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無聊了,在船上又不能騎馬,身子都快僵了。」孫尚香很是不耐地在船艙裡四下走動著,而躺在特製的吊床上休息的陳祗見此情形不由得笑了起來:「夫人要是悶的話,就到船首上練練箭術,說不定還能射中些魚兒拿來加菜呢。」
「哼你還沒吃夠呀,妾身這兩日一聞魚腥就覺得噁心。」孫尚香回過了頭來瞪了陳祗一眼嗔道。陳祗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繼續幸福地躺在那吊床上,晃晃悠悠著,已經過去了整整十天了,距離柴桑不過三天的路途,孫權倒也夠狠的,派了兩艘同樣規模的樓船巨艦護送,這架勢,實在是讓陳祗受寵若驚了些。
不過,就在三天之前,陳祗已然在船舷處,看到了風帆上頂上掛著紅錦的小船游弋而過,第二天,仍舊見到,而且還看到了甘寧手下最得力的心腹甘厲,而甘厲,亦然已經認了出了陳祗,打過了暗號。所以,他已然完全地放下了心來,就三國天字號第一水賊在,便是東吳再多來兩艘巨艦,也只有沉戈江底的份。
陳祗自然告之了孫尚香,自己的結義兄長會來把他們安全地接走。不過,孫尚香終究不瞭解陳祗這位兄長的能耐,以為不過是一般的水賊,是以心憂得狠,陳祗也懶得過多的解釋,反正,他對自己有信心,亦對那甘寧有信心。
這個時候。陳祗聽得艙門外傳來了孟廣美地聲音:「公子,小的有事稟報。」
「哦,進來吧。」陳祗聽言。眉頭一挑,從那吊床上邊跳了下來答道。孟廣美進來之後,先向陳祗與孫尚香施禮問安,臉上帶著喜色:「公子,紅帆已經傳來了消息。」
陳祗聞言之後,不由得臉上露出了笑容:「呵呵,好,夫人。你且出去轉轉。別讓周都尉的人靠近這邊。」孫尚香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走出了艙門而去
陳祗勾手指頭示意孟廣美坐到身邊來,才詢問道:「什麼消息?」孟廣美湊到了陳祗地耳邊,低聲言語了一番,陳祗不由得臉上閃過一絲喜色,旋及又恢復了正常。「好,不愧是我的興霸兄長。廣美,且聽我吩咐……」
當夜,晴空萬里,月色撩人。陳祗與那孫尚香在最上層處,飲酒作樂,觀看著那些刀婢的劍舞,刀婢皆在最上層,歡歌笑語之聲朗朗不絕。而那周善與軍司馬和兩位屯長,皆在邀請之列。
陳祗的家將除了幾位在上邊之外,都三三兩兩地四下溜,吹牛打屁,只不過眼睛都顯得鬼鬼崇崇地瞄向那些巡守甲板的江東水軍健卒。這個時候,負責從倉中搬運美酒運送往上層的孟廣美和陳忠。兩人正在倉中,猥瑣地用刀將那酒罈的蒙布刺破,然後從懷中掏出藥包,小心地從那縫隙倒入酒罈之中。而邊上,另外兩位家將正在那努力地將酒罈晃動,使藥粉能盡量地溶入酒中。
「你們兩個搖輕點,莫要撒了酒。」孟廣美時不時提醒一聲,這個時候,艙門傳來了輕輕的叩門聲,孟廣美等人地動作瞬間停頓,而孟廣美這個身高近兩米的大漢竟然猶如貓兒一般的輕盈。移動了艙門邊上。緩緩地從腰間拔出了一根長約一尺,呈三稜形的烏黑色短刺。待聽得那叩門聲的節奏無誤之後,孟廣美鬆了口氣,打開了艙門,進來的,正是準備端酒上頂層的孫嫣和另位兩位刀婢。
「怎麼樣了?」孫嫣進來之後,小臉上閃爍著興奮的紅光,抿著小嘴兒輕聲道。====孟廣美點了點頭:「都快好了,陳忠,拿酒來先給她們裝好。」
待替她們裝好了酒之後,孟廣美指著那酒尊在孫嫣的耳邊一陣小聲嘀咕,孫嫣很是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領著她的兩位姐妹端著酒順著原路返回。這個時候,頂層之上,陳祗正很是愉快地跟周善等人聊天,因為孫權地叮囑,周善等人也刻意逢迎之下,倒也顯得賓主盡歡。不多時,孫嫣等人已然端著美酒到了,看清了孫嫣使過來的眼色之後,陳祗呵呵一笑,陳祗走上了前,到了孫嫣等人跟前,回首向那周善等人言道:「周都尉可曾嘗過蜀地所釀製的江陽窯酒?」
周善聽聞此言,目光不由得落到了那孫嫣等人所端的食盤所盛的酒罈上,下意思地吞了口唾沫嘿然一笑:「昔日公子與小姐成親之時,倒是得淺嘗一盞,確實乃世間極品爾。」
陳祗呵呵一笑指了指孫嫣等人手上盛酒的酒尊。「這些,亦是本公子成親之後所餘的幾罈佳釀,今日,晴空萬里,和風習習,又有美人劍舞相和,若無烈酒相佐,實為不美,故爾,某家便令他們,將這些陳年老酒也拿出來,以饋諸位佳賓。」
聽得此言,別說是周善,就是周善左右的那些人屯長軍司馬的口水都險些滴了出來。雖然有人知曉,江陽窯酒美名,奈何這種酒運到東吳的少之又少,多為世家高位者所用,他們這些低階軍官,怕是連聞都沒聞過,至於周善,也不過是藉著是孫權心腹兼家將,才得在陳祗娶孫沒尚香當日,品一小半盞。眼下看到陳祗卻拿出來了這種美酒邀飲,倒真讓周善等人有種受寵惹驚之感。
陳祗拿起了那種不過能裝一斤酒左右地酒罈,很是豪氣地拍開了封蠟,撕掉了上邊的封布,丟在了盤中,然後親自給周善等人倒酒,陳祗倒酒的動作顯得相當的豪爽,不過,豪爽帶來地後遺症就是酒漬飛濺,看到那透明得晶瑩的酒漿灑在杯外,周善等人恨不得把那酒尊奪過了自己小心翼翼地把酒盞斟滿。
正因為如此,給周善等人盛了酒後,一小罈酒已然滴酒不剩,不過沒關係,共有三壇,而這邊,孫尚香微皺著眉頭嗔道:「祗郎你們飲便是,這酒太烈了些,妾身飲不慣。」
陳祗呵呵一笑:「那好,這東西,就偏宜某家與諸位了,來來來,我等共飲。先說好了,一口一盞。」
聽到了陳祗這話,周善望著盞中清亮的美酒,不由得猶豫起來:「這個……公子,小的等實負著護衛公子與小姐之責,若是飲多了,誤了大事,到時吳侯定不饒我等。」
陳祗聽到了周善的話,很是體諒地點了點頭:「也罷,那咱們就只飲三盞,此等烈酒,需痛飲方知其味,若是如女子一般,淺酌慢飲,便失其味矣,來!」
聽得陳祗如此為自己等人著想,加上陳祗後邊這話說得實在是豪氣,周善自襯自己酒量過人,這種烈酒,莫說是三盞,便是十盞,怕也還能醒著去夜釣。當下端起了酒盞:「公子請。」第一盞一口下肚,這幫自詡酒量過人的軍中勇士全都憋著氣鼓起了腮幫子,便是那周善,當初得飲此酒之時,亦不過是小口小口地品嚐,哪裡會像這般飲用,這下好了,全都覺得有股子火龍順著喉嚨直接鑽進了肚子裡邊打了二三十個滾,然後又竄了回來。
「如何?!」同樣辣得七葷八素的陳祗強撐著笑了起來,周善等人雖然也夠嗆,可回過勁來之後,亦是不願意輸在酒上,其中一位已經兩眼發直的屯長很是豪氣地道:「公子之言甚善,此酒如此豪飲,當真痛快之極。」
「好!諸位果然不負江東豪傑之名,來,再滿上。」陳祗咬牙,捨命陪小人了這回。匡匡匡,三盞烈酒下肚,陳祗已然快要站不住腳了,廢話,這一盞,至少也得有二兩五,三盞下肚,不醉得也暈。唯一令陳祗欣慰地是,第一壇摻了睡聖散地加料酒,他一口都未品嚐。
三盞下肚,周善等人也覺得得腦袋迷呼了起來,而陳祗還強撐著嘿嘿笑了兩聲,直至看著周善等人倒在案席之上再無聲息,這才帶著一臉得意地笑容笑了出來。不過腳下不穩,向後倒去,這個時候,心憂夫君的孫尚香已然伸出了手扶住了陳祗。
陳祗回首向那孫尚香笑了笑:「沒事,為夫我酒量一向過……過人。」孫尚香翻了一對白眼,心疼地道:「祗郎何必逞英雄,瞧瞧你自己,都成什麼樣了?」
陳祗乾笑兩聲,指了指被他放倒地那些人笑道:「汝兄雖然用計欲留我等,卻非是要取我等性命,為夫又豈能傷及爾等性命?」當著孫尚香和那一乾孫尚香從江東帶來的刀婢的面,將那些護送他們一路的江東健卒斬盡殺絕,這事他還真幹不出來。最重要的是,陳祗不想讓自己的女人在心裡邊留下什麼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