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苗長成參天古木,是因為它安於土壤,不求凌雲之高;石礫被沖刷成卵石,是因為它安於河底,不求跨洋之遠;沙石被浸成珍珠,是因為它安於蚌殼,不求驕陽之暖。人又豈非如此,只有安於現有的,才能最終有所收穫,過多地追求享受,反而會阻礙前進的步伐。
這個道理其實誰都懂,可人偏偏是不安份的生物,總喜歡不斷追求所有東西,到頭來往往是一無所獲。漢初三傑之一的韓信,當年戰功赫赫,封為齊王。而他卻毫不滿足,擁兵自傲,索地覓封侯,終被降為淮陰侯,又因謀反罪被殺,三族誅滅。若他也能像張良那樣,拒絕劉邦的封賞,而甘居小小的留地,又怎會莽送了一世英名?身居高位,已屬不易,為何不好好珍惜,非要更上一層樓呢?自古聖賢,都是懂得安於現狀而謀大計的,晉文公重耳身受迫害,亡走諸侯,飽嘗顛沛流離之苦才成為一代霸主;勾踐二十年臥薪嘗膽。才有了一字千金的《呂氏春秋》,試想這些人當初如果都不肯安於現狀,豈非是重耳扶劍自頸,勾踐以卵擊石,不韋憤憤而終?安於現狀,並非是讓人不求進取,而是在一種不斷磨煉中,完善自己,厚積薄發。正如楚莊王「三年不飛,一飛沖天」,「三年不鳴,一鳴驚人」。
如今的人們,過多地被物質迷惑了雙眼,越發不安份起來了,追功,逐名,謀祿,那一個不是充滿誘惑力,世人只有擦亮雙眼,看清自己真正追求的是什麼,安於現狀,方可獲得想要的一切。如何做到安於現狀?子路和孔子有這樣的對話,子路問曰:「貧而無諂,富而無驕,何如?」子曰:「可也,未若貧而安分,富而好禮也。」孔子的話精闢地闡述了如何安於現狀,不論貧富,都對現有的一切感到滿足,沒有過份的追求,並不斷完善自己的人格,這便是真正意義上的「安」,換句話說,便是人格上無休止的追求,在物質上適時滿足,「君子務本,本文而道生」,「安」是一種人生的智慧,是一種更高境界的生活方式。
「君子食無求飽,居無求安,敏於事而慎於言」,我們縱沒有先哲那超脫一切的氣度,十之取其三,安於現有的一切,也還是做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