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氏與秦氏,是天帝山八門底蘊最深厚的兩大宗派,比現今的天帝門辛氏,資格還更老一些。
這兩家自古以來形成默契,在任何情況下,都絕不互相征伐對抗。更何況雲雪塵與秦無雙還有一段舊緣,因此秦無雙併不怠慢,親自接見。
雲雪塵心裡其實也頗覺得驚歎,當初在支祁山無意中結識的一個年輕人,在短短十幾年時間裡,竟然成長為一方巨頭,掌管數萬年傳承的秦氏。
「秦大掌門,十多年不見,風采果然更勝往日啊。」雲雪塵微笑著,先開口了,「能得秦大掌門親自面見,倒是雲某的榮幸。」
秦無雙禮數也十分周到:「雲二掌門這次來訪,於公於私,我秦無雙都沒有道理推脫不見。於公,雲氏沒有落井下石,在我秦氏最危難的時候,若是雲氏插一腳過來,我秦氏必然死透。於私的話,雲掌門當初在猴王山,於我有授業之德,當初局勢不明朗,受雲掌門大恩,不敢聲張,唯恐連累雲氏。今日這裡沒有外人,這份恩德,倒是須得親口謝過才是。」
雲雪塵本以為,秦無雙會避諱那段經歷,畢竟秦無雙如今的身份,乃是秦氏大掌門,輕易怎會承認得到過她雲雪塵的恩惠?
倒沒想,秦無雙居然鄭重其事提了出來,一點都不隱晦,可見其光明磊落。
「大掌門,適逢其會,一段小小的因果,倒不用掛懷。而且,當初你先祖秦羽,與我確有些私交。」雲雪塵說不得,是得謙虛幾句的。
在秦氏的地盤,如今秦無雙的身份又不同,總不能大大咧咧的裝恩人,未免讓人不快。
秦雲燃和秦重陽,都感到有些意外。對雲氏無形之中,多出了幾分好感。要知道,秦氏一直以來,都處於低谷。雲氏能夠在秦氏低谷的時候,暗中給予一些幫助,已經非常難得了。
縱然,這次天帝門征伐秦氏,雲氏沒有過來馳援,那也怪不得雲氏。畢竟,兩家只是形成互不攻伐的默契,並沒有形成攻守一致的生死同盟。
再者,天帝門征伐秦氏,是圖騰一族賦予天帝門的權力,其他宗門,並無干涉的權力。
雲氏能夠做到關鍵時刻沒有倒戈,謹守雙方的默契,已見恩德。
秦無雙見雲雪塵客氣,笑道:「雲掌門在當時而言,提攜晚輩,確實是一件小小的因果,但對我一個迷途之中的年輕人,卻是一次很好的點撥。我秦無雙私人欠二掌門一個恩情。二掌門若是日後有何難處,在無雙能力範圍之內,一定不會推三阻四。」
雲雪塵呵呵笑道:「秦大掌門客氣了。」
「哈哈,雪塵道友,咱們私下的交情,今日就說到這裡。今***來,有什麼指教?」秦雲燃和雲雪塵有些交情,說起來,就直爽許多了。
進入正題之後,雲雪塵也不賣關子,既然大家都這麼熟了,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
直奔主題說道:「我家大掌門派我來,也是想探一探秦氏的口風,想知道,貴宗對這次天帝大選,有何打算?」
秦無雙嘴角含笑,輕輕敲打著椅子扶手,並不著急回答,而是問道:「不知道雲大掌門,心裡如何盤算?」
「秦大掌門問的好,我家大掌門在我來訪之前,給了我一句話,他說,這次天帝大選,只有一個前提——天帝之位,不能落在辛氏手裡。只要在這個大前提下,其他都好商量。」
不能落在辛氏的頭上,這就等於間接地告訴秦氏,這次天帝大選,候選人,只能是秦氏和雲氏。
秦雲燃和秦重陽對視一眼,心裡都是沉吟起來。他們不敢輕易接口。這雲雪塵的意思看似明確,但其實還有文章可做。
把辛氏排除在外,這意思就是,秦氏和雲氏要暗中形成默契,打壓辛氏,將辛氏擠出局。
那麼秦氏和雲氏之間呢?
秦無雙顯然也想到了這個問題,微笑道:「這麼說來,雲大掌門的意思和我一樣,無論如何,辛氏這次不可能笑到最後。那麼恕我自大說一句,有機會競逐天帝之位的,有且只有秦氏和雲氏。咱們秦氏和雲氏自古友好,但友好是私情,爭奪天帝之位是大義。大義面前,咱們不丟棄私交,各憑真實本事,爭奪天帝之位,誰贏誰輸,都不傷和氣。」
雲雪塵其實要的正是這句話,聽秦無雙這麼直白地剖析出來,自然是心中大喜,點頭道:「是,我家大掌門正是這個意思。你我兩家,數萬年的風風雨雨,縱然有些許小摩擦,也從來未曾傷筋動骨,壞過交情。所以,我家大掌門的意思也是一樣,咱們兩家,在大義面前,公平競爭。」
秦雲燃和秦重陽面上堆笑,心裡卻是多少有些隱隱擔憂。要說雲氏和秦氏,原本實力是差不多的。
若論現在的整體實力,秦氏自從多出幾名神道強者之後,發展潛力甚至超過了雲氏。
可問題是,秦嘯天大掌門退位讓賢,因為寂滅天犁的緣故,傷了神魂,不可能再出戰。
秦嘯天無出戰,雲氏大掌門那可是不輸給秦嘯天和辛天問的強者,秦氏現在缺乏一個頂級高手,與辛天問和雲氏大掌門對抗。
秦無雙倒是天賦超絕,但終究受到年齡***,關鍵時刻,火候只怕還是要略遜色一些。
「對了,秦大掌門,我雲氏得到情報,那天帝辛天問,據說在天火南疆出現,不知道他搞什麼名堂。根據我家大掌門推測,辛天問出現在天火南疆,八成與他結識的那頭神獸劍髯有關。那劍髯據說是與天火南疆大有淵源。我家大掌門擔心,那辛氏實力削弱,會否引狼入室,將天火南疆的邪惡勢力引入到天帝山之爭當中來。」
「辛天問不會這麼自甘墮落吧?」秦雲燃忍不住道。
秦重陽對辛天問那是一點信心都沒有:「這個可不好說。辛天問是那種為達目標不擇手段的人。哪怕知道是飲鴆止渴,他也肯定會這麼去做。他對秦氏的仇恨,是一種日積月累的變態心理。能夠對付秦氏,他絕對會不擇手段。」
秦無雙倒是更贊同秦重陽的觀點。
辛天問這種人,絕對是那種果斷的梟雄,做事絕對不會前瞻後顧考慮太多毀譽得失。
雲雪塵道:「若是辛天問將天火南疆的獸族引到天帝山來。咱們天帝山的格局,也許會發生巨大變化。諸位,咱們天帝山雖然不算是牢不可破的堡壘,但自古以來,也從來沒有讓其他神之禁地的勢力插手進來過。」
「辛天問膽子也許夠大,可是軒轅一族難道會坐視不理?」秦雲燃還是有些不信的樣子。
「軒轅一族如果知道,肯定不會同意。問題是,辛天問要做這些事情,肯定神不知鬼不覺,做的非常隱蔽的。再說,劍髯神獸,一直以來都以軒轅丘的神獸自居。從來不承認它與天火南疆有什麼關係。只要天火南疆的獸族沒有大面積湧入,就很難裁定。」
雲雪塵來之前,顯然是想到這些說辭的。如今一股腦兒說出來,顯然也是將這難題給秦氏一起來頭疼。
秦無雙倒是十分淡定,從容一笑;「諸位,不是我滅那辛天問的威風,就他天帝門辛氏而言,氣數亦盡。不管他怎麼折騰,興許能折騰起一兩股妖風,但絕對不足以改變天帝山格局的根本。說不好聽點,辛天問這是垂死掙扎。」
秦無雙這話,說的自信從容,多少有些指點江山的意思。可是在其他人耳朵裡聽起來,多少有些唯心主義。都覺得這是年輕人一種心理上的自我鼓勵。
辛天問有多厲害,他們這些老一輩的神道強者,知道的更加清楚。因此,一個破釜沉舟,不顧一切的辛天問,才會讓他們更加擔心,更加頭疼。
雲雪塵笑了笑,正要開口說句什麼,秦無雙卻截斷了他的話題,問道:「辛氏的話題,咱們探討到這裡。貴宗還有其他提議需要探討麼?」
話題被打斷,雲雪塵倒也不惱怒,他知道秦氏的人對辛天問沒好氣,不想聽到他的名字,識趣地將這個話題撇開,又道:「這次天帝大選,必然伴隨著天帝山八門的震盪變化。每一次天帝大選,天帝山八門的格局都會發生變化。天罰山莊和雷霆宗,是辛氏公認的羽翼。若是辛氏下台,這兩宗,似乎也不宜留在天帝山八門,養虎為患。」
「哈哈,這是自然。」秦雲燃大笑道,「看來天罰山莊和雷霆宗,也不光是我們秦氏看不順眼嘛。」
秦無雙倒是知道,雲雪塵這麼說,只是故意投秦氏所好罷了。關鍵的議題,肯定在下面。
果然,雲雪塵試探性問道:「若是這兩家逐出天帝山,空出的兩個名額,秦大掌門覺得如何處理?」
秦無雙本想說,誰坐上天帝位置,誰做主。但看雲雪塵的表情,似乎又不像是這個態度,當下沉吟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