,這個印象真的很糟糕。
在醫院的時間太無聊,好在這些護士長得都很漂亮,她們像花兒一樣,在他病房裡出出進進,來來往往,一會兒為他量體溫,一會兒幫助他換藥,一會兒囑咐他多休息。這時他最大的感覺就是他已經成了一級保護動物大熊貓了,只差他吃的是人吃的飯食,而大熊貓吃的是竹子而已。而這家醫院就是他的牢籠,門口有保安把守,還有他的那些不願意離開醫院而一心要保護他的師父和徒弟們,他真的被看成了重點保護對象了,
中午,他在床上打坐養神。這是他最好的休息方法。出不了醫院,難道自己真的在醫院裡療養?王風心裡惡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