貞兒就候在那書院入口處,眼眉微彎地看著自家的公子在數百學子跟前大聲說話,揮散自如,說不出的從容,那家的少年會像咱們家公子這般,年僅十三,卻處處露著一股子成年人才有的沉熟,至於沉穩,呃……好像談不上,不過,少年人總會偶爾出些漏子,想起了公子看到了彩玉時的誇張表情,還有得知那彩玉比不得腰間玉珮時的嘴臉,貞兒的嘴角不由得彎了起來,甜滋滋的笑顏,猶比花嬌。
不過,貞兒最喜歡看到的,還是公子沉思時的表情,嗯,公子經常沉思,甚至有時候在用膳之時,也會對著一根青菜愣上就半盞茶的時間,然後自個在那樂,要麼就哭喪著臉唉聲歎氣的,不過,這個時候的公子,讓貞兒覺得是那樣的親切,嗯,份外的親切……想到了此處,貞兒的臉蛋兒不由得燙了起來,這丫頭趕緊抬起了腕,伸袖遮在臉上,一雙忽閃的大眼睛,仍舊不離那在堂前移動的那個身影。
可惜陳祗沒有看到這一幕,仍舊在那向這些學童們進行訓導,希望他們能好好的把握機會,努力學習,成為對陳府,對江陽百姓有貢獻的傑出人材,聽得下邊的小青年們個個輕捏拳頭,面色漲紅,似乎恨不得現在就在公子的領導之下,做出一番偉業,不負江陽陳氏對自己的恩德一般。
「算了,還是再等一段時間,讓那些小傢伙們先把基礎打好了,再來學醫也不遲,反正,急也不急在這時候。」走出了書院的陳祗回頭看了看之後喃喃地低聲道。「公子您要讓他們學什麼?」貞兒在一旁問道。
「公子我要讓他們學習醫術。」陳祗看著貞兒笑道,眉眼之間,得意之色溢於顏表。「公子,這合適嗎?這可是陳氏的家傳本事。」貞兒不由得開口言道。
「這有什麼,他們只要有本事,公子我就讓他們學,治病救人,本為善舉,既是善舉,我又何必抱著醫術故步自封呢?」陳祗沖貞兒笑道。貞兒聽得頻頻點頭,看到貞兒這丫頭認同了自己的話,陳祗呵呵一笑,繼續往前而行,走了沒幾步,卻沒有聽到後邊傳來熟悉的腳步聲,轉身一看,貞兒正咬著手指頭發愣,那紅潤潤的嘴唇,還有那猶如蔥白的手指,俏麗的臉蛋浮起一絲怯然,看得陳祗不由得心中一蕩,恨不得貞兒嘴裡咬的是自己,嗯,手指頭。
「怎麼了?」陳祗擺了擺頭,收起了猥瑣的念頭,笑得相當的和藹。貞兒抬起了頭來,一雙微瞇的星眸看著陳祗,略有些怯然地問道:「奴婢有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你我之間,有什麼當說不當說的,直說便是。」陳祗晃著八字步走到了貞兒的跟前,看著這個高出自己小半個腦袋的漂亮妞,心裡邊不由得有些喪氣,為啥男子的發育要比女孩子慢呢?這也太容易讓人傷自尊了吧?
不知怎的,見到公子走到了跟前,相距不過半尺,呼吸相聞,貞兒那原本揚起的額頭又低了下去,臉上亦泛起了紅暈,眼兒媚媚地彎著,含羞帶怯的模樣,看得陳祗心裡跟貓抓似的,鬼使神差地就伸出了手,拿住了貞兒的一隻溫軟柔嫩的手兒,手感真好。
小蘿莉,對於後世的陳祗而言,跟前這位貞兒,絕對是一極品蘿莉,可對於現在的陳祗而言……好像自己也是一極品正太來著,嗯,倒也挺班配的,陳祗不由得咧了咧嘴,先人的,這叫什麼事啊?
陳祗正在這胡思亂想,貞兒倒先忍不住了,漲紅著俏臉,忍不住低吟一聲:「公子,您別撓奴婢的手心了,癢……」
「有嗎?」陳祗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指頭就彎在貞兒的手心裡,可能是下意識地的動作,陳祗想鬆手,可又捨不得這種與漂亮妞手拉手的美妙感受。「剛才你想說什麼來著?一直不說,公子我只得提醒於你。」陳祗厚顏無恥地又小撓了一回,代表自己的動作並沒有什麼不良居心,而只是一種善意的提醒罷了。
貞兒不由得略一縮手,可陳祗終是男子,勁兒可比她大多了,這丫頭看樣子對男女之間的情情愛愛也正處於朦朧階段,這下子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漂亮的眼眸羞怯裡夾雜著赧然,還好四下無人,既沒人喊抓流氓,也沒人在附近瞅熱鬧,貞兒咬著唇略抬眼眸,就瞅見自家公子仍舊捏著自己的手兒,頂著一張是笑非笑的邪惡臉龐,貞兒差點兒叫低叫了一聲古今最通用的男女之間的用詞:討厭……
不過,話到了嘴邊,卻又變成了陳祗所想的答案。「奴婢只是想問公子,到時候奴婢也能學習公子的醫術嗎?奴婢的娘親身子一向不好,若是能跟公子學到一些皮毛,也能替娘親稍解一些痛苦。」紅著臉兒,貞兒戰戰兢兢地總算是把這一番話給鼓著勇氣說完。
貞兒話音剛落,就感覺到原本公子牽著自己柔荑的手兒微微一僵,然後緩緩地鬆了開來,貞兒心裡邊不知怎的,蕩起了一絲失落的情緒,可當她抬眼之時,卻撞上了公子那淡然得有些發冷的目光。
聽到了這話,原本嬉皮笑臉的陳祗漸漸地斂去,盡量地讓自己顯得平靜:「那你為何不早告訴我?」語氣之中,隱隱帶上了不悅,畢竟貞兒是他的貼身丫環,既然如此,就應該信任他這個公子才是,可誰曾想,陳祗竟然聽到了貞兒如此說話,心裡邊頗有些不舒服起來。
看到公子如此神情,自然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心中既急,又覺得委屈的貞兒兩眸頓時紅了起來,咬著紅唇,雙膝就跪在了那堅硬的石板鋪就的路面上:「公子恕罪,非是奴婢不想告之公子,而是有不得以的苦衷。」
看到了那滴落在石板上的水痕,陳祗不由得心頭一軟:「有什麼苦衷,你且起來說便是。」
貞兒反倒像是受了更大的委屈一般眼淚如同那斷了線的珍珠一般淋漓而下,聲音也份外的哽咽與委屈。
等貞兒一說出來,陳祗這才知道,貞兒的娘親患的是婦科疾病,自然,貞兒也不好意思把這種事兒往外裡說。再說了,自己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去給一個婦人看病,而且還是看婦科,這確實……就算是後世,婦科醫生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女性,怕也就是這個原因。因為,很多較為隱私的問題,大佬爺們怎麼好意思去問?對方不臉紅自個都覺得臉紅。
陳祗蹲了下來,看到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心裡邊很是懊惱,沖這丫頭討好地笑道:「好了好了,貞兒,是公子我錯怪你了,莫哭了好嗎?……」
焦頭爛額的陳祗還有忙著哭個暢快的貞兒兩人都沒有注意到,道路盡頭拐角處有幾個身影在那晃晃悠悠的,似乎發現了陳祗這邊的情況之後,飛快地退縮了回去,然後,又悄然地從牆角處冒了出來,猥瑣得如同前來打探八卦的狗仔隊成員。
貞兒這丫頭一哭起來可謂是天昏地暗無法收拾,也是,一個才十三歲的小丫頭,受了委屈,哭一哭發洩一番也是應該的,可問題這丫頭哭的凶,讓陳祗有種犯罪感,無計可施的陳祗只得又哄又嚇又丟甜棗的,絞盡了腦汗,這才總算是讓貞兒止住了悲聲。陳祗哭笑不得地抹了把腦門上的汗水。先人的,逗這小蘿莉開心,簡直要比在後世哄網絡漂亮妹妹出來談談人生和理想還要費力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