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陳玄風 人狼英雄卷 第四十章 雲帆海路自清談
    陳玄風既然是以獸人代表的身份拜會精靈國度,自然在前來之前已經找時間解除了人化的狀態,恢復了雪狼領主的外貌姿態。只見他一頭銀髮如雪,兩支狼耳左右尖尖伸出,倒是和精靈的耳朵的長度類似,面容比之人化的時候多了幾分崢嶸稜角,加上長了幾分的犬齒獠牙,更添凶暴威武的氣勢。他身上的精金織甲已經脫去,只披著一身白布的獸人戰袍,用蛇筋束起,利爪狼尾外露,那兩柄魔兵「星劫」、「帝恨」也都收了,只有一柄斑駁古樸的「神罰劍」插在腰間。

    來迎接他們的精靈共有七個,為首的是一個身穿長袍的精靈女子,雖然精靈擁有不老的容顏,但是只看對方雍容的氣度和那淡淡散播的浩瀚魔力餘波,就可以知道對方絕對是活過了悠久歲月的長老級精靈,再加上連阿爾文德親王也有意無意地落在她後面半步,更是證明了她地位的尊崇。

    除了這位精靈女子和木精靈親王之外,餘下五個精靈之中,有兩男兩女四個法師打扮的,無論裝束還是行動,都明顯是那個精靈女子的隨從,剩下一個精靈男子卻是一位背負長弓,腰間挎著長劍的精靈遊俠,他似乎游離在整個隊伍之外,卻有沒有絲毫的不協調感,如果不是感覺敏銳的人,甚至會直接忽略他特異的存在。

    然而偏偏就是這個精靈的存在,讓陳玄風的靈覺之中莫名地泛起了一片劇烈的波動。

    「高手!難道是……」陳玄風警覺地判斷著,當他將目光投向那個精靈遊俠的同時,對方也有所感應一般地向陳玄風看了過來。

    無聲的碰撞,在兩人目光交接處炸開,轉瞬間,已經進行了千百次旁人無法察覺的精神較量,之後兩人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轉開頭,只有不停跳動的眼角眉梢顯示著那一片刻較量的影響。

    陳玄風雖然將目光轉向那為首的精靈女子,心裡卻暗自思量:「箭神,竟然是精靈的箭神,果然不愧是和『武帝霸皇訣』劍皇境界的王者比肩的人物,即使和人類的幾個聖域比起來,也絲毫不差……不……如果只考慮單人對決的話,威脅性只怕還大過那些靠神兵或者聖紋章進階的聖域。不過,只是帶我進入精靈國度罷了,有必要派出這種頂尖級別的高手嗎?」

    不過不管陳玄風的猜測,迎面而來的精靈女子已經開口了:「暴雪領主,歡迎來到精靈國度,我是西悠瓦爾.加勒萊尼.裡.安多菲婭,長老員的第九席大長老,您可以稱呼我為安多菲婭長老。作為第一位踏上精靈國度的獸人,您在精靈國度的所有活動都將由我負責,只要您不背離我們安排的行程,精靈國度就會對您展現出最大的善意。」

    完美的理解掩飾不了高傲而排斥的心意,精靈的話語隱含的意思非常明顯:這裡其實不歡迎你,即使不得不接待你的到來,可是如果你不遵守這裡的規矩的話,就準備好被整個精靈國度圍毆吧。

    不過這也是陳玄風早有預料的。畢竟在漫長的爭霸歷史上,獸人和精靈的血仇比人類只多不少,而且最不能讓精靈容忍的,是獸人每次戰爭俘虜女性精靈之後,都會進行以混血為目的的輪姦,生下大批的後代,其中甚至曾經包括過某代的精靈女王和歷代的若干位公主。這些後代依然是獸人血統,但是不斷累計的精靈血脈卻使得獸人得以不斷改變,可以說今天獸人能夠擁有消除了「獸征」的容貌,足夠的智力,甚至擁有了大量能夠使用神術的撒滿,和偶爾誕生的獸人魔法師,都多虧了精靈血脈的amp;#35500;明。

    至於精靈這邊,自然是將之當作了奇恥大辱,每一代的精靈史書中,都將獸人列為世界上最無恥最邪惡最野蠻最不可饒恕的敵對生物,必須斬草除根亡族滅種才能報仇雪恨。如果不是如今人類的威脅已經到了可能將精靈徹底滅亡的地步,使得精靈不得不暫時放下仇怨的話,只怕沒等陳玄風靠近精靈國度,就已經被滿天砸落的超級魔法星辰敲到腦袋了。

    所以,指望精靈給他這個獸人以熱烈的歡迎,純粹是癡心妄想。

    所以陳玄風微微一笑,答道:「一切麻煩大長老閣下了,我為了延續我們兩族各自的生存空間而來,相信這樣的訪問一定會得到對雙方都有利的結果。」

    之後,安多菲婭大長老又禮節性地介紹了其他幾個人。阿爾文德親王自然早就認識了,另外四個精靈法師卻並非陳玄風猜測的僕從,而是安多菲婭大長老的弟子,同時也是精靈魔法軍團的重要骨幹。而最後的那個遊俠打扮的強悍精靈,正如陳玄風猜測的一樣,是高精靈之中僅有的兩個箭神之一,綽號為「獵星箭神」的赫克勒。

    由於當年「九聖之戰」的緣故,陳玄風後來也刻意收集了精靈之中箭神的資訊。不過精靈不像獸人一樣喜歡炫耀武勇,弓箭手也因為戰鬥方式的緣故,更傾向於隱藏身份,所以精靈箭神的名號不像人類和獸人強者那樣廣為人知,比如當年那個用「歎息聖弓」狙擊了「戰聖」雷門的血精靈箭神,就一直沒有查到他的名號。而曾經公開過身份的精靈箭神,至今只有三個,分別是月精靈的「夢月箭神」、高精靈的「狙天箭神」以及眼前這個「獵星箭神」。

    不過陳玄風對於他們的瞭解也僅此而已,此時更不好細問,因此點頭致意之後,就跟隨著安多菲婭大長老,啟程進入精靈國度了。

    由於精靈對於陳玄風等人的戒備,「古神號」地精戰艦被留在了「自然女神之王座」護罩的外面,而同樣不相信精靈的銀髮狼人,也命令人造人少女麗嘉將地精戰艦鎖住,開啟了自動防禦模式之後沉到了海中,以免精靈窺視。

    開啟「自然女神之王座」通道的鑰匙,就是安多菲婭大長老額頭上點綴的紫色寶石額飾,當他們的船接近那層橫斷海洋的巨大魔法罩的時候,紫色的額飾立刻發出了瑰麗的光芒,同時安多菲婭大長老也喃喃低語了片刻,之後就見那本來薄薄的一層光幕,忽然在正對眾人的地方膨脹變厚了起來,直到擴張成為上百米厚度才停止,同時漸漸分離成為了數千層形態各異的光層,然後逐一張開了可以通過艦船的孔洞,讓一行人的船支緩緩穿了過去。

    一路上,安多菲婭大長老對陳玄風頗為冷淡,陳玄風自然也懶得去討好一個上千歲的「老妖怪」,轉而和木精靈親王交流起來。

    相比一直佔據正統,傳承絕對的精靈文化與習俗的高精靈,木精靈一系卻是自然平和得多,即使是在面對半精靈、黯精靈和獸人這樣的傳統敵對種族的時候,木精靈也往往表現出頗為包容善意的態度,所以陳玄風和這位親王殿下還是頗有不少可以交流之處的,不過這也正是陳玄風奇怪的原因。

    「親王殿下,恕我直言,身為木精靈的您為何會出現在這裡呢?如果只是和高精靈一族聯繫還可以理解,但是您出現在接我的隊伍裡,可別說不是為了那件事情。號稱森林隱居者的你們似乎一向和人類沒有衝突,而且還有不錯的交流。」陳玄風坐在親王對面,有些不經意地問道。

    「呵,甚至我還和人類有了一個孩子,是不是?」阿爾文德親王微笑著問道,看陳玄風默認的表情,繼而說道:「從個人的立場上說,我常常被人類吸引,他們擁有許多精靈不具備的優秀品質,熱情、勇敢、充滿跳躍的思維、富於創造的性格,都是被漫長生命和歷史束縛的精靈所沒有的。但是,當我以一個種族的角度來看待人類的時候,看到的卻只有惟我獨尊的霸道和貪婪,只有一步步吞噬和消滅其他種族的本能。這不是某一個人類決定的,而是整個人類最基本的本性決定的,即使因為道德、因為感情或者因為智慧,可以暫時減緩或者遏制人類滅絕其他種族的趨勢,卻永遠無法消除這種進程。對於這一點,我們精靈比你們人類更加清醒,畢竟我們的壽命更加漫長,可以觀察無數人類一生的演變,更能判斷出那些是性情他們後天學習的,那些意志是他們天生擁有的。」

    陳玄風聽到這個木精靈美男子忽然談起人類的本性,也不由得被吸引,介面問道:「精靈一直在研究人類?」

    阿爾文德親王微微苦笑道:「當然,一萬年前我們沒有重視你們獸人,結果失去了半個大陸,一千年前我們沒有重視人類,結果都被人類趕到山林海島了,怎麼還能不重視呢?不過和你們獸人不同,精靈並非好戰的種族,即使是黯精靈,也只是喜歡奴役別的種族,並不喜歡戰爭。如果可以,和人類共存我們也並不排斥,但是前提是可以保證人類那邊的態度,所以對人類未來走向的評估,在每一個精靈種族中都是重要的工作。」

    「那麼判定的結果呢?」陳玄風問道。

    「結果?結果我就在這裡了。」親王一笑道:「血精靈和人類融合,一方面是因為血緣和形式,另一方面也是一種共存的嘗試,但是結果並不好,不是說他們被抹去的王都『紅色榮耀王城』,而是他們一直沒有真正融入人類社會。人類始終只是將他們當作一個盛產魔法師的異族,於是他們被孤立出來了,一旦有人想要打擊人類的魔法體系,第一個找上的就是他們,因為即使血精靈被滅族了,人類也不會像自己的魔法師被屠殺一樣憤怒報復。這還是人類在面對重大威脅,有求於他們的前提下。如果是在人類獨霸的時代,如果是和人類沒有血緣的其他精靈族,被圍攻蠶食幾乎是不可避免的。所以從很早以前,我們精靈各族就已經有默契了,高精靈、木精靈和月精靈都有暗地的聯絡,即使是黯精靈那邊,也有曲折的管道可以通消息,為了生存,我們精靈不得不再次聯合起來。」

    陳玄風這才恍然,說道:「原來如此,所以我的消息一傳來,你們木精靈就知道了,恐怕不止你,連月精靈也有代表來了是不是?看來之前我對於精靈的估計還是太淺薄了,在我們獸人不斷積累反攻的資本的時候,你們這些更古老的種族也絲毫沒有懈怠。那麼可不可以告訴我,關於那件事情,你們的看法如何?」

    他問的,自然是關於精靈是否會因為禁咒法師的殘缺而出兵。

    木精靈親王搖搖頭答道:「不要問我,事實上到現在為止,精靈各族內部都還沒有一個定論,更不用說統合各族的意見了。畢竟四百年前那一次戰爭,我們的損失太大了,大到了讓我們幾乎失去勇氣的地步,整整四十萬精靈法師啊,就那樣沒有了。即使今天高精靈已經通過各種政策,擁有了八十萬人口,可是大半都是實力不足的新生代精靈,擁有正式的魔法師實力的不到正常比率的一半,如果不是當年撤退到精靈島的精靈中,經過無數戰火洗禮的魔法軍團殘部,經過這些年發瘋式的鍛煉,有不少人晉陞到了十級法師的地步,只怕我們根本沒有能力反攻人類。知道不能繼續坐視人類發展,卻又擔心發動戰爭會自己陷入滅絕的境地,這就是現在爭論的核心。而沒有直接參加當年大戰的我們木精靈和月精靈雖然戰力保持得比較完整,但是總共也只有不到三十萬數量,和人類的人海兵源相差太遠了。」

    陳玄風知道對方說的是真話,沉吟不語。

    事實上精靈人口稀缺,兵源珍貴是他早就知道的了。當年獸人能夠和精靈爭霸,就是欺負對方受不了消耗這一點。而當初精靈每次戰鬥,都會召喚大批的元素生物和傀儡戰士充當炮灰,在加上大量收編的其他種族的僕兵,才能抵抗獸人的瘋狂攻勢。只是如今的精靈早已沒有了當年那千百萬的附庸種族,而人類也不是不懂得驅散召喚生物魔法的獸人,因此這個弊病就加倍的致命了。

    不過這本來是精靈自己的問題,如果他們真的因為這個緣由而不肯出兵,那就代表他們本來就已經喪失了爭霸大陸的資格,誰也沒辦法。所以陳玄風思量片刻,就放棄了尋求解決辦法的努力,畢竟他是一個獸人,沒道理替精靈操心種族難題。

    於是他轉換話題,問起了親王的半精靈女兒愛薇兒的情況,才知道那個少女在自己喜歡的人類,也就是前蘭頓公國第三繼承人蘭斯特被兄長毒死之後,就離開了傷心地,回到去了東方大陸遊歷去了。阿爾文德親王雖然是她的父親,但是父女感情疏遠,也阻止不了她。

    說完自家女兒的麻煩事情,親王殿下也提出了自己的疑問,指著不遠處跟在金蘿紗旁邊的異種雙胞胎姐妹問道:「對了,昨天你放那兩個女孩戰鬥是故意的嗎?你應該早就猜到,所有高精靈的長老們都從監控魔法中看到她們了。一個黯精靈,居然想要光明正大地進入精靈國度,另一個更引人注意,『歎息聖弓』加上『夢幻星冠』,這可是高精靈找了幾百年的至寶,如今卻被一個混血兒得到了,還跑到他們面前炫耀,當時我在旁邊看到那些長老的眼睛都快要紅了。」

    「哈哈,我帶她們來,就是要這個效果啊。」陳玄風毫不在意地答道。

    親王搖頭歎息道:「你不要以為高精靈全都和傳聞中一樣頑固守舊,經過當年的戰爭,真正的老古董已死得差不多了,現在的長老會裡,可是有不少激進的改革派存在。今天如果不是我刻意跟來,只怕他們未必不會撕開臉直接動手,你沒看他們連箭神都派來了嗎?即使今天沒事,你在精靈國度逗留的期間,他們也一定會動手腳的,不要太大意了。」

    陳玄風微微點頭,卻依舊笑道:「我最怕的是如今的精靈沒有冒險精神,如果能夠把他們調動起來,反而是好事。」

    面對狼人的自信,木精靈親王也不再說什麼。

    一路閒談,眾人乘坐的船支已經在精靈法師的風系魔法下揚帆破浪,抵達了精靈國度本島中的「森林之島」的周邊。

    作為精靈國度最大島嶼的「森林之島」並沒有天然良港,不知是不是精靈有意如此,以期杜絕敵人的強行登陸,不過在本島近海的三個小島上,卻都有著不錯的港口。陳玄風一行就在一座名為「月灣島」的小島上下了船。然後順著一條跨越兩島之間海面的巨大白色石橋進入了「森林之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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