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了半天,甘寧這傢伙卻屁也不放一個,陳祗只得悻悻而罷。倒是那甘寧暢懷而笑,執盞走到了陳祗的案前坐下。壓低了聲音:「賢弟可知,某家照著那圖樣,已然制得小車船十艘,教由我部曲操演,你小子這腦袋瓜子裡邊倒底都裝著些什麼,連這種船都能想得出來。嘖嘖嘖……有時候,某家都會想,是不是吾弟得天人所授。」
陳祗沒有理會甘寧的感慨,一把抓住了甘寧的手言道:「那車船用以水戰如何?」雖然這一次,用了車船來接陳祗等人回到了荊北,卻未曾一戰,所以,陳祗需要印證一二。
「大善!」甘寧只能點頭來表達自己的意見:「既可使風帆,又可用人力,若是大風不利之天氣,盡使人力馭之,其速甚至是其他快船的數倍,某家曾試四車八輪、乘載健卒一百五十人的車船至柴桑,只需五日,若是日夜兼程,三日即可行至,日行千里當不假爾。若不是賢弟再三交待要某家保密,可就不止是造十艘了。呵呵……」甘寧一副神往的架勢。
「這就好,當初小弟不也是擔憂此船的實用價值,另會就是怕會影響兄長,所以才特地交待。」陳祗聞言喜不自勝,嘴裡邊倒是辯解道。
甘寧聽得此言,微微頷首:「呵呵,那倒也是,不過,賢弟且寬心,造船所出,皆是某家一人之資。與那劉景升何干?倒是那文仲業待某著實相厚,時常進言,希望州牧能大用為兄。呵呵,只可惜,劉景升不識人,蔡瑁忌賢妒能,文仲業乃大將之材,不能在前線拒敵,卻被遣往江陵駐守,著實可惱。可是那蔡瑁小兒,日否某必殺之。」甘寧說到最後,憤憤地一掌擊在案幾之上,震得案上地盤盞皆顫。
聽得此言,陳祗心中一動,溫言道:「兄長息怒,切不可因小而失大,如今,留給我們的時間都不多了……」
甘寧聞言微一聳眉,望向陳祗:「汝可是有了什麼消息?」陳祗鄭重地點了點頭:「兄長可知。如今,劉荊州病情大壞,不良於行,整日癱坐於床,一切公務,皆需過那蒯、蔡之手,大公子劉琦上次欲回襄陽探視其父,人到半途,使被使者驅回。」
甘寧點了點頭:「大公子探父被拒之事,某也曾得聽聞。只是,賢弟如何知曉那劉荊州病情?」
陳祗嘿嘿一笑,得意地挑了挑眉頭道:「兄長莫非不知,小弟乃是習醫之人。」甘寧險些笑出聲來:「賢弟莫要誑某家。汝是醫家,這為兄知曉,可也沒聽說過哪個醫家能千里之外可望聞問切。」陳祗不由得翻起了白眼:「兄台,我這話都還沒說完呢,您急著打什麼碴,告訴你吧,小弟教出來的醫童,有一位。目前正在州牧府中……嘿嘿。」
聽了此言甘寧瞪著陳祗半晌才言道:「你這小子。實在是……實在是太奸詐了。」
「兄長,您這話我可不愛聽。這還不是趕著巧嗎,我哪知道昔日門下竟然會得入州牧府中,為太守診治病患。」陳祗相當無辜地道,
「哼,甘某信你才怪。」甘寧丟給陳祗一個鄙視地眼神。實際上,陳祗確實一點都不無辜,陳祗早年的醫童,已然像是一枚枚釘子一般,被陳祗丟在了大江南北,只不過,他可不想把事情完全暴露出去,而州牧府中的棋子,已經開始發揮了作用。到時候劉表一翹辮子,陳祗最多只需一兩日,便可在樊城知曉,到了那時,劉備還需要拔腳就溜嗎?嗯,至少,自己能給劉備充足的時間來應對和籌謀。
加上這兩年來的經營,還有那荊州大族的提前投效,甘寧的暗中投靠,劉備目前可用之兵,遠遠勝過歷史上的實力,雖然仍舊不能正面相抗蔡瑁所領地荊州大軍,但是至少,完全有實力突然暴起,奪取荊州政權,只不過,現在還不是最佳時機。
因為劉表還沒死,劉琦與劉琮尚未反目,另外,劉備已然聽從了建議,暗中交好於劉琦,書信往來不絕,使得兩人之間的關係相當的親密,而劉琦據於江夏,手下四萬大軍,絕非兒戲之物,加之長沙唯劉琦馬首是瞻,情勢可謂大好。
「對了,文仲業如今是江陵太守?」陳祗抿了一口酒,望向甘寧言道。甘寧點了點頭:「正是,上個月,某家還受文仲業之邀,往江陵盤恆了數日之久,嗯,說來,文仲業的酒量,可是與為兄我相差無已……」
「……我說兄台,聊正事呢,你怎麼又扯酒量了,這都哪跟跟啊?」陳祗羞惱地拍了拍案幾忿然道。酒量太小,陳祗雖然不以為恥,但也卻飽受這些酒罈子的打擊報復。
眼見陳祗發彪,甘寧哈哈一笑,一臉得意之色:「好好好,不說,不說酒。」
「既然文仲業與兄長交情非淺,嘿嘿嘿,到時候,或許可以……」陳祗湊到了甘寧的耳邊低語了一番,甘寧先是一愣,旋及皺起了眉頭:「難,文仲業此人赤膽忠耿,非語言能動。」
陳祗笑道:「小弟話還沒說完呢,兄長覺得,那文仲業,可是忠君任事之輩?」
「那是自然。」甘寧肯定地點了點頭。陳祗呵呵一笑:「如此,大事成矣……」
半晌那甘寧回過了味來,望著陳祗搖著腦袋歎道:「若非某與汝相處經年,怕是換做他人,定不敢把賢弟當人了。」
「……你這是在誇小弟還是在損小弟?」陳祗乾巴巴地道。甘寧厚皮實臉的模樣讓陳祗一陣鬱悶,不過,甘寧也不敢把這小子逗過份,不然,使起陰招來,自己可不是對手,呵呵一笑,又湊到了陳祗的耳邊:「賢弟,汝當真要往北地一行?」
陳祗抿了一口酒,砸了砸嘴苦笑道:「兄長相必也知曉,曹孟德如今北征,長則一年,短則數月便是歸期,到時,北地安泰,曹孟德若不乘荊州紛亂之時,揮軍南下,他就是傻子。」
「既然如此,你還去幹嗎?莫非汝當自己是那長著三寸不爛之舌的毛遂不成?」甘寧奇道。陳祗搖了搖頭:「非也,不過,小弟會盡量想辦法減緩曹操往南行軍的時日,能多一日,玄德公就多一日準備地時間。」
「你啊你,你讓為兄說你什麼好,為了這個天下?值得你如此博命不成?」甘寧看著跟前的陳祗,這位如今身量已經跟自己一般高大的少年,最初自己見到他時,不過是一個個頭到自己腰間,成日只知道玩耍的跋扈少年,可後來,至其父亡故之後,再見之時,已然如同換了一個人一般,直至今日,卻已成為了天下皆識的名士,名氣可比自己這個一心要建功立業名垂青史的兄長大得多,而且其見識與才智,更是遠遠在己之上。
若非當初陳祗前來,自己怕是已然負氣而走,如今,還領著手下部曲,飄零於江河湖海,出頭之路寥然不知何處,自己又怎麼能見陳祗如此而不勸說。
「兄長的關心,小弟心領了,不過,小弟之願,與兄無二,誰不希望能名垂青史,流芳百世?」陳祗搖了搖頭,懇切地道。甘寧揉著發緊的腦門:「弟妹可痼知曉。」
陳祗只得老實作答:「小弟還未曾向她提及此事,小弟準備先到了樊城,見得玄德公之後,再起行往北而去,到時候,再告之於她便是。」
「哼,你倒是打的好算盤,只是不知弟妹是否願意放你獨自前往?」甘寧笑得很是奸詐。「弟妹的脾性,為兄可是略有耳聞,剛烈果決,肖似其兄孫策,她會放心讓你自己去?到時候,不知賢弟帶著這麼多人如何趕路?」
「這個……」陳祗想到那兩百個殺氣騰騰地刀婢,不由得頭皮發麻,先人的,要是這妞真要跟自己前往許昌,這兩百個女悍匪難道也跟前去?這還真是一個頭疼的大事情。
甘寧眼見自己一句話把陳祗給難住,不由得得意地笑了起來:「賢弟啊賢弟,終有你解決不了的事了吧?」
「誰說地,正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相信我夫人一定能體諒我的苦心,留在荊北。」陳祗雖然嘴硬,可實際上心裡邊也著實沒譜,孫尚香的性子他清楚得很,若是讓那兩百刀婢留下不去,倒並不是難事,只是,怎麼讓孫尚香不跟自己去冒險,才是一個困撓陳祗的大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