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我的信任是正確的,同時我也不由得讚歎命運的神奇,因為阿龍的這位朋友就是戰後一直在尋找我和娜莉莉的阿什福特家族。[]
背著娜娜莉站在巨大庭院的門外,我有些不敢去按門鈴。曾幾何時,我也會有嫌自己身上衣服寒酸的時候。的確,我早已經不是十一皇子了,現在只不過是帶著妹妹尋求幫助的孤兒,與那些在戰爭中失去雙親的孩子毫無區別。
猶豫再三,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把手放在門鈴按鈕上。
「魯路修∼∼」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從我身後傳來,我下意識地轉過身。一個金髮女孩猛地撲過來把我抱在懷裡蹭啊蹭。
「吶吶,真的是魯路修啊!我和爺爺找了你好久,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女孩抬起頭來,說話像連珠炮一樣。
阿什福特家的長女,米蕾-阿什福特,和崔西同樣是我兒時的玩伴。雖然兩人一個偏熱一個偏冷,但是性格卻完全是一個模子印下來的。
「米蕾,不要這樣,殿下應該已經很累了。」一名年過半百的中年人走了過來。他正是米蕾的爺爺,阿什福特家族的家主--阿什福特公爵。
「爺爺你快別這麼叫了,我早就已經把不列顛的姓氏歸還了。」我有些無奈地說道,「我現在的名字是魯路修-蘭佩路基。」
「這是你的新名字嗎?」公爵走到我們面前,彎下腰來把我背上的娜娜莉接了過去,「來吧,到這裡就是回家了。」
家?真是久違的名詞。哪裡是家?白羊宮?樞木總理府?卡蓮家?還是那個破舊的教堂?無論哪一個,現在都已經不存在了。阿什福特可以當做家嗎?還是說連這裡也會被毀滅呢?
「你還呆站在這裡做什麼,快進來啊!」米蕾拉著我的手帶我走進庭院。
「真是好久沒有見到魯路修了。」把我帶進別墅的大廳,米蕾就一直說個不定,「幾年了?上次你來我家應該是在七歲的時候吧,一眨眼就三年了,魯路修還是一如從前那麼可愛……」
我坐在她旁邊聽著她講的這些,都是一些無關痛癢的小事,故意迴避了母親的事以及戰爭的事。雖然她僅僅比我大一歲,但是心理年齡明顯高出同齡人許多,這一點似乎與崔西很像呢。
想到崔西,我不由得問道:「崔西呢?她出門了嗎?」
提到崔西,米蕾不由得安靜了下來:「她……大概不會回這個家了吧。」
我吃了一驚:「為什麼?」
「不知道原因。」米蕾說道,「具體情況我不清楚,只記得你離開王宮的當天,她與爺爺吵了一架,然後就離開了家,連阿什福特的姓氏也捨棄了,現在在軍隊裡她的名字叫:崔西-洛雷特。」
「捨棄了姓氏?」我不由得聯想到自己,我也是捨棄了姓氏改名為魯路修-蘭佩路基,難道她也和我同樣是因為對家族失去了信任?
想到崔西那玩世不恭的笑臉,我把這個想法拋到腦後,她當然不可能因為這樣的理由就捨棄姓氏,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是VV或者老不死羊角包的命令?他們還有什麼計劃嗎?嗚……我最不擅長這種頭腦戰了,想一想就大腦死機,總之,問一下阿什福特公爵應該就會知道些什麼了吧。
「米蕾姐,幫我照看好娜娜莉,我找爺爺有點兒事情。」我說道。
公爵的書房是仿照不列顛首都的原府邸建造的,所以我走進門時就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公爵一如平常地坐在沙發上看著厚厚的書。見我進來,他放下書看向我:「怎麼樣,殿下,還習慣嗎?」
「爺爺,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擠出一個微笑,「一切還好。」
「抱歉。」公爵略帶歉意地說道,「當初沒能保護你們兄妹,讓你們受了這麼多的苦。」
阿什福特家在那次事件後一夜之間失去了權勢,正所謂牆倒眾人堆,在多方壓力之下,阿什福特家族險些丟掉爵位,那個時候自身難保的阿什福特又怎麼有能力保住我們兄妹呢?
「不是您的錯,爺爺。」我心裡明白,公爵也無可奈何的,作為一族之長,比起保護我們兄妹,他優先考慮的當然還是阿什福特家族。
「現在不列顛國內還有關於我們兄妹的傳言嗎?」我問道。
「有傳言說你們兄妹已經死於戰火,連我也曾經一度放棄。」公爵有些感慨地說道,「但是米蕾這孩子一直堅持相信你們還活著,所以我們才一直留在日本,不過幸好如此,我才能再次遇到你們。」
「這樣也不錯,至少國內不會再有人來暗殺我們了。」我說道,「對了,爺爺,其實我有一件事想問你,崔西,她為什麼會離家?」
公爵聽到這個名字明顯地一頓,然後閉上了眼睛:「抱歉,殿下,這件事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我奇怪道。
「我不能說,但是無論今後發生什麼事,請殿下你一定要相信,崔西她是真心想要幫助你。」公爵話中有話。
我當然聽得出其中別有隱情,但是崔西的GEASS是我親眼所見的,她很可能是VV和老不死派來的……等等,如果不是呢?
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CC,如果是CC送給她的GEASS,那麼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她所做的一切反而成了保護我的行為。到底是CC還是VV?崔西,CC,崔西,CC……名字讀音上是差不多,但是這也不能作為什麼可靠的依據。想破頭皮也想不清,只有以後見到CC時向她確認了,當然前提是CC肯告訴我實話。
「爺爺,」我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說道,「不列顛國內不是在傳言我們已經死了嗎?那就讓這個傳言傳得再廣一些吧。」
公爵靜靜地看著我,似乎想從我眼中看出我為何會有這與年齡不符的想法,但最終還是一無所獲,只是輕歎一聲:「你真的這樣決定了嗎?這表示你與從前的兄弟姐妹再也不能見面,你準備一生都以魯路修-蘭佩路基的身份活下去嗎?」
「其實我原本的意思是想要以魯路修-阿什福特的身份度過一生呢。」我露出一絲笑容,「不過由於那個的危險性只能作罷了。」
公爵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我面前彎腰半蹲在地上,輕輕用手拍著我的頭:「都是因為我們的無能,抱歉,殿下。」
「不是說過了嗎?不要再叫我什麼殿下了,從今天開始,魯路修-V-不列顛已經死了,現在站在你面前的魯路修-蘭佩路基。」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堅定地說道。
沒錯,魯路修-V-不列顛已經死了,我現在只是一個在戰爭中失去父母和妹妹一起被阿什福特家收留的孤兒魯路修-蘭佩路基。
同時也是未來將會把不列顛整個掀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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