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兒在瑪雅城下等待著我的回歸,一個這次戰役中至關緊要的計劃在數日內就要進行了,而我卻依然處於一個兩難的抉擇中。
這是我連續第三天在碧靈家的客廳中徘徊了,昨天夜間接到消息,碧靈的父親蘭迪今天就會趕回來,我非常期待著和這位魔族中地位僅次於路西法的絕代高手的交流,我需要盡快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碧靈看到了站在客廳中望著門外的我,走過來對我說道:「你不用著急,我的父親很疼愛我的,我會幫著你說話的,保證他能為你提供你需要的東西。」
聽到碧靈的話語,我心中不禁感到深深的歉意,事實上這位魔女對我是相當不錯的,要不是我有了麗雅和靜,我或許早就有了決定了。
我心裡暗暗想到:「正是因為你父親太疼愛你了,我現在才會這樣煩惱,而且如果你知道我想要和你父親談的就是有關你的事情,你還會幫我說話嗎?」
碧靈發覺到了我和平時的不同,現在沉默著的男子給她一種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那是和魔族王者路西法有些類似,但又有些不同的感覺。
碧靈知道現在的我並不需要她在身邊,這位驕傲的魔族女子此時卻選擇了離開,離開的時候沒有什麼負面的情感,有的只是一種欣慰,一種對強者的理解。
蘭迪沒有讓我久等,在碧靈離開後不久,他就出現在我的面前。相當俊美的臉龐上滿是寒冰,讓我感覺到他絕對不是一名容易說話的人,面前的這人甚至比路西法還要陰沉。
「我是伊嵐-星辰,我需要你的幫助。」面對這樣一位高手,我用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了我的來意。
蘭迪走到了主座上,然後才冷冷地說道:「就是那位讓我的兄長也感到吃驚的人類嗎?你認為我會給你需要的幫助嗎?」
我望著他,說到:「為了魔族的利益,同時也為了人類的利益,我們應該走到一起,因為我們擁有共同的敵人。」
「是嗎?但我找不到需要無償為你提供幫助的理由,況且無論你和神族之間的爭鬥有一個什麼樣的結局,對於魔族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影響。」蘭迪坐了下來,對著我說道。
我不會愚蠢到認為這些都是蘭迪的心裡話,我知道魔族絕對不會甘心於現狀的,於是我提醒他:「您難道不認為這是一個機會嗎?能夠讓神魔之間的力量對比發生逆轉的恐怕就只有人類了嗎?而且也不是每一時期的人類都有這樣的能力。你願意放過這樣的機會嗎?」
蘭迪的臉色沒有絲毫變化,依然冷冷地對我說道:「這些都不是我所能決定的事情,我想路西法陛下會給你一個答案的。我想知道你等待我回來,到底需要從我手中得到什麼?」
我毫不猶豫地說道:「我需要『神之裝備』中的『歎息之盾』,路西法陛下告訴我,這件東西在你的手裡。」
蘭迪的臉上終於出現了笑容,但那絕對屬於冷笑。「歎息之盾,你想要的僅僅是那件東西!呵呵,你知道那件東西的價值嗎?」
我點點頭,回答道:「真正的神器,超絕的防禦效果,更重要的是它是神之裝備中的一件,價值無法估計。」
「既然這樣,你就這樣來問我要嗎?」蘭迪問道。
我一咬牙,說道:「我知道這樣重要的東西很難輕易得到,但我卻一定要得到這件神器,因為只有這樣我才能夠具有對抗神族的能力。」
蘭迪凝視著我,過了很久才開口說道:「歎息之盾對於別人而言可能比性命還珍貴,但對於我來說它只不過是一件閒置物品,我並沒有期盼在什麼時候能夠用上它。」
「但是,我不能把它交給你,你得到這件東西以後,將擁有一套完整的神之裝備,到時候你不僅擁有了和最高等級的神族對抗的資本,同時也會成為大陸上任何一個種族的巨大威脅。在這樣的情況下,你認為魔族會為自己製造一個如此強的對手嗎?」
我沉默了,因為我知道我和魔族始終是在相互的猜忌之中,在這樣的條件下,魔族的確不應該把神器「歎息之盾」交到我的手中。
但一向態度冷淡的蘭迪在這個時候卻給了我一點希望,他說道:「除非……除非你能夠讓我們相信,你不會成為魔族的敵人,而這樣的保證是需要行動來表明的。」
「另外,我想告訴你的是,我的女兒對你很有好感,你必須清楚對於她提出的要求,無論是我還是路西法陛下都會全力的,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怎麼可能聽不出蘭迪的言下之意呢?他給我開出的條件其實很容易完成,但是……碧靈,一切還是圍繞著碧靈展開,難道我真的需要一場政治婚姻,以獲取魔族的嗎?
我還沒有考慮好答案,蘭迪就站了起來,他走向內室,一邊說到:「好好考慮一下吧,我不想聽到令人失望的答案。」
就在他將要消失在我視線中的時候,他忽然回過頭來對我說道:「我還想讓你知道,還有一名人類闖入了魔域,這些日子暗殺了多名高級魔族,如果你想要獲得魔族的話,你也得解決好這個問題。」
蘭迪離開了,但我知道他在等待著我的答案,或許我的態度將決定魔族今後的走勢。
「碧靈問題」給我帶來的煩惱甚至讓我無心考慮怎麼會有人類闖入魔域,而且強大到能夠接連擊殺遠比人類強大的高級魔族。
和路西法的見面告訴我,想要從神族手中救回我深愛著的麗雅就必須借助魔族的力量。和蘭迪的見面確確實實地告訴我,想要得到魔族的幫助,就要必須做些什麼讓他們能夠信任人類。
而這一切的前提是我一定要接受碧靈的情感,讓碧靈成為我和魔族之間的一條牢不可破地紐帶。
我呆立在原地,而碧靈卻緩緩地從暗處走了出來,她顯然在我和蘭迪結束談話之前已經到達了這裡。
我不清楚她什麼時候來的,也不知道她聽到了多少談話的內容,但我從她的臉上看出她非常傷感。
碧靈來到了我的面前,勉強露出笑容,說道:「我的父親和你說了些什麼啊,不會是有關我的事情吧?」
面對她,我似乎喪失了基本的說話能力,一個簡單的否定或者承認都出不了口,我發現自己很難面對她的眼睛。
碧靈沒有理會我的異樣,她繼續說道:「你放心吧,有我在呢,不管你遇到什麼問題我都會幫助你的,我會去和我父親說的,就說我一點都不喜歡你,那他們就不會逼著你做你不願意做的事情了。」
天哪,碧靈知道我和蘭迪談話的內容,她甚至知道我不願意接受她的情感,面對這樣的情況,她竟然還能站在我的面前,心平氣和地對我說出這麼一番話。
我再也不能沉默了,我失聲叫道:「碧靈……我……」
一隻溫暖的手蓋住了我的嘴巴,也中斷了我的解釋,碧靈搖著頭說:「不要告訴我你為什麼會這樣做,和你相處了這麼長的時間,難道我還不知道你對麗雅她們的情感嗎?魔族尊重的是強者,你擊敗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你是我生命中重要的組成部分,但我不會要求你為我做任何事,這也是對強者尊重吧。」
碧靈的眼眶中沒有淚水,魔族的尊嚴讓她不能用這種方式發洩內心的悲傷,但從她緊緊握住的另一隻手,我知道了她絕對不像表面上的那樣灑脫。
我拿開了碧靈捂在我嘴上的手,真摯地說道:「為什麼你沒有早一點出現在我的生活中呢?為什麼你不早一點讓我認識真正的你呢?如果那樣的話,結果或許會不一樣了。」
碧靈聽到這些時,臉色接連變化了幾次,最後還是黯然說道:「即使是這樣,你難道能夠放棄麗雅女王嗎?不,你不會的,你們本來就是天生的一對。我只是出現在了錯誤的地點,出現在了錯誤的時間,你我之間又怎麼可能有什麼發展呢?」
直到現在,我才知道這個平時看上去相當開放的魔女有著怎樣細膩的內心世界,為了我她甚至放棄了和麗雅一較高下念頭,放棄了魔族弱肉強食的信念,或許我放棄她是一個錯誤。
正當我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碧靈盯著我的眼睛說道:「或許以後我們很少有機會能夠相遇了,你能夠給我留下一個美好的回憶嗎?」
我本能地點了點頭,碧靈捧住我的臉龐,輕輕地吻上了我的臉龐。她的嘴唇是那樣柔軟,那樣溫暖,一股無法掩藏的濃濃愛意從這一吻中傳遞了過來。
我忽然發現我居然很留戀那種感覺,難道我對於這位魔族女子也產生了感情,不應該啊,這種情感只應該屬於和我患難與共、生死相隨的麗雅和靜啊。
但是為什麼在這個時候,我卻似乎看到了碧靈在為我戰鬥,在為我療傷的場面呢?為什麼看到她那憂傷的樣子我會感到心痛呢?
恍惚之間,碧靈結束了和我之間的第一次親密接觸,她帶著笑容對我說到:「魔族一定會你的,我為你解決所有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