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目睽睽的注視下玉琉公主用手撫著被陸恆擊打後顯得明顯腫大的臉頰從縱橫交錯的屍堆中坐起揚著臉瞅向陸恆修長的下頜曲線彷彿是一隻受到傷害的高傲天鵝。
夜色昏暗朦朧再加上玉琉公主此刻的俏臉沾染著觸目驚心的血水所以沒有人能夠真正看清玉琉公主的表情但陸恆還是注意到了玉琉公主那雙秀美的眼眸由迷亂而漸漸清澈又由清澈而變為醒悟變為羞怒、憤恨、矛盾、淒婉種種不一而足的神情最後玉琉公主雙眸一紅湧出便是在黑暗中也能清晰可見的晶瑩淚珠。
這只是極為短暫的瞬間玉琉公主馬上就用手臂擋住了眼睛她從地上快速爬起不管不顧的向遠方跑去。
雖然身周傳來的喊殺聲和淒厲慘叫震耳欲聾但所有人還是依稀聽見了那在強行壓抑後而發出的低沉抽泣。
「你們幾個人跟上去保護好她!」
陸恆吩咐道他的心靈閃過了一抹憐惜但迅速又恢復了冰雪般的冷靜陸恆打量著周圍的形勢雖然殺戮已呈一邊倒的態勢但仍然有著小部分的氐卜族殘餘在拚命的反抗。
「跟我來!」
陸恆呼叫道彷彿不知疲倦似的領著其他的人加入了剿殺行列。
因為情況緊急一場臨時會議在寒月照射下的曠野中匆匆召開。
空氣裡仍然瀰漫著濃烈的血腥氣息遠處氐卜族人垂死的慘號。和婦孺老幼求饒的叫喊聲在風中不絕於耳的飄搖但無論是血腥氣息還是那些讓人心寒的叫喊聲絲毫影響不了參加會議者的思緒因為所有的人對這種殘忍的殺戮都已經習慣。
秦翔用深沉有力的音色向大家介紹新發現的一些緊急情況。
「通過審問得知我們已經被匈奴人發現了。因為對白羊部落落群的屠殺匈奴左賢王稽邪珊派出了匈奴人最精銳的部隊——有萬人之多的金帳狼騎來追殺咱們這些兇手。」
所有人的神情都變得凝重起來此刻的眾人在不斷地學習下對匈奴人的事物都已有著頗深的瞭解。比如秦翔甚至開始研究匈奴的歷史金帳狼騎在草原上的無敵威名讓每一個人的心都產生了下意識的緊張。
「率領金帳狼騎的人名叫樓班在草原上有個外號叫血狼據說這個樓班是一個極為可怕的角色而且精通追蹤之術。他在發現了咱們屠殺的蹤跡後便用快馬或飛鷹向所有東北方向的匈奴部落發出了小心敵襲的警示。」
只見秦翔拿出了一塊邀獲的羊皮卷在草地上展開藉著跳躍的火把光芒只見羊皮捲上寫滿了古怪的匈奴文字還畫有各種圖案其中一把長刀的描畫尤為引人注目。
因為這種樣式的長刀是江北陸氏魁字門最新的研究成果在陸氏族兵中也唯有副統領以上級別的人才有資格配備。
「這是氐卜族人在昨晚時通過飛鷹傳書收到的消息是那個血狼樓班在對殺人現場勘探後而得出的一些結論和推斷。」
秦翔用慎重的語氣說道「根據這個羊皮卷的描述我們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血狼樓班已經斷定出殺人者用的就是這種樣式的獨特長刀人數大約在三千到五千人之間而且從這上面的記錄可以看出樓班已經找到了咱們在第二次改變方向時對那個有著八百多人的落群進行殺戮的現場」
所有人聽到這裡臉色都變得難看起來因為第二次的大規模性殺戮就發生在四、五天以前也就是說那個樓班率領著的金帳狼騎距離大家只有三、四天的路程了。
這可是上萬人之多的金帳狼騎啊!是陸氏族兵的三倍!
整個形勢陡然間變得嚴峻起來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
「怎麼可能呢?這怎麼可能?」
身為統領之一的曹志怎麼也不能相信這個可怕的結論他置疑的反問道「咱們陸氏族兵行軍的速度比風還要迅快而且路線飄忽一路上再藏蹤匿跡方面也沒有絲毫的懈怠那些金帳狼騎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追蹤上來了呢?」
「問得好。」
顯然陸恆也有著同樣的疑問他盯著地上鋪開的羊皮卷似乎想從中尋找到答案同時吩咐道「來人去把張銳給我找來咱們的行軍方法都是由張銳設計現在被人從屁股後面追上來了而且根據金帳狼騎追蹤的速度可以判斷出他們在追蹤的路上沒有出現絲毫的差錯和延誤也便說明了咱們在隱藏蹤跡的方法上存在著一個極大的破綻如果不能把這個破綻找出來咱們所有的人都有可能死無葬身之地。」
天空高懸的那輪彎月寒光清淡遠處隱約可見的地平線顯得深邃而幽暗每一個下意識向遠方瞅去的人都感到了一股無形中壓迫而來的強大力量。
這股力量肅殺而森冷。
「秦翔這次咱們陸氏族兵強攻氐卜族人的落群傷亡數字統計出來了沒有?」
在等待張銳到來的空暇陸恆頗有些不解的問道「我還沒有發出信號呢怎麼就提前動起手來了行蹤是如何暴露的?」
「雖然所有的族兵在戰鬥時都身穿內外雙甲但還是有七十六人受傷其中二十一人是重傷戰死者三十三人。」
秦翔報出了準確的傷亡人數。對於陸恆的第二個問題秦翔並不是一個善於打小報告的人他瞅了一眼盤膝坐那草地上神情鎮定自若的陸奉川琢磨著措詞用語「至於如何被發現是」
「恆少爺行蹤的提前暴露完全都是因為卑職的過錯啊。」
陸奉川用毫不推脫的語氣說道「在卑職所率領的三百人裡有一個叫崔二的族兵他騎乘的那匹戰馬。是一匹脾氣極為暴躁的烈馬在潛伏時不知找呢嗎的忽然受驚從草地上跳躍而起。而那匹馬的束嘴由於長時間的使用磨損。出現了部分斷裂。卻又沒有及時發現竟被那匹戰馬猛然掙斷髮出了嘶鳴聲雖然卑職在第一時間發現便把那匹戰馬斬殺。但還是把氐卜族人驚動從而暴露了行蹤。」
「這一切都是卑職管教無方有負恆少爺的重托卑職願意領受一切懲罰!」
陸奉川沉痛無比的低下了頭顱。
靠原來是陸奉川你這傢伙在搞鬼啊!
說實話陸恆在問秦翔行蹤是如何被發現時所抱的想法只是要找出其中的破綻而加以修改使以後不再犯類似的錯誤但當陸奉川跳了出來時陸恆已可斷定十有八九是陸奉川在從中做怪。
陸恆反問道「戰馬忽然受驚?」
「是!」
「束嘴忽然斷裂?」
「是!」
「兩個忽然都發生在一件事上這可就有點巧了啊?」陸恆似笑非笑的瞅著陸奉川「你在第一時間便把那匹戰馬斬殺了?」
「是!」
「斬殺的好不過已經氐卜族人發現了這時候再斬馬好像已經沒有多大的用處了啊?」
「當時在卑職心中多少還抱著些許僥倖心理所以才會當機立斷的戰馬後來秦統領吹響強攻的號角卑職是第一個率眾向氐卜族人發動攻擊的在死亡的三十三人中其中有十五人是卑職的下屬。」
陸奉川用忠勇剛烈的語氣回答道「當時卑職心中所想完全都是恆少爺你的安危啊!」
有幾名統領的臉上露出要乾嘔般的痛苦。
「說得好說得好啊!」陸恆看表演般地繼續問道「那個叫崔二的族兵呢?」
陸奉川理所當然的說道「崔二在潛伏時不能約束好自己的戰馬平日裡又疏忽馬具檢查致使這次潛伏出現了如此大的紕漏嚴重違反軍紀卑職已把他當場處死!」
噫吁呵這個陸奉川還真是長能耐了啊!
陸恆用一種陌生的眼光打量著陸奉川。
在陸恆的心目中陸奉川雖然頗具才華但心高氣傲狠辣有餘而沉穩不足現在看來隨著這些日子的歷練別的不論至少在害人方面陸奉川已有了十足的長進。
雖然此刻陸奉川口口聲聲的在那裡叫喊著~~『這都是卑職的過錯』『願意接受一切懲罰』~~但從陸奉川講述的情況而論他這個統領在意外情況發生時當機立斷處置得當並無太大的過錯。
如果自己要強行處罰陸奉川並不是不可以但恐怕會引起部分統領的反彈陸奉川這傢伙也正是看透了這一點所以才會表現的如此從容正所謂得了便宜還想賣乖。
陸恆心中殺機大盛但在他的臉上卻露出歡喜的笑容瞅著陸奉川道「既然你對自己的錯誤有著如此深刻的認識並一再要求要求接受懲罰我也不能不給你面子」
陸奉川氣得差一點沒吐血什麼叫我一再要求啊我也就是那麼一說陸恆你他媽的屬猴啊有個桿就爬!
黑暗中陸恆的雙眸跳躍著毫不掩飾的狠毒但說話的語氣卻很是柔和「那麼我就給你一點小小的懲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