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同一時間,荊州治所襄陽城內的州牧府中,文武儘是滿面的喜色。而那新任州牧劉琦,更是聽得眉飛色舞,邊上,劉備也是一臉欣慰之色,而那蒯越,開始之時仍舊是一副不動如山的神態。只是聽聞得那文仲業舉薦的一個不起眼的小校尉,竟然以少勝多,大勝而還,不由得動容起來。半晌才省起那人便是當年曾來投效於劉表的水賊頭子,不想,此人竟然有如此將略雄才。
蒯越憶起當初蔡瑁瞧不起這位水賊出身的武將,當庭諷之,不由得臉上露出了一絲古怪之色,若真讓那蔡瑁這等忌賢妒能之士獨掌荊州權柄,後果……若不是因為他與曹操有舊,而曹孟德勢大,荊州日後恐為其所奪,自己也是為了蒯氏一族計,才不得不委與虛蛇。
看著那眉開眼笑,時不時輕咳一聲的劉琦,還有那臉上掛著和藹笑容的劉備。蒯越當真沒有想到那大公子竟然殺伐果決至斯,星夜趕至,一舉而盡全功,如今幾個月過去了,蔡瑁與劉琮根本就沒有一點消息,如此下去,劉琦的身份是日益穩固。重要的是,劉備,已然成為了荊州軍隊的實際掌控者。
如果不出預料,劉琦入主荊州之事,怕就是劉備在後邊搞的鬼,劉琦雖為劉表之嫡子,卻素無重望,這些日子以來,雖然軍政之事,仍需報與劉琦裁決,不過,蒯越敢斷定,不久之後的荊州,將只識劉玄德。
這時候,坐在對面的劉備似有所感,抬眼望了過來,兩人目光相觸。蒯越頷首淡淡一笑,移開了目光,或許,自己也該把籌碼放到劉備的身上才是。
「捷報,實乃捷報爾,呵呵。那甘寧甘興霸,竟然以一萬水師出柴桑襲敵,毀江東敵艦無數,斬首千餘級,俘敵兩千,落水者無數,江東兩萬水師,只剩萬餘喪師狼狽逃竄。潰回江東。哈哈哈……」劉琦興奮得拍案而大笑道。
劉備臉上亦然儘是欣慰的笑容:「正是。那甘興校尉果然大材,僅以一萬水師,便毀掉江東樓船巨艦五艘,其餘各式戰船百艘,經此一役,必使江東側目而悸難犯我荊州江夏爾。」劉備的心裡邊,卻想到了當時,正是陳祗一力向自己推薦甘寧時的情景,而甘寧為柴桑長一事,亦是文聘與陳祗所薦。
雖然不過是一場大勝,但是對於如今的荊州而言,卻不亞於一貼平穩百姓心理地撫慰藥劑,使得這段時間以來人們的擔憂漸漸地淡去。原本那些對劉琦任荊州牧持懷疑態度的人們,也漸漸打消了念頭。
此刻,陳祗正在自己位於襄陽的別院之中,晃晃悠悠地打著磕睡,而那鄧艾與丁奉,正在刻苦地練習著書法,正在抄錄《孫子兵法》。
陳祗抹了抹嘴角的口水,坐直了身子。夏天了。正是昏昏欲睡時,襄陽的氣候可真是熱得夠嗆。抬眼看到那丁奉與鄧艾正在努力地練習著書法,陳祗不由得嘴角微彎。這二位,一位是日後破襲蜀漢地罪魁禍首,一位是為吳主除權臣的大將軍,日後都是威名赫赫的大人物,而今,卻都灰頭土臉地讓自己調教。
且不論某些穿越眾總覺得不該去干擾他們的成長,對於陳祗而言,干擾歷史的進程,這本身就是一種極大的樂趣,不管如何,日後,鄧艾肯定不會歸屬於曹魏,那丁奉也休息再回江東,都給咱呆在這兒,老老實實讀書習武,做個文武雙全,品學皆優的三好學生算了。
丁奉的性子,已然在陳忠、孟廣美這些妖孽地折磨之下,消減了不少,再不如當初一般跋扈,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至於鄧艾,倒是自己說東,他絕不說西,讓他去調魚,他絕不會去游泳。
最重要地一點就是他雖然性情內向,頭腦並非蠢笨,又有股子不達目的勢不罷休的毅力。加上有自己這麼位名師指點,過上數年,想不成材也不難,最為難得的就是,丁奉與鄧艾,兩人的性子雖然截然相反,卻又相處得親若兄弟,丁奉雖然仍舊時不時嘲諷鄧艾說話不流利,但更多的時候,卻盡量逗著鄧艾跟自己吹牛,現如今,雖然說話仍舊有些慢,卻已非當初那種一遇事情,連話都說不出來地表現了。這讓陳祗欣慰之餘又覺得好奇,嗯,看樣子,自己還真做了件好事。
「夫君,家裡邊又來信了。」這個時候,提著雕弓,一身緊身戎裝的孫尚香步入了廳中,向著陳祗走了過來。臉上的笑容卻帶著古怪。陳祗不由得一愣:「怎麼了?莫非有什麼喜事不成?」
「呵呵,對於祗郎而言,該算得是喜事才對。」孫尚香笑瞇瞇地將雕弓丟給了一同入廳的孫嫣,接過了那孫嫣遞來的一疊信,從最上面取了一封,遞到了陳祗的手中。
陳祗接過一看,面色不由得古怪起來。這信封上熟悉的字體,除了自己曾經苦心教授的花蠻兒外,還會有誰。陳祗打開了信,看到了那信紙上地娟秀筆跡和那首情意分明的詩句之後,一時之間,不由得癡了。一封三國時代的情書,如何不讓陳祗感懷,想當初,自己還活在後世的時候,哪裡遇上過有女子敢這般赤裸裸的表白,不能不說一種生活在古代的幸福感和優越感由然而生。
邊上的孫尚香見到陳祗呆呆地望著那信紙發愣,忍了半天,還是忍不住探頭過來,正看到那信紙之上的詩句:匏有苦葉,濟有深涉。深則厲,淺則揭。有彌濟盈。有雉鳴。濟盈不濡軌。雉鳴求其牡。鳴雁,旭日始旦。士如歸妻,迨冰未泮。招招舟子,人涉昂否。人涉昂否,昂須我友……
這是一首描述妙齡女郎到了出嫁地年齡,滿心盼望如意郎君前來求婚,期望著那即將來臨地幸福的想像。看此這裡,孫尚香亦不由得出聲道:「好一個匏有苦葉,那位花蠻兒,對夫君地用情,可謂真之極深……」
聽得此言,陳祗不由得輕歎了聲,時間過的還真快,轉眼之間,自己已經離開了益州快有四年了,當年那位小蘿莉,如今怕也是已經成長為了窈窕女郎了。
「怎麼了?祗郎這會子心如亂麻了?」孫尚香依到了陳祗身側,見得陳祗如此表情,不由得嬌笑道。陳祗乾笑兩聲:「什麼心亂如麻,不過是感慨世事變遷,一眨眼的功夫,為夫已然長了四歲了。當初的蔭動少年,如今,卻也滿腹憂思了。」
鄧艾與丁奉二人,鬼鬼崇崇地抬眼瞅著這邊,時不時還交頭結耳之狀,陳祗不動聲色地把一切瞧在眼中,孫尚香聽得陳祗此言,也不由得有些傷感了起來,眼中浮起了薄薄的愁雲,陳祗不由得心中一緊,握住了孫尚香溫潤的手,溫言道:「對不起,為夫實不該說這樣的話,陡若你傷心了。」孫尚香抬起了頭來,看著陳祗的面容,嘴角彎翹了起來。「夫君切莫說這樣的話,若非是你,妾身又豈能像如今這般快活,遠離了江東,不需再去擔憂那些紛擾,更不需要憂心自己變成二哥眼裡待價而沽的貨物。」
「在為夫的眼裡,尚香乃是無價之物,放在手裡邊怕摔著,含在嘴裡邊怕你化了……」陳祗望著孫尚香,肉麻地道,這話讓正在練習書法的鄧艾與丁奉險些乾嘔起來。陳祗雙目深情地望著已然羞得滿面紅暈的孫尚香,沉聲喝道:「鄧艾、丁奉,你們兩個,還想看戲不成,咋的?給本公子出去!各射三十箭,若是有一箭未中紅心,孫嫣,你就再讓他們重來一遍。」
「啊!公子饒了小的吧,方才奉可是什麼也沒看見,也沒有聽見。是吧鄧艾?」丁奉叫起了撞天屈來,鄧艾本欲點腦袋,猛然省起,趕緊搖起了頭來:「艾不知。」
「好你個鄧艾,著實太不仗義。」見得鄧艾如此,丁奉不由得忿然道。
陳祗回過了頭來,看著這兩個傢伙。「鄧艾,別給公子我裝傻,你跟丁小子,根本就是一丘之,休以為能瞞得過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本公子,還不快去?!不然,三十箭怕是……」
「去,我們這就去。」鄧艾跳了起來,像是中槍的兔子一般就朝著門外邊竄去,再停留,萬一三十箭變六十箭,今天晚上拿筷子都拿不起了。丁奉先是一愣,旋及也省悟了過來,跟在鄧艾身後邊竄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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