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南湖
白衣勝雪,凡脫俗,丁紫衣不管何時何地,身上露出的氣質總是清冷高雅,就像謫落凡間的仙子,一顰一笑,帶人進入了仙境。
吳明靜立門前,呆如木雞。丁紫衣似乎好無所覺,望著院子的花團錦簇,愣愣出神。院子的花,富貴逼人,卻是讓吳明覺得有點俗氣,但是因為丁紫衣的存在,反而更加美艷。
丁紫衣回眸一笑,起身道:「一別三日,你不會怪我吧?」
恍恍惚惚,迷迷茫茫,吳明身不知何處,想要開口,卻不知道說什麼。
為什麼要殺我?
你怎麼如此狠心?
可是有意義嗎?
吳明苦笑,轉身要離開。
丁紫衣歎道:「為什麼要走,難道就那麼痛恨紫衣嗎?」
吳明沒有回頭,淡淡道:「為什麼不能離開?」
「陪我去一個地方!」丁紫衣的話像是詢問,卻帶有命令的口氣,這是長期居於上位的人才有的。吳明很不喜歡這種命令式的口氣,但還是跟在了後面,與尊嚴無關,與感情有關。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大門,丁紫衣直接上了那輛改裝過的大眾車的後座。吳明沉默的進入駕駛座。
車子啟動,沿著公路而行,沒有目的,只有過程。
大約過了半小時,丁紫衣打破沉默,說道:「去南湖。」
南湖是滬海市有名的風景點,南湖公園遊人如織,人山人海。夏季已過,已經金秋十月,桂花飄香。南湖公園最有名的當屬於桂花路。
一條長有數千米的桂花路,兩旁載滿了全世界的名種桂花樹,一道花開季節,整個南湖公園沉浸在香氣的海洋之中。
車子停在了外面。兩人步行進入公園,沿湖而行。
一塊黑石邊,丁紫衣站在湖邊,迎風而立,長飄飄,恍如風中仙子。臉上沒有了笑容,身上像一塊冰,生人勿近。
吳明立在一米之外,沉默著,亦或者守護著。
「可以泛舟湖上嗎?」丁紫衣突然道。
吳明點頭,來到租船的地方,已經沒有了船,身邊一個黃青年正得意的租著五條船,卻想以高價租出去。
煞風景
吳明一巴掌使得黃毛小子掉進水中。他心情很不好,需要洩。體內的入侵者蠢蠢欲動,任何的負面情緒都能是他入魔,而且入魔更深。
沒有任何反應,黃毛小子看到吳明冰冷的眼神,本還想罵幾句,又挨了兩巴掌。
乖巧的夾著尾巴離開,黃毛小子狠狠看了吳明一眼,逃走了。
吳明自然的上船,然後去接丁紫衣。
南湖的水很清澈,也很冰涼。吳明划船,帶著丁紫衣,就像一對情侶。丁紫衣坐於穿透,纖手劃過水面,任憑湖水親吻著手指,緩緩的閉上了眼睛。腰間的斷情之劍,閃閃光。
吳明瞥了一眼,安靜的划船,誰也沒有說話,說也沒有打破這份寧靜。兩人都知道,有話要說,卻不知道從何開始。一旦開始,就再也沒有此刻的寧靜。
人很近,心已遠。
很心痛現在兩人冰冷的關係,但吳明知道丁紫衣有自己的原因。迫於無奈才此處的那一劍,這是吳明最希望聽到的。但丁紫衣卻沒有解釋。
小船緩緩滑到了湖中央,吳明停下了手,看著丁紫衣,那張絕美的臉龐,輕聲道:「生活總是很無奈。」
「那是弱者才說的的話,有情人才說的話。」丁紫衣笑道,如花開般的笑顏,缺少了點點生氣。
「你變了。」吳明沉默了一會兒,又道,「變得我不認識了。」
丁紫衣搖頭道:「是我變回來了。以前的不是我,現在的才是我。」
吳明苦笑道:「以前的是你,現在的也是你。你終究是你,誰都改變不了。你不願意承認而已。」
丁紫衣看著眼前如星辰的眸子,搖頭道:「你不明白的。我們走的路不一樣。有一天你會體會到我為何會刺出那一劍的。」
那一劍
吳明心中一蕩,嘴角說不出的苦楚。終於還是說出來了。可是在丁紫衣的嘴巴裡說出,卻是那麼的無情和痛苦。
「我修的是斷情之路,」丁紫衣淡淡道,「我把你當做同道中人,這才告訴你。吳明,你有潛質成為世界上最巔峰的人,甚至能夠越前輩,走出一條與眾不同的道路。」
「什麼道路?」吳明淡然道。
丁紫衣望著天空,射出希冀的神色,幽幽道:「天道之路。」
「武道之路。」吳明打斷道,「我們走的是武道之路。」
「吳明,天道茫茫,難以捉摸。」丁紫衣說道,語氣充滿了崇敬,「看似簡單的大道,卻幾乎沒有人能夠理解。就如同感情,無非愛恨,卻有幾人可以看透?武道不是天道,而天道卻是武道。通往天道的路上,武道只是其中的一條途經。你悟了,便是悟了。你錯了,便是再也回不了頭。所以武道是一條最凶險的路,路太狹窄,容不得太多人過去。」
「你可明白?」丁紫衣問道。
吳明搖頭道:「不明白。」
丁紫衣說道:「你會明白的。」
「為什麼要明白,走好自己的路就成了。」吳明皺眉道,「我不管什麼天道,武道的,我走的路,是自己的選擇的。你走的路,也是自己選擇的嗎?」
丁紫衣沉默。
「這條路,是我師傅幫我選擇的。」丁紫衣說道,「我只能服從。」
「你師傅幫你選的是什麼路?」
丁紫衣淡淡道:「絕情之路。此路不通,我便永無回頭的機會。」
「果然。」吳明失落道,「你師父受過傷吧。」
丁紫衣平靜的臉色終於變化了,搖頭道:「不知道。」
吳明寒聲道:「你能斬斷七情六慾,但能夠斬斷自己嗎?人就是一種情感,人不滅,情不斷,如何斷情?你口口聲聲說斷情,卻不知道其實你斷不了。你根本斬斷不了。」
吳明的話,直指本心,話鋒暗藏,就是要點醒丁紫衣,使得她不要沉迷太深。斷情之路,太難走了。她師傅根本不是為她好,而是在害她。
但是吳明沒有看到丁紫衣的臉色變化,她反倒更加平靜,笑道:「那又如何?我終究要斬斷的,遲早問題。我想要斬斷,隨時可以斬斷。」
「就像那一劍,隨時都可以刺下去,只不過選在了輪迴之地。」吳明盯著丁紫衣的眼睛,冷冷道,「是不是?」
「已經不重要了。」丁紫衣搖頭道,「已經生的事情,我不會再去追究,你也不要去追究。我們得向前看,而且要看的比別人更加透徹,更加久遠。你可明白?」
「那又如何?」這回輪到吳明嗤笑,「看得遠又能如何,你始終看不到自己,就算看到了天道,看到了世界的盡頭,卻又能怎樣?連自己都看不透的人,是永遠不可能達到天道境界的。」
「所以我透過你來看自己,透過很多人來看自己。」丁紫衣答道,「這就是你我道路的不同,我無情,你有情。無情之道,看似艱難,卻已經看到了前方,而你終究是沒有意識到身上的責任,你有自己的路要走的。」
「無所謂。」
「由不得你。」
「我命由我不由天,」吳明平靜道,「誰也不能操縱我的命運。」
「就怕你都不知道誰在操縱你的命運。」丁紫衣說道,「就像這湖裡的魚兒,終於是在湖裡的命運,其實他們真正的路屬於長江大河,可惜無能為力,因為他們被人操縱著。如果有能力,何苦這樣?你懂的,吳明。你不願意承認。你認為吳家嶺就在操縱你的命運。你一直想要撇開這層羈絆,卻現,不管你怎麼樣,你身上流淌著吳家的血脈。永遠也改變不了。你很早就現,自己要走一條很長的路。長到世界盡頭。你沒有辦法,不斷的麻醉自己……」
「可是這有用嗎?」丁紫衣收回纖手,兩滴晶瑩的水珠,掉落在船上,叮噹一聲響,格外的動聽,「你照樣按照著一些人的意識而走,你沒有選擇。」
「如果你想要走自己的路,」丁紫衣眼睛光,笑道,「只有一個方法」
吳明凝神傾聽。
丁紫衣纖手一握,方圓十米的湖水蕩漾開來,一股清風吹來,吹散了長,吹動了那抹情思,四周的靈氣詭異的往纖手上凝聚,一個光團出現在手中,無窮的威勢散開來。
「使自己變得無比的強大。」丁紫衣沉聲道,「強大到掙脫世界的牢籠,走出自己的路。」
丁紫衣輕輕一按,光團落入說中。
轟隆
湖水一震,開始沒有多大變化,可是五秒之後,吳明臉色微變。
龐大的能量散開來,無窮無盡的力量從水面凝聚而來,小船卻是不動如山,但是遠在幾十米開外的幾艘偶爾偷看丁紫衣的男子的小船,瞬間破碎開來。
啊——
幾聲慘叫,船上的人掉落了水中。
只有吳明這艘船,完好無損。
「你可明白?」丁紫衣看著吳明的眼睛,平靜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