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大部份的士兵上船後,浪思著手處理梅香海峽對岸的李情軍。從探子打探回來的消息,李情軍有五十多萬戰士,聚集在梅花飄香橋附近。浪思早已經知道李情必定會來北海,也暗自慶幸。如果李情的戰士還在徐州,那麼,自己去反攻陳留和濮陽,很可能會遭到李情的回馬槍。現在李情的大軍,大部份都在這兒,不用怕他回去支援的。
水軍的好處,正逐步發揮出來。飄香橋有梅香湖船隊協助,若是想通過飄香橋,除了要面對飄香寨的堅固防守外,從水下射上來的箭,也會令攻寨的敵人損傷慘重。梅花橋情況也差不多,浪思特地在長白水寨調回來一萬水軍,在梅花橋下佈防。有了梅香海峽,要攻打北海,除非李情可以制服自己的水軍。
看著一份又一份的戰報,浪思湧起了無限信心。對於攻打陳留和濮陽這個主意,和當年偷渡到北海的心境一樣:冒險,但戰果很誘人。可以不必去和李情七十萬大軍硬碰,就奪回徐州,實在沒有辦法比這個更好了。正如清梅所言,徐州落在李情手中,對北海的貿易有重大影響。而且李情一天在徐州,北海的百姓就一天睡得不好,徐州的安危,實在影向北海太大了。照浪思所言,李情必定會拿徐州換回陳留濮陽的,徐州對他來說沒有利益,如果浪思把張超百萬大軍引來中原,肯定得不償失。
現在浪思手邊只得孫榮這個將領,他去過那些徐州軍視察過,士兵都對自己的「仁愛」十分感激,沒有長生的義氣,沒有天香的善良,沒有清梅的慷慨,眼前的士兵可能已經戰死了。浪思聽到這些感激之詞,心中有點慚愧,原本他的想法,是要拋棄這些士兵的,可是自己愛妻的善良,為自己掙取到了這近十萬士兵的心,也得到了孫榮這位部下。孫榮跟自己差不多大年齡,武藝不高,但他是孫慶的兒子,對日後自己立足徐州有很大作用。要知道,徐州,是浪思不容再失的地方。
「夫君,梅兒覺得有點不對勁。」清梅正從天香手中抱著小海威,卻從口中說出跟眼前景象不太相同的事。
「梅兒,有什麼不對勁?」「李情不是一個笨蛋,他一定知道,他不能從石橋上攻打飄香梅花兩寨。就算用車輪戰也不行,攻擊的範圍太小了,只要石寨有三萬人,李情根本沒有可能攻過來。現在兩座石寨都已經有四萬人了,無論如何,一定可以守得住的。」
浪思聽了後,一面得意之色。沒有錯,這就是他建海峽的最大目的。浪思不是商人,沒有好像清梅那樣,瞭解到梅香海峽帶來的貿易效益。現在梅香海峽一年有九千萬兩的收益,和有再增加的餘地,實在是他遠遠沒有想過。當然,這是清梅和邱家多年的努力佈置,才能有如此的龐大收入。但是,浪思最初想到這項偉大的工程時,絕大部份是因為它的防禦能力。
「梅兒,這就是了。還沒算上船隊,李情就沒可能攻下兩座橋。北海的安危絕對沒有問題的。」
清梅卻滿面疑惑的說。「這就是梅兒覺得不對勁的地方了。」她吻了小海威一口,將他交回了天香。「李情多年征戰,沒有理由不知道,他不可能從石橋上攻下石寨的。更何況我們還有船隊?但是他為什麼還要布下五十多萬士兵在海峽外?他早就想攻打北海了,他應該知道沒有水軍,是不可能入侵北海的。可是,為什麼他仍然要攻擊北海呢?」
浪思聽完後,不以為然說。「這個我也不知道,總之,沒有水軍,他是不可能通過梅香海峽的。」
清梅仍然在沉思著,慢慢的說。「夫君還是小心點好。李情不會打沒把握的仗。他之所以夠膽在橋的對岸布重兵,可能有方法攻打北海呢。」浪思聽了後,只是笑笑,沒有真的聽得進去。很快就可以證明,清梅對李情的瞭解,還在浪思之上,李情是不會打沒有把握的仗的。
一個強國的衰落,又或是一個勢力的崩潰,並不一定是從外來的勢力打擊。大漢民族幾千年來,極少受到外族的侵襲,王朝的衰落,絕大部分是內部的問題。皇帝的荒淫無道,權臣間的爭權逐利,無數無數的內戰,才是以前大漢的王朝,不斷滅亡的原因。眼下明王帝國也是一樣,其實若然沒有李情的通敵,烏丸人又有什麼可能攻入大漢國土呢?所以,有時最重要的敵人,未必是外來的入侵者,內部的人,才是最致命的殺手。
「統帥,大件事了。梅花橋失守了。梅花寨也被李情攻下。」
浪思和清梅聽到了這個情報後,足足愕然了一刻鐘。梅花橋竟然被李情攻下了?他為什麼可以作得到?就算是浪思親自領兵,也沒可能攻下梅花橋的。
「統帥。梅花寨有人叛變了。有名叫王真的部將,在李情攻擊梅花橋時,忽然領著數千士兵,大開寨門,讓李情軍的士兵殺入,梅花寨被殺得血流成河。幸好橋下的水兵,不斷用弓箭騷擾著,令李情的軍隊沒有那麼順利過橋。宇文亮將軍領著萬多殘兵,急忙的向南面長白水寨撤退。請統帥定奪。」
太小看李情了,策反對方部將,煽動對方的百姓暴動,原來就是他的拿手好戲。怪不得他一副有持無恐的姿態,對入侵北海有那麼大的信心了。梅花寨四萬多人,就這樣白白犧牲了一半多人,浪思深深感到後悔。這其實可以避免的,只要自己多少小心一點,多從李情角度看看戰略,或許可以及時做出防禦措施。
浪思望向清梅,眼中充滿歉意,看來,自己妻子分析能力,也不比自己差。清梅沒有心情去想這些東西,先說「那麼,現在有多少軍隊殺入北海?」「不清楚。只知道全部都是騎兵。」
浪思口中喃喃說「王真,王真…。」他一直說著這個陌生的名字。想不到,自己精心布下的防禦,堪稱可以抵得上幾十萬大軍的防衛系統,卻被一個內奸徹底破壞了。看來,李情對策反對方的人,頗有一套,連自己兄弟都敢去試。
其實他不明白,那名王真,原來就是李情軍中的人,是李情派他和幾千個士兵,扮裝平民,來到北海作奸細的。適時浪思大肆擴軍,王真見有機可乘,便和他的部下混入軍隊。這些年內都想盡辦法,到兩座石寨去守備,希望可以在李情攻過來時作裡應外合。其實李情早就有計劃攻打北海了,這枚只能算是李情的棋子,並不是叛變。
幾個月前,王真果然得償所願,被調來梅花寨守備。他暗暗將分散的內應,都一一調來梅花寨。本來他還想收買長浪軍士兵,但他很失望,北海的人,對林浪思和長浪軍的忠心,實在無可比擬。無論出價多少錢,也沒有人肯倒戈相向。不過王真在梅花寨的勢力已經站住腳了,便沒有再收買對方的士兵。
現在的情況很惡劣,浪思在北海的士兵,雖說有二十多萬,最多可以支撐幾天,可以徵召民夫,撐到長生白玫他們回來北海拯救。但浪思心中知道,這肯定會做成很大傷亡,而且就算將李情趕出北海,只要他一天還在徐州,北海一天不得安寧。
浪思很懊惱自己的魯莽,令長浪軍陷入極困難的境地。畢竟他是一軍統帥,現在最重要是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很快浪思就恢復了冷靜,下令說。「在飄香橋的梅香船部隊,分兵一半,向梅花橋駛去,立刻拆橋!!!!」
梅花橋被攻下,意味著李情可以長驅直入北海,對長浪城和梅香城進行攻擊,長浪軍必定毀於一旦,北海現在處身於從來都沒有過的危險。北海的百姓,現在就置身於李情七十萬大軍的攻擊之下。北海所有的陸軍,大部份都運到官渡港去了。浪思手頭上的士兵,只有四萬名沒有馬的白馬軍,十萬剛剛投效的徐州軍,長浪城中十萬黑鷹軍,三萬娘子軍,沒計不可能對抗李情的入侵。所以,浪思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親手拆了梅花橋,不讓李情大軍從橋上通過。「吩咐飄香橋下的船隊,也隨時準備好拆了飄香橋。」
浪思也想過今天的困境,故此,在嚴沁的設計下,這座看來堅固的石橋,其實有方法快速拆除的,即使梅花寨落入敵手。拆橋的方法,除了設計的嚴沁,林浪思,水軍統帥宋永祥,他的兩位妻子天香清梅,就只有梅香船的船隊了。他們都是浪思的親兵,一向忠誠可靠。平時有空的時候,就會演習如何拆橋。宋永祥所以說浪思會有辦法,因為他知道,梅花飄香兩橋,其實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倒塌的。
李情也想過對方會「過何拆橋」,可是,在橋面和石寨都在自己控制下,對方又如何能夠拆橋呢?還有,這座橋是用石頭建成,並不像一般木橋可以燒了就算。在幾十萬士兵的包圍下,又如何從容的讓它消失呢?李情也很謹慎,從梅花寨得來的情報,沒有人知道如何拆橋,也不知其實可不可以拆橋,看來就連那名宇文亮將軍也不知道。所以,李情認為,只要控制梅花寨,就代表控制梅花橋。
很快,梅香湖的船隊,就告訴李情,拆橋的方法,並不是在陸地上,而是在水上。梅香湖船隊拚死劃到橋下,其實李情軍在岸上不斷射出弓箭,地勢又比較高,水軍的損傷不可謂不輕,幸好梅香湖船隊,早就對岸上射來的箭,訓練過如何防禦。只見靠近兩邊的船,都高高舉起大大塊的「擋箭牌」。它是由鐵片組成,雖然不能長期擋著弓箭,但能夠去到船隊的目的地就可以了。而船隊的目的地,就是岸上攻擊的死角——橋底。
岸上的弓箭,是很難射進橋底,四圍散佈的水軍,也會用弓箭回敬。所以橋底的船隊,暫時很安全。李情在遠處看著,心中大惑不解。那些剛來的船隊,走進橋底幹什麼?很快,船隊就替他解開疑問了。
李情和他的軍隊,還包括四周圍的長浪軍水軍,萬萬沒有想到,拆橋的方法,就在橋底之下。而且令他們更震撼的是,這座看來頗大的石橋,原來是用木頭做的!!!!!!
飄香和梅花兩橋,本身是用木頭來支撐橋身。只是為了讓人有錯覺,和方便出入,才在它所有露出外面的地方,鋪上石頭,令人以為它是一座石橋。當初建造飄香梅花兩橋時,浪思特地讓北平帶來的白馬軍秘密的建造,浪思還吩咐不要將這秘密告訴其他人。白馬軍對浪思是絕對忠心的,所以無論李情如何打聽,也不可能知道兩座厚實的石橋,內裡全部都是木頭。
橋底下的船隊,首先拉開十多塊石頭,那些石頭本來就是為拆橋而擺放的。這十幾塊石頭的位置,就只有這些船隊知道了。梅花橋中間有一層空隙,它是讓木頭燃燒時,從那兒放空氣進去。很快,梅花橋裡面的木頭,被船隊四圍點火,燃起紅紅烈焰了。
橋上面的李情軍士兵,立刻被火燒著,都跳進水裡求生。鋪在木頭上的石頭,在連繫的地方,都是用一些接觸高溫就會融化的物質,大火就是從那兒升上去的。橋面上的石頭,也因為這些連繫的物質被燒燬,也開始崩塌。在石橋就下面的一層石頭,就由幾艘船合力,拉走中間幾塊關鍵的石頭。這些重要石頭的位置,梅香湖船隊就算睡覺也會記著,沒有一絲一毫的差錯。
在橋下面的船隊士兵,全部已經逃生了,橋下面是幾隻空船,戰士們都用最快速度跳水向外游去。在大火燒了不久後,突然傳來「轟」一聲,原來頗大的梅花橋,就從此消失了,只剩下兩岸的一些殘留橋身,其他橋的部分,都掉進海裡去。嚴沁為了不影響海峽的深度,特地在兩所石橋下的水位,挖得比正常深,用來裝填掉下去的石頭,所以,橋的倒塌,沒有影響梅香海峽的水深。
李情一生見識多廣,卻被眼前的景象,看得呆了起來。自己花了一年的籌劃,浪費了那麼多人力物力,就隨著梅花橋的倒塌,一起沉到海底去。他很清楚,現在過了梅香海峽的士兵,全都成了一枝孤軍。他們只有兩天的糧食,沒有攻城器械,甚至可能連方位也弄不清楚,過不了多久,就會被長浪軍就消滅。足足七萬騎兵,就隨著梅花橋的崩塌而陪葬了。
李情看著眼前的狹窄的梅香海峽,這道比一般運河差不多的海峽,現在在李情眼中,卻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海峽上的戰船密密麻麻的排列著,自己軍隊根本不可能搭橋過海,就算可以搭橋,李情夠膽讓幾十萬軍隊過海嗎?雖然梅香海峽北面還有一條飄香橋,可是,沒有內應,他又如何攻入飄香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