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一個人,需要理由嗎?
到達佈雷西亞後,我花了整整一天的時間去思考這個問題,可惜還是沒有想出正確答案。
愛可以劃分為若干種,其中母愛可以算是最偉大的吧。
一般而言,當小嬰兒呱呱落地之後,母親總是無償地去愛它。但世事無絕對,也有某些母親會因為小嬰兒長得醜或是有殘疾而心生不悅。由於不同的習俗,部分地區的母親甚至會因為性別的不同而對嬰兒持有不同的態度。可見即使是母愛,也未必是毫無理由的。
愛情方面呢,則更令人難以琢磨了。女性或許會因為某位男士高大、英俊、瀟灑、富有而心生愛慕之情。但也不能排除某位自身條件不錯的女人會喜歡上一個矮小、醜陋、猥瑣、貧窮的男子。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清楚呢?
我愛伊莉嗎?
可以肯定的是:至少曾經愛過。
現在還愛嗎?
伊莉的容貌萬中挑一,不過客觀地說比卡特琳娜和安麗絲還是略遜一籌;伊莉的性格不錯,可是卡特琳娜和安麗絲的性格也沒得說——卡特琳娜的性格有時候看起來有些孩子氣,可是我喜歡;伊莉的氣質上佳,不過年紀尚小的卡特琳娜也並不比伊莉遜色。至於說安麗絲,假如有人宣稱從氣質看她是一位公主,那是絕對不會有人反對的。最重要的是:伊莉的選擇傷過我的心——不僅僅是一次!
按道理說我並沒有充分的理由繼續愛戀伊莉。可是我為什麼抵擋不住伊莉那怯生生、充滿期盼的目光呢?到了現在,我仍舊把伊莉當作掌心裡的寶,愛憐她,保護她,總是忍不住試圖撫平她微顰的秀眉。難道說,伊莉那流動的、明媚的眼神是任何人都無法抗拒的?又或者說,初戀是具有特殊魔力的?!
「唉……」我長長地歎氣,似乎想要將胸磊中的鬱悶隨著這口濁氣排出體外。
「夫君,又在想你的初戀情人?今天你已經是第五十三次歎氣了。這麼有空,不如處理一下佈雷西亞的政務吧。身為佈雷西亞的公爵,卻將政務扔給身為小女子的我,實在太沒有一點國主的覺悟了。」
我回過頭仔細看了看安麗絲,同往常很不一樣,她的頭髮隨意地披散在身後,僅僅用一根紫色的絲帶繫著。她用手裡握著的鵝毛筆在桌子上鋪滿了文件寫著什麼。當我望向她時,安麗絲正以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瞧著我。要是能夠知道她的心裡到底怎麼想的就好了。如果卡特琳娜在這兒,那就簡單多了。她的臉著肯定寫著四個大字:我很生氣!
苦笑。
政務這東西,最是繁瑣。以我的性子,處理一個小時政務就會頭昏眼花;在書桌旁待上兩個小時,病情至少會嚴重到呼吸困難的程度;如果連續三個小時不出書房透透氣,除了休克,我想不出還有別的什麼結果。
「好老婆,你好歹是佈雷西亞的公爵夫人,處理一下國家政務也是應該的嘛。你知道的,我的頭疼、腰疼、背疼……」
「恐怕有還點心疼吧——因為思念你的那位塞斯公爵。」安麗絲慢悠悠拉長了語氣。
除了傻子,誰也聽得出安麗絲此時略微嬌嗔的語氣後面到底是什麼樣的潛台詞。安麗絲的大度一直是令我欣慰的優點。如果連她也略微忌妒了,毫無疑問,那肯定是我的錯。
我真的很不應該。來到佈雷西亞後,將政務全都扔給安麗絲處理——積壓了好多天的文件,從份量上看起來還真的蠻嚇人的。待在一旁思考有關伊莉的問題也就罷了,還偶爾向安麗絲詢問諸如「你猜伊莉到底愛不愛我?」或是「答應伊莉的要求,是不是證明我潛意識裡仍舊愛著她。」
即使是聖人,恐怕也會被我惹生氣。
並不知道自己的行為到底錯得有多離譜。不過我是這樣想的:安麗絲作為我的伴侶,背著她想念別的女人不是什麼好事。既然無法避免那種思念,為什麼不能讓她知道並幫我分析呢?——也許的確是太貪心了——世界上真的存在能夠容忍我這種惡劣的行徑的紅顏知己嗎?
安麗絲到底是個凡人,這回我可能真的觸上了她大度的底線。現在,安麗絲終於讓我見到了她那含嬌帶嗔的一面。雖然安麗絲的這副模樣更具有女人味,但如果放任其繼續發展下去,可就未必是我的福氣了。
我趕緊走到安麗絲的身旁環住她的纖腰,輕輕貼著她的臉溫柔地安慰她:「老婆,別生氣了。我只是弄不明白當時為什麼會答應讓佈雷西亞脫離英聯邦這一要求。」
小心翼翼看看安麗絲的表情,她抿著小嘴,似乎想要忍住嘴角的那絲笑意。打鐵要趁熱,我一邊用手指揉搓著她的太陽穴,一邊輕輕地揉著她握筆的右手臂。「我答應你,不再想這個問題了——反正我也想不明白。」
「酒不醉人人自醉。」安麗絲白了我一眼。「這有什麼不明白的,不就是……唔……」
一方面是因為安麗絲這罕見的嬌羞模樣令我情動,另一方面是因為安麗絲即將說出讓我尷尬的話。先發制人,後發制於人,我趕緊堵住安麗絲那可惡而又誘人的櫻桃小嘴。
將安麗絲吻得迷迷糊糊後,這才離開她的玉唇。看見她臉上的片紅潮,嬌艷欲滴,我忍不住扶住她的腰,將另一隻手伸到她的膝彎處,準備將她抱到內室雲雨一番。
安麗絲急促地喘氣,胸前美麗的曲線一起一伏,更加誘人。可惜她居然仍然保持著一絲清明的意識。
纖纖玉指輕輕摁上我的額頭。「你呀,不願意處理政務也不要搗亂嘛。如果悶了,自己出去玩一會兒。」
無可奈何輕輕將安麗絲放下,我無比的失望。自己偷懶也就算了,還影響別人工作,確實很不應該。可是安麗絲此時的語氣,與伊莉和小冰狼伊莉絲玩耍時的口吻很相像。對於自己淪落到與寵物相同的地位,心中自然頗有微詞。可是如果要我去處理那令人頭痛的文件,那我寧願選擇當寵物。
一面朝著門外走去,我一面訕訕地解釋:「我出去看看蘭僕來了沒。以他的能力可以一瞬間就來到我的身邊,不知道為什麼還不來。等蘭僕來了將政務交給他處理,你就可以輕鬆一點了。」
佈雷西亞的十月已經是秋天了。走到高崗處找了一個乾淨的地方坐下,習習涼風吹來,真的很舒服。安麗絲的獨角獸白雪這時候來到我的身旁,它好奇地看著我,似乎不明白我為什麼不和它的主人待在一起。
離開塞斯之前,已經派信使去沙絲那亞通知蘭僕過來。佈雷西亞人內心中還未真正接受我,又不知道英格蘭尼什麼時候會再次發動大規模的戰鬥。對於現在這種內憂外患的情況,我沒多少信心。算算時間,蘭僕應該收到信了。我曾經想過,是否應該裝出生命危急的情況,好讓蘭僕施展那種特殊的移動能力來到我的身邊。蘭僕來後,我會安心許多。
自從答應伊莉的要求後,這些天來我的心裡一直亂糟糟的,也不知有沒有出什麼錯。漫不經心的看著天上緩緩飄向西邊的白雲,我回想著這段日子做的的比較重要的事。
擁有了公爵爵位,就有權分封伯爵(含伯爵)以下的爵位。
凱森作為聖騎士,投*大國弄一個公爵爵位不要太輕鬆。他當我的家臣吃虧吃定了,以我最高的權限也只能封他為一等伯爵。
馬迪爾作為我的首席家臣,現在他的爵位是三等子爵。
看在克洛斯為我守城瘦得只剩下一身骨頭架子的份上,將他冊封為二等男爵。考慮到克洛斯的身體有些虛弱,恐怕經不起長途奔波,況且我在塞斯的兩個自由城邦也需要有人打理,因此將克洛斯留在塞斯處理吾爾漢和卡敖奇兩城的事務。
阿拉卡將沙絲那亞管理得不錯,可是他把蘭僕從我身邊騙走了,在蘭僕的幫助下,哪怕是一個獸人也完全可以治理好沙絲那亞,所以這次只封阿拉卡為三等男爵。不過對於畢生志願只是成為「蘭特.蕭伯爵家的管家」的阿拉卡來說,成為上位貴族已經是他目前快樂的極限了。如果將阿拉卡封為與克洛斯一樣的二等男爵,克洛斯可能會有所不滿。至於阿拉卡,可以肯定的是:他會高興得瘋掉。在我看來,多明戈是個半瘋的人,我不想再有個全瘋的家臣。
拉庫裡、凱迪和夏默投*我的時間較短,這次只封了爵士。
本來拉庫裡受了重傷目前是不宜移動的,可他死活要跟著我。沒辦法,只好讓他躺在馬車裡。這次沒按來時的路去佈雷西亞,而是進入法蘭西斯,然後再穿過與佈雷西亞相鄰的臣屬於法蘭西斯的小公國瑪哈亞。離開塞斯的時候,向阿朗佐大大地勒索了一筆。向他要求蒙迭塔或是薩弗斯去佈雷西亞為我助戰,阿朗佐自然不肯。其實我並不是真的想要蒙迭塔或薩弗斯去幫我,只不過是想噁心噁心阿朗佐。將他狠狠地擠兌之後,我很委屈地提出其它的要求,協商的結果是:阿朗佐無償贈送我價值大約三萬金幣的食品。途經阿朗佐領地時,地方官員無比心疼的表情使我的心情愉快了不少。近千噸的糧食和大群的豬馬牛羊正好作為我送給佈雷西亞人的見面禮。
一路上平安無事,拉庫裡的身子強壯得像獸人。有些人經過這二十多天的長途跋涉消瘦了不少,可拉庫裡卻在這段時間將傷養好了,而且還胖了不少。
與伊莉約定,我不必回到佈雷西亞後立即宣佈脫離英聯邦,而是當英格蘭尼大軍集結完畢準備進攻塞斯時再宣佈這個消息。這應該可以為我們多贏得一點準備的時間——雖然並不多,但目前我們最寶貴的,正是時間。但願英格蘭尼的大軍集結多花些時間。比起以前,現在我也患得患失起來了。大約正所謂光腳不怕穿鞋的。從某種角度講,做一個無憂無慮的伯爵繼承人比做一個公爵還快樂些。
真的很想念蘭僕。和他在一起的時候,真是輕鬆極了。很難想像會有什麼事會難倒我——當然,有關感情方面的事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