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筒子樓下面的停車場升上來的電梯打開了,也許是電壓不穩的緣故,大廳和電梯的照明燈同時閃了兩下。
彭白望著黑壓壓擠得只有一個空位的電梯說了聲道歉,然後將至少佔兩個人的身體硬塞進了電梯中。
當電梯顯示的樓層到了自家住的十樓,彭白又是歉意地對身邊被擠的人道歉,然後走了出去。在彭白走出電梯後,電梯一個角落站著的年輕人一臉蒼白,從鞋子裡流出的黃色液體流了一攤。
「哈!晚上電梯果然沒什麼人。操,這什麼味道,哥們你怎麼了?」一個正好打算搭電梯的年輕人和彭白擦肩而過。進入了電梯後,聞著鳥騷味,很是不爽地喊道。空曠的電梯年輕人誰也沒有看到,也難怪他責怪彭白。
彭白走進家裡,不用說也肯定沒人。張寶和彭白父子一起住,晚上飯店關門他都通常要去城邊的小河邊散步練腿腳,沒到十點多可甭想他回來。
彭白的父親可能是因為殘疾的原因,心理也頗為不正常。每天晚上店裡沒有客人就會去喝酒,不到十一二點是決計不會回來的。當然了,這樣的父親,你也不用指望他關心彭白的學習和生活。不過總算還好,每個月總算還會給彭白一點早中餐錢。
主要供應炒飯的小飯店生意實在太好,以至於彭白想要吃點剩飯都不可能,因此彭白的晚餐則是一碗速食麵。就這樣的飲食狀況,彭白還能長得如此胖,只能慨歎為奇跡。
彭白除了每天早上能見到父親,平時可是難得一見。
踢掉鞋子徑直進了廁所,三兩下就沖洗好了,換了套乾淨的衣服走了出來。髒衣服丟進書包便轉身就走出了家門。整個過程一氣呵成,沒超過十五分鐘。
魚香炒飯肯定泡湯了,張寶可只敢在客人多的時候瞞著彭白老爹偷偷做給彭白,倘若被發現了,那可管保被臭罵一頓。
當然了,為什麼彭白會這麼胖呢?原因很簡單,馬無夜草不肥。原來彭白每天凌晨開工前都要給自己加餐。
今天情況很糟糕,大清早連早飯都沒有吃就挨了一頓打,然後昏迷到了半夜,肚子的將軍令可是一陣緊過一陣,從後門走進自家的小飯店廚房,打開燈後,可就直奔放雞蛋和火腿的地方去了。
炒雞蛋,簡單的廚活,彭白十歲就會做了。熟練地將五個雞蛋打在一個陶瓷大碗中,然後開火加油。
「呲!」的一聲,炒雞蛋的香氣撲鼻而來。只不過可以肯定味道不怎麼樣,因為彭白他根本就連蔥花和鹹鹽等佐料都沒有放。彭白的最大優點,那就是絕對不挑食,有得吃就全搞定,難怪肥成這般了。
很快,一個簡單的攤雞蛋出鍋了。五個雞蛋經過了滾油的烹炸後和一張街上賣的大餅一樣,往雞蛋大餅上面放了根火腿腸,再將雞蛋大餅裹好,雞蛋火腿餅大功告成。
正準備享用這頓夜宵時,彭白聽到了一個與周圍環境非常不和諧的「滴答……滴答……」聲。
「奇怪,寶哥那麼細心,應該不能讓水龍頭還在滴水吧?」彭白奇怪地想著。可過了會,發現縱然水龍頭沒有關嚴,也不至於像滴在地面上發出來的一樣,似乎還是從身後傳過來。
就在此時,忽然一陣冷風吹了起來,彭白登時全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汗毛都齊刷刷立正了,猛地回頭一看,看到了他這輩子長這麼大以來最恐怖的一幕。
雜亂的花白夾雜的長髮紮成一條凌亂不堪的辮子,倒立著豎在對面的「人」腦後,筆直朝天。一張血盆大口滴答滴答留著口水,兩隻眼睛和銅鈴一樣大閃著綠光,近距離地瞪著嚇倒在地的彭白的臉。
髮型時髦,表情古靈精怪也還算了,是那人的腦袋和脖子並沒有相連,而是捧在兩隻和雞爪有一拼的手中,手臂連著的是古代某朝代的官服。身軀懸空,沒有腳,這可不正是傳說中的鬼嗎?
「啊……」彭白看清了,登時腦袋瓜短路了,「鬼」這個字徹底盤踞了彭白比同齡人明顯大上幾許的腦袋,而腦袋上的原本服貼的頭髮倒豎起來,真個是嚇了個發衝冠。
條件發射地,彭白扔出了手中捧著的夾火腿雞蛋大餅,這瞬間就彷彿捧的是鬼腦袋,然後雙手雙腳不受控制地的倒爬了米來遠。最後無法了,在尖叫聲中仰天昏了過去。
二十四小時連續昏厥兩次,一次被揍,一次被嚇,可真夠誇張的,今天的運氣真差。
也不知過了多久,彭白終於又被冰冷的水泥地板凍醒了。
「夢,一定是夢,剛才一定是夢,只有夢裡才有鬼!」彭白的眼睛不敢睜開,他喃喃地念叨著自我安慰。
「喂,鬼有什麼可怕的啊?人才最可怕呢!」一個聲音在彭白的耳邊幽幽而言。
彭白睜開雙眼,看到的還是那個「鬼」。萬幸的是,鬼腦袋好歹湊在了鬼脖子上,這樣一來,恐怖登時也就少了九分。
可憐的彭白小心肝,此刻卻也比頑石還要堅硬。就算沒有,至少也不會再度昏厥。翻了翻眼皮,彭白知道自己昏不了,想逃四肢軟弱無力。
死豬不怕開水燙,彭白終於開始正視對面的「鬼」。
「小子,你的雞蛋餅裡怎麼不放蔥花和鹽?要不是香腸有點鹹味,這個雞蛋餅可就差到極點了。」對面的鬼對著雞蛋餅自然地又咬了一口。
什麼?鬼在吃雞蛋餅?彭白睜大眼睛,簡直難以置信。對面的鬼竟然在吃自己準備用來做宵夜的雞蛋餅。
鬼居然吃了他的雞蛋餅!鬼竟然可以像人一樣吃東西!彭白吃驚極了,可再不僅限於鬼真的出現了,也不限於鬼能說人話。
動物都有護食的本能,飢餓的彭白護食能力自然也很強。因為每天只有5塊錢的伙食費,所以彭白額外珍惜食物。此刻冒著被吝嗇老爹發現的危險精心製作的雞蛋火腿大餅竟然被別人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