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客機降落在巴黎國際機場,身穿厚重冬裝的少女拖著行李箱走出了航站樓。b111.net她沒有記憶,確切地說,是只有至今為止四年的記憶,在此之前的事情,卻全部都記不得了。並不是什麼所謂記憶的喪失,用尤菲米亞的話說,這部分記憶根本就沒有存在過。
她不只有一個名字,現在認識或者不認識她的人會叫她黎星雪,但是熟悉她的人還知道她有另一個重要的名字。
貞娜·達魯克!
戰爭結束已經四年了,世界也變得和以前不同了。不過究竟有什麼不同,對於她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概念。因為她沒有從前的記憶,連一絲一毫都未曾有過。
「那麼回到你的家鄉看看吧。」那個唯一和她熟識的女人龍葵對她這樣說道。
於是,少女來到了這片土地。
時值冬季,嚴寒籠罩著整個巴黎,路邊堆積著大片的積雪。少女打了個哆嗦,把衣服緊了緊。
多年過去了,EU聯盟也變得大不一般,原本為了保存實力而相互爭鬥的組織,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真正的利益共同體。克倫威爾成為了EU新聯盟的首任執行官,在他的領導之下,EU聯盟漸漸找回了從前在世界上舉足輕重的地位。
不過這與少女並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關係,而她,這一次沒有任何緣由的,不由自主地來到了這塊地方。
EU聯合烈士公墓。
「這裡?」少女站在公墓前,停下腳步。
說起來,連少女自己也奇怪,自己為什麼會來到這裡。自己並沒有任何記憶,也不記得自己有什麼認識的人埋在這裡,但是自己還是來了。
「唔……」少女按著額頭倚在旁邊的台階上。
「請問,你也有朋友在這裡嗎?」一個沉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少女抬起頭,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名三十歲上下的成熟男子,雖然半邊臉埋在厚厚的圍脖下面,但是絲毫不能掩飾男子無盡的滄桑。
「你是……?」
「我呢,只不過是一個路過的人。」男子輕笑一下,「來看看我的朋友。」
他所謂的朋友,當然指的就是埋在地下的那些人。
「那麼你呢?你又是為了什麼而來?」男子轉而問少女道。
「我?」少女楞了一下,她完全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自己是為了什麼而來?朋友嗎?記憶嗎?
「你和我以前認識的一個人很像。」男子說到這裡又補充似地說道,「當然,這不是新式的搭訕方式。」
少女不解地看著他。
「那個人,是被光環籠罩著的女人。EU幾百年來最出色的女人。我究其一生也沒能超越過的女人。」
少女沒有說話,繼續聽著。
「但是那樣出色的人,卻轉眼之間就在戰爭中消逝了。」
「她死了嗎?」少女不由自主地問道。
「死了嗎?某種意義上應該是吧。」男子繼續說道,「但是對於她來說,可能這反而是更好的結果吧。」
「是嗎?」少女從他的話語中隱隱聽出了些什麼。
「我猜你來到這裡一定是為了找那個。」男子轉了一下身抬手指向一條小路。
「什麼?」
「去那邊的話,應該就可以找到你所想要找到的東西。祝你好運。」男子說完這一番話,從少女身邊走過。
「你……認識從前的我嗎?」少女不由自主地開口。
男子停下腳步,厚厚的圍脖披散下來,然後轉頭看向少女:「如果你覺得是這樣,那就當作是這樣好了。」
模稜兩可的回答,但是少女卻楞住了,因為那張面孔她認得,並不是從前的記憶,而是時常在公開場合看到的那張面孔。
EU聯盟首席執行官——克倫威爾!
不過少女並沒有叫出他的名字,只是沿著他指出的道路走去。
「不要忘記死去的朋友,因為死去的人,就只能活在別人的記憶中了。」男子的話不時的迴盪在耳邊。
在小路的盡頭,少女找到了一片不起眼的墓碑。雖然每個上面都有名字,但是也許是因為很少有人祭奠的關係吧,周圍很是冷清。
「傑路特·卡納。」
「拿破侖·波拿巴。」
……
墓碑上一個又一個的名字浮現在她眼前,雖然沒有記憶,但是這些名字念在口中卻有種酸楚的感覺。
是從前的記憶嗎?少女無從得知。但是卻總覺得自己好像記得這些人的面孔一般。
「唔……」少女扶住了頭。
記不清,但是卻是不想忘記。這些人,是在戰爭中失去了所有的親人,所以在死後也沒有人來祭奠。但是對於少女來說,卻不只是這樣普通的事情。總覺得還有更多忘記的東西。
忽然,擺在墓碑前的兩束花吸引了少女的注意,應該是因為之前已經有兩個人來這裡了吧。其中一個很可能就是那個克倫威爾,但是另一個呢?
少女有些不解,現在還有人記得這些人嗎?
頭很痛,模模糊糊的記憶在腦海中翻滾。
「唔……」
「我的……名字……」
「哦,好巧啊。」一個少年在墓碑後面出現。這個人少女記得,是那個名叫魯路修的人,也就是那個ZERO的真實身份。
不過對於少女來說,ZERO代表著什麼並沒有多大意義,只是他此時竟然出現在這裡。
「那個……我只迷路了……」魯路修的謊言不攻自破。
不過少女並沒有戳破他,而是點了一下頭,然後看向墓碑:「你認識這些人嗎?」
「不認識,他們是誰啊?」對方奇怪道。
「哦,沒什麼,只是送給往生的花竟然選擇白玫瑰似乎不太好吧。」少女繼續說道。
「瞎說,明明送的是鬱金香。」
……
……
兩人對視。
「那個……我只是……只是猜的啦。」尷尬地抓了抓頭髮。
少女輕笑一聲:「說得也是。」
「對了,你怎麼一聲不吭地就來EU了?」名為魯路修的少年問道。
「為了找回從前的記憶。」
「記憶?」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關係了。」少女轉過身去,「你知道我從前的記憶嗎?」
「啊?」
「雖然不記得,但是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少女抬起手輕拂過一排排的墓碑,「他們永遠活在我的記憶裡。而我,要連著他們的份一起活下去。」
少年詫異地看著她:「你真的完全失去記憶了嗎?」
少女沒有回答,只是逕自地走去。
巴黎聖女教堂,為了紀念聖女貞德而建立,此刻卻沒有人知道本應該已是往生者的貞娜·達魯克反而坐在後排的長椅上安詳地做著祈禱。
「我說,對著自己的塑像祈禱有什麼意義嗎?」少年坐在旁邊裝模作樣地雙手合十。
「你在說什麼蠢話,我的名字叫作黎星雪。」
「結果你還是放棄了那個名字呢。」少年有些洩氣,「再怎麼說那還是代表著你前半生的記憶呢,這麼輕易就放棄真的好嗎?」
「你囉哩囉嗦地煩不煩啊?信不信我一刀宰了你!」少女突然口爆髒語。
「呃?」少年有些詫異,然後看到的卻是少女那略帶笑意的面容。
「剛剛那個……是什麼啊?」少年不解。
「你果然還是忘記了呢。」少女聳聳肩,站起身來朝著教堂的大門走去。
望著少女的背影,少男的記憶猛然間回到了那個傍晚。被不列顛軍官鮮血染紅的少女,輕鬆把維雷塔扔飛的背影。不會忘記的,怎麼可能忘記。那是兩人第一次見面時,少女對少年說過的話。
「等等,小雪,難道你的記憶……」
少女微笑地轉過頭,朝少年伸出右手:「好久不見,魯路修!」
人為什麼會有記憶?
那是對於過去人生的紀念。
即使被修改過,即使被毀壞過,記憶依舊如同烙印一般刻印在靈魂之上。
不會迷茫。
不會忘記。
因為這一切,才是人曾經生活於世的證明。
奧爾良的少女、聖女貞德、黎星雪,這樣的名字並沒有任何區別。因為去除這代號之後,我們依舊存在於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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