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雖然是戰區,卻怎麼感覺不到戰爭的氣氛,因為,每一次捕俘戰鬥結束後,他們都會在這裡休整一段時間。然後,根據上級指示,是否開展一下次的行動。
望著遠處綠色的山巒,王風的思緒就會飛越千山萬水,無休止地想念那個美好的身影,但最後也只是留下一場夢的痕跡。因為最近戰區通信聯絡出現問題,甚至已經與師父失去了聯繫,他希望師父的身體越來越好,希望師父的丹道大成。現在各個戰區都在進行輪戰,這裡並不是主戰場,只是戰場的一個角落而已,交火的地方多在前線一帶。這裡雖然不是主戰場,但我們面對的危險更大。
兩軍交戰最主要的是要知道對方的兵力部署及火力配置等重要情報,而我們目前的任務就是負責收集這些情報,提供給進攻部隊作為參考,以制定詳細的作戰方案。這幾乎已經是雙方特工在展開特種作戰,以此來延續前方展開的每一次戰鬥,而戰果的統計也將以這種特種作戰殺傷敵人有生力量的模式在下發。
根據前指的部署,他們要要想方設法地去抓獲敵方的俘虜來瞭解對方的兵力部署、火力配置等情報。所以,他們的每一次戰鬥都是要過境的,在對方的地盤上打,要求每次戰鬥都必須得速戰速決,從戰鬥打響到撤退不應該超過30分鐘。如果這場戰鬥時間上拖延了,那說明戰鬥進行的一定不順利。那麼過境部隊的危險性將會大增。這種情況也時常發生,一友鄰部隊剛上來的時候,對敵人的各種情報及戰場情況不是很清楚,總想擴大戰果,甚至想將敵人全部吃掉,加上輕敵,拖延了撤出戰鬥的時間,被敵人隨後趕來的部隊給拖住了,險些被敵人包了餃子,還是後續部隊及時趕到才脫離了與敵人膠著狀態,但清點人數之後讓指揮員大感惱火,參加戰鬥的人員已經損失過半。
王風當兵時的戰術教員—-團作訓參謀於波在一次過境作戰中壯烈犧牲了,就是因為拖延了撤退的時間,他帶人打掩護的時候犧牲的,雖然他最後被戰區樹為戰鬥英雄,但他還是永遠地留在了那片戰場,儘管當初他對他王風他們的訓練是那麼的嚴格甚至可以用殘忍來形容,但人已經永遠地離開了這個世界,在王風的心裡已經不在「嫉恨」他了。
而他的英雄事跡卻在戰區廣為傳誦,他曾經在一次進攻戰鬥中擔任主攻連的副連長。進攻開始前,上級炮兵對敵人前沿陣地進行了10分鐘的火力急襲,開闢了一條寬4米的通路,進攻開始後,攻擊也還順利,儘管敵人的反擊也很猛烈,經過一番苦戰,終於攻佔了敵前沿陣地。但就在此時,連隊的電台被炸壞了,通訊員也犧牲了,進攻分隊與指揮所失去了聯繫。
在戰場上,這是相當危險的情況,因為如果不能及時地將已經佔領敵前沿陣地這一信息及時傳達給指揮所,指揮所一定會認為陣地仍在敵人手中有,就會對敵陣地進行第二次炮火覆蓋。那時,攻擊分隊已經佔領敵陣地的指戰員將會被己方炮火轟炸,落得個屍骨無存的殘局,這是誰都不願意看到的悲劇。
情況萬分危急,怎麼辦?
整個陣地立即陷入一片驚恐之中,他忽然想起在軍校學過的旗語,便將指揮旗高高舉起來,在山頂反覆做著「佔領」的動作,直到炮火越過頭頂,向敵人縱深陣地覆蓋過去,他才結束動作。之後,他一下子癱坐在陣地上,他的心臟已經無法在承受這種高壓的刺激,加上他已經帶領主攻排衝鋒到主陣地,體力嚴重透支,就昏倒在地上。
事後證明,若無他的隨機應變,後方的炮火會將他們佔領的山頭炸平,而且炮彈已處於擊發狀態,萬分驚險。因此,他榮立一等戰功。但是,他還是永遠離開了戰友們,王風忽然很懷念他,也懷念那些長眠在戰場上的戰友們。
很多夜裡,王風都會做夢,夢裡出現的都是過去的人和事,很多時候能夢到她,她笑著走向他。當他想與她牽手,她卻忽然離去。夢醒後,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十分頹廢。
再次進入夢鄉,想從新還原那個夢,卻是惡夢連連。
他與她在哪裡?在一座山上,這是哪裡的山?他仔細地回想著,這山特別像在師部文化隊時的那座山。
初春的一天,他從他服役的裝甲步兵團離開後,準備返回師文化隊。
他先是坐車到市區,然後換乘一輛小客車,從車窗的外面,他只是隨便地向車裡掃了一眼,他做出了車上的人並不多的判斷。
此時,車主正在對外面喊著:「到草場溝的上車了,快、快,馬上發車了。快點。」
最後那個「快點」是對王風喊的。
「當兵的,快點了,就等你了,上車就走了。」這個女人的聲音十分地沙啞,也許是職業使然,天天在這個站點喊生意,鐵嗓子也得喊壞了。
女人30多歲,長得也算清秀,只是臉黑了點。因為當售票員的時間長了,她漾在臉上的笑意都是僵硬的,毫無一絲生氣。或者是這輛車就是她自己經營的,開車的也許就是她的丈夫。
在這座城市,這樣的車太多。有沒有手續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車一定要有四個輪子,而且能開走。開走的時候,車輪子還不能丟,王風他們往返與團裡,都坐這樣的小客車,他們稱其為黑車。
就當王風走上車的瞬間,突然被一個穿著軍裝的女孩子的美麗面容所驚艷。他的眼前忽然一亮,女兵坐在最後一排上,軍銜鮮明,臉上還有掛著微笑。這時才注意,這個漂亮女兵身邊還有一個男兵和一個女兵。只是那兩個男兵、女兵都沒有穿軍裝,但他們的下身穿著軍褲。他向車裡走去,就坐在倒屬第2排上,這是雙座,裡面坐著一個中年婦女。
他在想,這個美麗的女兵是不是這個文化隊的,怎麼沒有看見過她呢。看來這幾十人裡,也是藏龍臥虎啊,這個女兵就沒有出現過,也許她是剛來文化隊也說不定。他將頭靠在座椅上,開始閉目養神起來。但他並未完全進入那種混沌狀態,是因為他的心裡忽然對那個女兵好奇起來。
她是哪個單位的?為什麼在整個大隊會操的時候沒有見過她,早晨的隊列訓練是全大隊組織的,難道是她不用出操?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麼她就是一個身份特殊的兵。
學員大隊的管理也很嚴格,整個學員大隊是一個臨時的營級單位,每個團或者直屬單位歸為一個區隊,區隊長由師教導隊的教員擔任,但整個大隊都歸師幹部科管理。現任大隊長是師屬高炮團的副參謀長,是正營級的職務,姓張。這個張大隊長的脾氣十分暴燥,動不動就罵人。誰不出操,誰就是跟自己過不去。當然對女兵還是照顧些的。開班一個月了,她一天都不出操,沒有可能。
王風正在想著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那個著急讓他上車的女人,還在那喊呢,因為人少,她走的話不合算,還在招呼人。
「哎,大姐能快點走嗎,晚飯前區隊要點名的。」一個女兵的聲音,嗓音很好,好像很有唱歌的天賦。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聲音。
「是啊,你們快點啊。」是那個男兵的聲音,很急躁。
「就快了,別著急。」女人說著話,還不忘招呼過往行人。
「你剛才說的很好啊,說我們這位戰友上車就開車,生意人說話要算話的。」又一個女兵的聲音,這次我認真地聽了一下,聽聲辨位。我感覺這個說話的女兵就是她了,聲音是從她的座位上發出的。聲音也很有磁性,清脆悅耳,聽起來,十分舒服。
「各位兵哥兵妹,你們多原諒一下,我們跑營運的也不容易,在等幾分鐘,在上來幾個人就走,現在油價一個勁地上漲,不多拉幾個人都是在賠錢跑車呢,求求各位了。」說話的是那個開車的,聽他們的對話,感覺他們一定是一家的。不然的話誰會多說話。
「好吧,那就多等幾分鐘。」是美麗女兵說的。
「謝謝各位了。」那個開車的男人說道。
這時,幾個吵吵嚷嚷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很是刺耳,與這個車裡的氣氛有些格格不入。先是上來3個人,都20多歲,一副痞氣。都喝了酒。滿嘴的酒氣,熏得人昏頭昏腦。王風並沒有睜開眼睛,彷彿這幾個人如同空氣一樣。甚至連動都懶得動,仍然躺在椅子上。
之後,又上來了兩個人,他們似乎坐在了中間位置。「開車吧。」一個人深沉地說,是先前上來的人之中的一個。
「好了,開車了,各位坐穩了。」司機大聲地說道,然後車子啟動了。
車開幾分鐘後,就聽一個人說:「下注了,多下多贏,少下少贏,不下不贏。」王風忽然笑了,因為這個哥們說的廢話很有趣。在她後面的美麗女兵也笑了。聲音還是那麼有磁性,很好聽。
不知是什麼原因,一聽到這個聲音,王風的心跳就不自然的加快。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這時,王風忽然睜開眼睛,看著前面的幾個人,他們已經正式開賭,原來剛開始只是一個場面話。他們的賭博叫看「3、8」,就兩張牌,一張是3,一張是8,由你判斷哪個是3,哪個是8,然後壓錢。壓1賠1,壓10賠10。這種賭法得有牽驢的,有下注的。最後有個當地農民跟著下了注,他是真的在參與賭博,而另幾個贏錢的都是他們一夥的。
他們先後上車,裝做並不認識的樣子,其實他們是一夥的。他們在合夥騙那個農民兄弟。開始是農民兄弟贏,贏了很多,這時車上的幾個一塊出門的乘客也動心了,紛紛加入戰團,這時車內成了賭場。人們大聲地叫著喊著,有下注的,有給下注的加油的,車上實在是可以用一個混亂來形容。
售票的女人似乎也在一旁給最先玩的那個農民兄弟加油,因為這位兄弟已輸得分文皆無了,但他還同一起出來的一個人借了錢。又都輸了,他的臉色彤紅,是激動的,是那種不正常的臉色。現在輸了很多,臉色更加的不正常了。
個女子的聲音,是美麗女兵。這聲喊暫時起了作用,車內一下肅靜了,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彷彿這個空間就不曾有過各種嘈雜的聲音。
「奉勸你,少管閒事,別看你是女兵,你別惹我啊,對你沒有好處的。」是先上車的一個年齡較大的男人在說話,他是這個團伙裡年齡最長的,大約30多歲,一臉的凶神惡煞像。
「我就管定了,你們立即把騙人的錢交出來,否則我就報警。」女兵義正詞嚴地說道。
「報警?」那個男人哈哈大笑起來,好似發現了這世上最值得一笑的事,等他笑夠了。又說道:「別給臉不要臉,女兵多什麼了,惹得老子不高興,照樣幹了你。嘿嘿。」說完,他的臉上還露出一絲淫笑。
女兵大聲喝斥道:「你無恥,你是一個流氓。」她顯然很激動,因為她還從未吃過這麼大的虧。我回頭的瞬間,看到她的一張好看的小臉,已是氣得煞白。嘴唇哆嗦著,旁邊的那個女兵也站起來,拉著她。怕她一怒之下,衝上去跟他們打起來,到頭來吃虧的還是自己這面的人。
「你放開我—-」女兵喊道。
「好了,你不要生氣了,我來解決吧。」王風站起來,並伸手示意那個女兵別動。然後對那個好像是老大的人說:「車裡太窄了,咱們到下面去,怎麼樣?」
女兵見他出頭,臉色好了很多。對他說:「你行不行啊,他們好多人的。」
「沒什麼,你放心吧,別生氣了,為了幾個垃圾,不值得。」王風笑著對她說。
她忽然笑了,像春天綻放的花朵,很美,很美。王風就在她的笑容注視下,跟著幾個小混子下了車。
就這樣,在車下,王風三下五除二,就將幾個開始還極為囂張得天老大他們老二的幾個混子打倒在地,有個小子甚至跪地求饒。滿車的人都看花了眼,幾個動作,就解決了問題。那幾個常年在這條路上混的傢伙,都主動地將贏的錢交出來,幾個戰友幫助收錢,還錢。當警察趕來的時候,好戲早已收場了,兩個警察把這些人押到警車上,就開走了。至於究竟怎麼處理這夥人,就不知道了。
想起他與楊君認識的往事,王風笑了。
王風知道自己的病應該來自大腦裡的某些記憶,也許是心魔纏上了他,自認為意志堅強的他,也終究逃不過宿命的折磨。他想自己應該換一個環境了,如果這樣下去他終究會瘋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