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人陳玄風 正文 第二十九章 一語點破乾坤路
    表面上,在楓丹白露和蘭頓公國戰爭地第一階段,我方完全掌握了對方的行動,步步為營,最終大獲全勝。但是事實上,真正為我們贏得這場戰鬥的,是我們充足的戰爭準備工作。傭兵軍團的突然加速行進是出乎意料的,如果沒有「九頭冰龍炮」的攻擊,當日在城下就會有一場戰鬥。「紅蠍」捨棄「鐵十字」也是意外,不過當時兩頭冰山比蒙,已經潛伏在附近河水中,金眼龍獅也在高空待命,如果他們沒有離開,就會直接被消滅在戰場上。

    之後看到敵人一分為二,原本在河對岸遠遠監控戰場的雪狼近衛軍立刻先敵人一步,在楓丹白露設下埋伏,而三隻九級魔獸也尾隨敵人前進,我從容利用冰炎的血脈聯繫指揮兩頭冰山比蒙,將渡河的敵人截斷,才一戰解決威脅。至於聖劍騎士的出現,也是意外的情形,幸好有凱瑟琳指揮魔甲騎士壓陣,否則和「鐵十字」的一戰就要辛苦了。

    總之,因為我方可以調動的力量超過對方,所以雖然有不少疏漏,卻依然取得了勝利。

    其實,這也是凱瑟琳選擇將敵人各個擊破的原因。我們的部隊幾乎沒有和人類正規軍團戰鬥的經驗,凱瑟琳雖然在西方戰線參加過戰鬥,卻和這裡的情形頗有不同,更沒有傭兵團的介入,如果直接對付所有敵人,難免有種種意外,所以必須削弱敵人的數量優勢,留下足夠的應變部隊。不過,現在的情形就好多了,這次捕獲的敵方高層,似乎存了將競爭對手一起拖下水的主意,主動提供了大量關於巴斯滕正規軍團的情報,雖然有待核實,不過相信不會有太大誤差,這將幫助我們取得更大的勝利。

    「鐵十字」的團長鐵巴托和蘭頓公國第二繼承人西林被我特意留下了性命,而他們的王牌——要塞盾和龍槍被我裝備給半獸人部隊了。與他們不同,「紅蠍」的團長耐歐蜜和她的魔獸們一邊,卻被三頭九級魔獸全數格殺,因為我手下沒有懂得操縱魔獸的人才,如果將他們留下,實在無法放心。不過「赤血紅蠍」的甲殼硬如鋼鐵,卻只有鋼鐵十分之一的份量,是甲冑的絕好材料,雖然三大九級魔獸下手比較狠,導致屍體大半血肉模糊,不過挑挑揀揀,湊出一百套重甲的材料還是足夠的。

    雖然西林傭兵軍團已經被我們全殲,不過仍然有漏網的盜賊斥候將消息傳回了後方。當巴斯滕在急匆匆的行軍中,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錯愕萬分。

    「怎麼可能,就算西林那個廢物懦弱無能,他們的部隊也不全是白癡啊,難道碰上了獸人的大軍團嗎?否則至少可以逃回一半人手啊。」

    「不是的大人,『鐵十字』的人被幾千牛頭人用邪惡的圖騰柱詛咒了,所以全軍覆沒,後來我們跟著耐歐蜜團長突襲獸人要塞,卻碰上了兩頭強大的白色比蒙,結果我們全線潰退,卻被狼人一路追殺,只有我僥倖逃脫。」

    這名盜賊傳回的消息其實頗有疏漏,他是隨「赤蠍」隊伍一起,提前脫離「鐵十字」戰場的,所以並沒有看到聖劍騎士和魔甲騎士的出場,而當我的兩頭冰山比蒙出場的時候,他還留在紅河南岸,所以也沒有注意到只有牛馬大小,與身高十米的比蒙相比完全不起眼的另外一頭更強悍的九級魔獸「金眼龍獅」。

    不過僅僅這些消息,也讓巴斯滕大為緊張。他的計劃中,從來沒有與獸人爭奪要塞的部分,事實上,他根本不相信楓丹白露會存在要塞,更沒有想到會有九級比蒙,所以,在他反覆詢問那個盜賊,又派出探馬,確認這不是對手西林傳來的假消息之後,就連夜召開了軍事會議,召集了部隊的指揮官和幕僚,討論對策。

    「大人,現在的情況已經超出了我們的預計,恐怕盤踞在『墮落之城』的獸人力量非常強大,在下認為我們應當退回公國紫荊城,集結更多的部隊和攻城裝備,再來奪取城市。反正西林伯爵已經被獸人幹掉了,大人完全不必擔心他爭奪功勞。」首先發言的是巴斯滕手下的第二軍團長官艾維,他不屬於貴族,也不是巴斯滕嫡系,即使奪得楓丹白露也沒有好處,自然對於冒險進攻不太。

    「不可後退啊,大人。」雷霆騎士團團長塔斯立刻反對。「姑且不論未戰先退對於大人的聲望影響如何,我們重新集結部隊的同時也給了獸人增兵的時間,如果這其間西方的獅族調來大軍駐守,即使集合公國附近各國的力量也沒有勝算了啊。」

    「是的大人,更何況新的黃金商路的消息已經傳開,春季以來公國聚集的商人數量最少是往年的十倍,而且還在增加,如果我們不能攻佔楓丹白露,那麼他們就會另外尋找者,不論他們是和獸人結盟也好,還是教廷出兵也好,都會損害公國的利益。」接著發言的是貴族私兵的指揮官西蒙尼特,他關注的自然是商路的利益分派,當然不肯後退。

    「我們確實不能後退,不過如何攻佔有大量獸人把守的堅實要塞,還要諸位拿出可行的辦法來。」巴斯滕本身也是經歷戰場考驗的將軍,自然不會怯懦,當即將話題引向進攻的方向。

    「大人,在下有一些意見。」發言的是巴斯滕手下的第一幕僚左文。「在下認為獸人的戰力並不強大,西林伯爵失敗的原因有三,第一,他們終究是烏合之眾,內部勾心鬥角,在面臨決戰的時候還作出出賣友軍,分散兵力的蠢事,才被獸人各個擊破。第二,兩支傭兵團雖然都有強悍的主戰兵種,但是卻沒有配合的健全後援,導致一旦主力被克制,就全軍覆沒的結果。第三,人類與獸人的戰力本來就有差距,必須有強悍的高手,魔法師,以及魔獸騎士來引導,才會發揮戰力,而兩支傭兵團既沒有劍宗級高手,也沒有魔法師,魔獸又被對方壓制,即使沒有分兵,也會失敗。」

    這位幕僚頓了一下,看看在場眾人都露出了贊同的目光,才繼續說:「我們的情況則不同,雷霆騎士團配備兩頭九級魔獸,以及相應的七八級魔獸騎士,加上大量的重裝騎士,後方有正規軍團的步兵和弓箭手支援,形成了完整的戰鬥序列,而我們還擁有四名劍宗,七位劍豪,三位高級魔法師,四名魔法師,二十名魔修士,這樣的陣容,配合大人的統一指揮調度,戰力勝過西林軍團十倍,足以取得勝利。至於要塞的問題,在下認為無需擔心,雖然在下相信那個盜賊帶來的關於巨大要塞和魔法大炮的消息,但是再好的工具也要有人使用才會有效,從獸人兩次離開要塞主動迎擊西林的傭兵來看,那座要塞必定有無法全面投入戰鬥的缺陷,才會讓獸人不得不離開它的保護。幾天以後我們的後勤物資會用木排運到,那時我們可以用木排製造攻城武器,相信可以逼迫獸人出城決戰,到時必定可以取得勝利。」

    「左文幕僚閣下的分析很有道理,那麼,我們就來佈置一下進軍的任務吧。」

    就在巴斯滕軍團緊急磋商的時候,我和凱瑟琳正在青城要塞的頂層花園裡散步。

    本來的花園,在新年時我和凱瑟琳的戰鬥中徹底毀掉了,現在的花園是由凱瑟琳和海若她們在這兩個月裡重新修建的,由於那時我不在楓丹白露,所以整個花園的格局,完全捨棄了我本來的江南園林風格,變成了整齊的幾何園林形態,雖然我覺得稍顯呆板,不過在一層層利用魔法陣控制溫度培養的鮮花海洋當中,卻也別有感觸。

    「玄風大人,還在考慮戰局嗎?」獅族獸人無論外表如何接近人類,一些本質的東西仍然不會改變,比如對於諾言的尊重,就到了一種執著的地步,所以雖然此刻凱瑟琳已經接手了楓丹白露大量決策權利,也建立了相當高的威信,但是依然謹守著當初的承諾,無論一言一行,都絲毫不肯逾越追隨者的界限。

    「不,戰局已經明朗,我們不惜多做犧牲而隱藏下來的青城要塞的實力,已經注定了這場戰爭的結局,差距只在損失的多少而已,那並不值得我擔心。」我停下腳步,從楓丹白露的制高點眺望廣闊的荒原。「我只是在這種時候,忽然有一些迷惘罷了,長久追尋的東西已經近在眼前,我卻發現自己的喜悅不如預想中來得巨大。」

    「大人,您的未來才剛剛起步,前方還有無數機遇和挑戰,像人類哲人一樣抒發人生的感慨,並不適合一個十六歲就擁有自己城市,把握聯盟三大商路之一,還自創頂級鬥氣心法的天才劍宗。」

    「呵呵,我確實不應當有這樣的感慨,否則地牢裡的人類貴族們更要哭泣了。不過,有時候我也無法明瞭自己的想法。我從小就認為自己不應當是一個平凡的人,所以我不停地追逐力量,甚至不惜犯下無法原諒的罪行,然而即使在我最瘋狂的妄想之中,也只是希望有一天憑借自己的武功,名揚天下,就像華山……不,就像『戰聖』雷門,甚至象『劍聖之祖』雷茵斯特一樣。但是此刻展現在我眼前的,卻是一座屬於我的城市,一個無窮無盡的財富源泉,一條可以爭霸大陸的道路,這是我從來沒有想像過的力量,有些惶惑也是必然的吧。」

    「以凱瑟琳的感覺,大人的年齡雖然小,卻比大多數人都成熟穩重,即使再大的困難,也絲毫無法動搖您的心靈,所以凱瑟琳相信,您並非惶惑,而是在尋找未來的方向而已。」

    我讚許地看了凱瑟琳一眼,她的感覺正是我此刻的思慮所在。前世的我,立志稱雄江湖,盜真經,叛師門,活人練功,辣手無情,最大的願望,就是成為天下五絕一樣的人物。然而壯志未酬身先死,又意外地輪迴轉世,卻發現面對的新世界全然不同過去,江湖不是江湖,江山不是江山,個人的戰力可以左右國家的興衰,而權利又束縛著每一個高手,誰也別想超然世外,獨善其身。

    本來在幾年前,我還堅持著前生的風格,雲遊四方,磨練武功,用魔獸和半獸人的生命淬練武技。然而半年前援救羅米歐薩滿的行動為我開闢了一條全然不同的道路,我全力投入了戰爭,計謀,政務,甚至是前生鄙視的商賈之路,這一切都讓我輪迴之前四十年的經驗記憶無法應對,不得不從頭學習,像真正的狼人少年一樣體會新的知識。這些經歷讓我發覺自己本來已經有些蒼老的心態漸漸年輕了,又有了新的激情和追求,這種變化讓我有些無法分辨,我究竟是變成了狼人的陳玄風,還是繼承了陳玄風記憶的狼人。

    將來的我會如何前進?是繼續譜寫我夢想中天下第一高手的史詩?還是憑借黃金商路的財富,走上爭霸天下的道路,將自己捆綁在這座傾注了無數心血的城市上?這才是我真正躊躇的問題。從本心上,我想做大事,卻不想為了什麼財富權利賠上一生的時光,可是我也確實地知道,在這片大陸上,不像前世的朝廷,對於武林勢力基本放任,沒有背後勢力地高手會被各方打壓,永遠沒有登上史詩舞台的機會,更徨論縱橫天下。

    「那麼,凱瑟琳,我的道路究竟應該如何選擇呢?」

    「大人的道路,只有大人自己才能選擇。不過,這個世界無限廣闊,有著成百上千的國家和種族,楓丹白露雖大,和整個世界相比,不過是一粒沙子,黃金商路雖然可以財源滾滾,但比之聖龍山的大陸公路,碎星淵的南北動脈,和鑽石港的四海航線,尚不足任何一個的百分之一,如果大人的心胸和眼界僅僅局限在我們腳下,那麼就必定會失去更廣闊的世界。」

    「你說的……有道理啊,呵呵……哈哈……哈哈哈哈,想不到是我庸人自擾了,一座城市就讓我迷惘卻步,還說什麼笑傲天下,凱瑟琳,謝謝你,現在我心裡舒服多了。」

    「樂意為您效勞,大人。」

    「對了,我們和那個第二繼承人西林伯爵的接觸進行的如何了?」

    「由於對方是相當精明的政客,知道自己俘虜的身份,又一直站在商人一邊,自然容易接觸,不過目前還有兩點阻礙,一方面我們尚未擊敗巴斯滕的軍團,導致西林一直不肯進行實質的談判,另一方面,我們擔心一旦西林借助我們利益代言人額身份,取得蘭頓大公的位置,必定會拉攏原本屬於巴斯滕的貴族勢力,那時是否依然可以維持條約,就無法把握了。」

    「這樣已經足夠了,剩下的部分,就讓我們用自己的力量來把握就好了,無論是俘虜巴斯滕,還是讓西林明白毀約的後果,都要依靠實力來說話,相信人類的諾言,是最可笑的事情了,我們無需為了這種事情傷腦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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