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辛的旅程帶給我出乎預料的收穫,在我隨著這個規模龐大的歌舞團接受美利亞城主高規格的接待時,我眼睛中卻露出了無奈的眼神。
除了碧靈以外,恐怕沒有人能夠瞭解這種眼神代表著的含義,即使是像潔妮這樣聰慧的女子,也沒有辦法明白夜深人靜之時,我為何發出長長的歎息聲。
我最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戰爭似乎再也無法避免了。依靠潔妮的幫助,我清晰地看到了帝國東方的軍事佈局。我無法想像,在數次大戰以後,東方家族為何還能夠在短短時間內召集一支數目超過一百六十萬的常備部隊,為什麼能夠在法貝尼並不知情的情況下,建立了以樊廳城為起點的整整十一座軍事堡壘,並且圍繞這十一座堡壘設立了十一道堅固的防線。這花費的人力和財力是非常驚人的。
東西方向的防禦佈局擺明了防禦的目標是誰,這一點只要略有軍事常識的人都能看出來。而這些防線上的兵力、防禦器具佈置也充分說明了東方軍團的防禦是非常有針對性的。
即使在戰後經濟條件相當嚴峻的情況下,東方家族也沒有吝嗇在軍事上的投入,在靠近美利亞的幾道防線上,隨處可見珍貴的魔法師,以及一尊尊屹立在城頭的威力無窮的魔導武器。在有經驗的魔法師主持下,這些魔法力量是任何敵人的噩夢,更何況它們所指的方向正是魔法防禦力非常差的獸人呢?
在樊廳城這樣偏向西部的軍事堡壘內,卻沒有幾個像樣的魔法師,更多的是堅固的城磚和巨大的投石器以及大量的連弩這樣的對空武器。的確,對於法貝尼方向出發的軍隊來說,魔法並不是最大的威脅。
對於習慣於和魔族作戰的皇龍騎士團來說,人類魔法師發出的魔法本身就顯得太過軟弱。何況,誰都知道女王的身邊有著強大的魔法力量,無論是幾位大魔導師還是數目眾多的精靈,以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的龍族,都是操控魔法的高手。
如果把他們作為假想敵的話,堡壘中堆積如山的巨大石塊,以及閃著藍芒的沉重鋼箭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行走在東方諸郡的時候,我也明白了為什麼「鷹眼部隊」無法及時地把前方的動態送回來,那是因為一個比他們強大得多的情報系統已經全力運轉開來了。普通人很難突破他們的防線,把一些有價值的東西送到法貝尼。考慮到東方家族在帝都的勢力,我也對軍方的情報系統失去了希望。
雖然這一切讓我感到非常的擔憂,但還不足以讓我驚慌失措,我不願意再打仗了,可並不代表我害怕戰爭。唯一讓我感到疑惑的是,從法貝尼防區掉出來的那些精銳部隊卻沒有和東方家族的其他部隊一樣,在各自的防禦陣地中待命。而是被拉到了北方,一個沒有什麼戰略價值的地方。
我知道這支部隊是東方黎明直屬的,他們現在的位置更像是故意在避嫌,這讓我對東方家族重要人物東方黎明的態度非常感興趣,我開始考慮東方黎明是否真有誠意為了天下百姓而做出正確的選擇。
不管怎麼樣,看到眼前的一切,我心中的疑團終於解開了,下一步顯然是要開始準備新一輪殘酷的戰爭了。
「碧靈,看來我們不再需要繼續充當什麼音樂大師的角色了,恢復暗黑天使的本色吧,讓我們去看看那些狂暴的獸人為何保持著沉默吧,或許不久以後,這裡以及那裡就將被獸人的怒火所覆蓋。」我站在美利亞城頭,凝望著遠方說道。
碧靈又露出了招牌式的笑容,說道:「你難道不覺得東方家族那些人才是在為人類的未來考慮嗎?他們所做的不是有利於人類繼續霸佔那些最肥沃的土地嗎?為什麼身為人類的你卻想要破壞這個宏偉的計劃呢?怎麼?你想成為人類的罪人?唉……看來我的魅力實在是太大了。」
看著一臉陶醉的碧靈,我立即理了理額前的髮絲,說道:「人類是一個偉大的種族,毫不誇張地說,他們的創造力才能引領大陸前進。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其他種族就失去了生存的權利,他們的存在本是創世神的安排,同樣促進著大陸的發展。」
「另外,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是一個單純的人類,和神沾上一點邊的我和別人不同,對於每一個種族我都沒有什麼偏見。如果獸族女性再長得可觀一點,我也不介意和她們交往一下,可惜……唉……魔族在這方面畢竟有優勢,我的小碧靈早就把我迷個神魂顛倒了。」
碧靈一聽忍不住笑出聲來,銀鈴般的笑聲引來了一片注視的目光。她打量了自己一下,然後才說道:「嗯,這倒是的。不過我記得精靈族的那幾個妹妹長得也是非常不錯,雖然她們身材差了一點,但容貌非常秀麗、清純,一定符合你的胃口,要不我和麗雅姐姐說說。」
一聽這個話,我立即全身發冷,我知道這個小魔女說得出做得到,我對精靈族一向很有好感,但絕沒有到達碧靈所說的那種程度,我也顧不上開玩笑了,連忙婉拒了她的好意。
此時,我並不知道,珍妮弗和艾麗絲兩位精靈美女此時已經出現在了泰龍的帝宮之內,麗雅女王正在和她們親密交談。
此後,笑得花枝亂顫的碧靈過了好一會兒才安靜下來,她輕拍我的心口說道:「我知道你這裡想這些什麼,我很高興,也很幸福。」
對於碧靈的多變,我一向是感到很頭痛的,於是我也只能輕摟著她,完全不顧周圍那些飽含著嫉妒的目光。
碧靈離開了我的懷抱,站直身體說道:「好了,看來是我們離開歌舞團的時候了,真是可惜了那些美麗的姑娘,要知道他們對你都有很好的印象。不過,別擔心,你以後還有機會。」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很擔心地問道。
「我成功了,昨天剛剛成功的。」碧靈得意地說道。
「成功?什麼成功?」我一頭霧水地問道。
「以後我們多了一個非常非常有用的耳目了,而且這個耳目會非常非常的忠心。」
「耳目,難道……難道是潔妮,你到底作了什麼?」我連忙追問道。
「這些日子我可花了不少力氣,昨天我真正侵入了她的內心世界,窺探了所有屬於她的秘密。同時,花了很大的力氣戰勝了她的精神力,獲取了她的心靈控制權。」碧靈炫耀著她的成果。
「也就是說,你已經讓潔妮在不知不覺中成為了你的忠實部下,別人不會察覺到異樣嗎?」
碧靈搖了搖頭,說道:「別人眼中的潔妮沒有任何變化,只有我才知道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那個潔妮了。你可別小看這位潔妮,能夠在我的力量下堅持這麼久的人並不多。掌握輪迴之力的舞者擁有難以想像的可塑性,如果真的讓她體內的力量完全爆發的話,恐怕可以達到超魔劍師水準,她本身就是一筆珍貴的財富。」
我饒有興趣地問道:「這應該不是你攻破她的心靈防線後的唯一收穫吧,你想給我什麼驚喜。」
碧靈瞥了我一眼,說道:「原來夢之女同時是夢舞公國情報系統的最高指揮者,難怪她對公國的決策有那樣大的影響力呢。現在,這樣一股情報系統正在為你效力,你應該清楚她們的好處和優勢吧。假如能夠讓她們和鷹眼系統聯合起來,那麼你的情報工作就不會這樣窘迫了。」
我心中竊喜,表面上卻不動聲色,說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厲害了,我們就把這裡的事務交給她吧,如果真像你說得那樣,我們應該可以啟程了吧。」
此時,我們渾然沒有發覺周圍已經聚集了不少人了,碧靈當然是造成這種狀況的罪魁禍首。我立即感應到人群中並不都是抱著欣賞的心態,其中好幾股非常黑暗的氣息讓我感到很不舒服,他們居然想要打這位小魔女的主意。
我非常擔心,擔心碧靈一時收不住手,來一個血洗城樓。不過碧靈似乎根本沒有發現那些敵意,依然毫無戒備之色,在她的眼中那些暗藏武器的壯漢不過是些螻蟻罷了,一個手指就能碾死。
幸好,那些壯漢最終沒有出手,城中的巡邏騎士適時出現,看到這樣的情景以後,立即疏散人群。他們認出了我們服飾上的徽號,也知道霓裳羽衣團正是城主打人好不容易邀請來的貴賓,自然要維護我們的周全了。
在騎士們的護衛下,我們離開了城樓,開始準備新一次的旅程。這次我要到獸族那裡去點一把火,要藉著這把烈火讓東方家族放棄原本的戰略。
事實上,我知道想要消滅異族的最好方法並不是戰爭,而是同化。對於人類來說,只要換一個角度去思考,就會發現讓獸族進入內陸並不是什麼可怕的事情,反而有利於徹底解決掉這個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