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瑩瑩問瘋癲二怪怎麼提了一隻死山鷹回來,瘋癲二怪說:「瑩姑娘,你說錯了,它是死的嗎?它是活的,咱們捉它時是活生生的。」
「對,對,咱們捉它時是活的。」
「咦呀!我不跟你們說了!我要的是小山鷹,是活的小山鷹,你們捉的,不但死了,而且還是一隻老山鷹,捉了沒用,養不熟。」
「瑩姑娘,你又說錯了,它是老山鷹嗎?它有咱們這麼老嗎?」
「當然沒有咱們這麼老,既然沒有咱們這般老,就是小山鷹了,你怎麼說它是老山鷹?」
瑩瑩給這一對糊塗老兄弟弄得啼笑皆非,一時說也說不清楚。小魔女在旁笑著說:「妹妹,你別跟他們說了,他們胡說蠻纏的,你乾脆問他們是誰先捉到山鷹的。」
「不用問,是我。」
「不對,是我。」
「是我!是我!」灘瑞虎大聲喊起來。灘瑞豹更不服輸,聲音更大:「是我!是我!」
小魔女笑道:「對,對,誰的聲音大,誰就先捉到山鷹了,誰就是老二。」
諸葛子君笑道:「燕女,你別逗他們了!不然,他們會喊個沒完沒了。兩位灘老弟,老夫看,你們是同時捉到的,對嗎?」
「對,對,咱們是一塊捉到的。」
小魔女笑道:「這樣,你們誰也做不成老二了!」
灘瑞豹怒道:「怎麼做不成,你知不知道,咱們在路上打了賭,誰賭贏了,誰就是老二。」
「哦!?你們賭的什麼?」
「我賭瑩姑娘准贏了你,我就是老二。」
瑩瑩說:「灘叔叔,你輸了。」
「我怎麼輸了,她真的在三招之內點倒了你嗎?你叫她做姐姐了?」
「是呵!我叫她做姐姐了。」
灘瑞虎大喜:「老三,這一下我是真正的老二了吧?不是靠哭聲大吧?」
灘瑞豹睜大了眼睛:「瑩姑娘,你怎麼這般沒用?叫她三招點倒了?你叫她三招點點我看,要是點倒了我,我也叫她做姐姐。」
灘瑞虎道:「不行,你叫她做姐姐,我不是也要叫她做姐姐了?」
「她能在三招點倒我嗎?就是三十招、三百招也點不倒我。」
「對,對,咱們灘家不能叫人點倒的。」
「咱們就是站著不動,任由她點,也不能點倒咱們。」
諸葛子君笑道:「遼東瘋癲二俠,武功極好,登山過嶺如行平地,身懷移經閉穴絕技,武林中怎能有人點倒他們?」
兩個矮老頭歡笑起來,一個說:「是呵!沒人能點倒咱們。」一個說:「諸葛老兄都這麼說了,當然沒人能點倒咱們啦!」
小魔女指著董子寧笑問:「他能不能點倒你們?」
兩個矮老頭一怔,瑞虎問瑞豹:「老三,你看這小子能不能點倒咱們?」
「不行,這小子有點邪門。」
「對,這小子是邪門,他不是點穴,是點骨頭,點骨頭不算數。」
董子寧說:「看來,在下也不能點倒兩位前輩的。」
「對,對,剛才只不過咱們喜歡坐在地上玩玩罷了。」
「就算你真的會點骨頭,三招之內,也不可能點倒了咱們。不信,你來試試。」
「二哥,你說怎麼個試法?」
「這小子一出手,咱們就跑,他能點倒嗎?」
「對了!咱們跟他捉迷藏,三招一過,咱們就贏了。小子,你出手吧!」
別說董子寧這時已知道他們是遼東的瘋癲二俠,是諸葛前輩的客人,就是不知道,見他們瘋瘋癲癲,說話不可理喻,也不會跟他們一般見識。於是他拱拱手說:「不用出手了,在下是不可能點倒兩位的。」
「嘻嘻,二哥,這小子怕咱們了。」
「胡說,他怎麼會怕咱們的?咱們灘家兩兄弟要人怕了,那還算什麼遼東二俠?不成了遼東二惡麼?成了二惡,咱們光彩嗎?」
「那,那,那這小子是服了咱們?」
「對,是服了咱們。」
除了諸葛子君,小魔女、董子寧和瑩瑩聽了又好氣又好笑。瑩瑩說:「兩位叔叔,別說了,我們一塊回去吧。」
「你不要咱們提山鷹了?」
「不要了,捉了個死的,有什麼用呵!」
「咱們捉個活的給你好不好?」
「叔叔,以後再捉吧。」
諸葛子君對小魔女說:「燕女,你和子寧要是不急於趕路,在爺爺處住幾天好不好?」
瑩瑩說:「姐姐,就算你有事,你也住下來,跟我玩玩,好嗎?」
小魔女說:「妹妹,你也這麼說,我就只好住下來了。其實,我也想跟妹妹多相處幾天哩!」
董子寧也說:「晚輩也正想到前輩寶莊拜訪,聆聽前輩教誨。」
「子寧,你怎麼這樣客氣?將老夫當外人麼?」
小魔女說:「渾人,你怎麼前輩前輩的,你也應該像我一樣,叫爺爺。」
灘瑞虎不平了:「他怎麼要像你一樣?他是女的嗎?」
灘瑞豹說:「他是個小伙子,跟你不一樣,跟咱們才一樣。」
「不對,跟咱們也不一樣,他有鬍子嗎?也沒有咱們矮,高出咱們半個身哩。」
瑩瑩跺腳說:「叔叔,你們別胡纏好不好?」
「瑩姑娘,咱們怎麼胡纏了?咱們跟你這位什麼姐姐還有件事沒完沒了。」
「什麼事沒完沒了?」
「她罵咱們是矮冬瓜,咱們會比冬瓜矮嗎了要她搞兩個冬瓜跟咱們比比。」
「對了,要是冬瓜比咱們高,我灘老三首先就叫她姐姐。不然,她得叫咱們做姐姐。」
「不行,咱們是女的嗎?」
「那,那叫什麼?」
「叫咱們做哥哥。」
「對了,我灘老三從來沒有人叫我做哥哥,今後有人叫我做哥哥了。」
瑩瑩好笑道:「好,我家園子裡有冬瓜,回去,我和姐姐搞兩個冬瓜跟你們比。」
「什麼!?你園子裡真的有冬瓜麼?」
「它比咱們高嗎?」
「高不高我不知道,你們回去比比不就知道了?」
「老三,咱們快走,先到園子去看看。」
「幹嗎要先到園子裡去看看?」
「老三,你真糊塗,咱們不先去,讓瑩姑娘和她姐姐為做了手腳,咱們不輸了?」
「不錯,咱們得先趕去看看。」
說時,這兩個老人一閃身,頓時便去得無蹤無影。
瑩瑩說:「姐姐,我這兩位灘叔叔有些瘋瘋癲癲,但人頂好,你別跟他們一般見識。」
小魔女笑道:「我怎麼會跟他們一般見識,但他們兩個,頂有趣味,叫人開心。」
「姐姐,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啦。」
「你不放心什麼?」
「姐姐,我怕你一惱怒起來,會摘下他們兩個腦袋哩!」
「噢!妹妹,你說到哪裡去了?」
說著,他們一行四人,穿過樹林,翻過一座山峰,走進了一處極為隱蔽的山坳。穿過一叢青竹林後,驀然出現了一座極為別緻的草房竹舍,竹舍後面,又是一座直插入雲的青峰。董子寧暗想:原來隱恢隱居在這麼一個清雅偏僻的山坳裡,不走進山坳,誰也不會想到這裡會有人家的。就算有人闖進來,又有誰會想到,二十多年前名震武林的隱俠,會住在這裡?
他們還沒走近這座竹林中的雅致竹舍,早有一位赤面的中年漢子,一身樵夫裝束,打開柴門,從裡面迎了出來。董子寧從這漢子的行動上看出,這是一位頗有武功的武林人士,不知如何稱呼,而瑩瑩早出聲了:「雲大叔,兩位灘叔叔回來了沒有?」
雲大叔神態恭敬地說:「小姐,兩位灘爺早回來了。」
這一對話,又使董子寧和小魔女相視愕異,這位被瑩瑩稱為「大叔」的赤面漢子,為什麼恭稱瑩瑩為小姐,稱那兩位瘋癲的老頭子為灘爺?難道他是僕人麼?瑩瑩又問:「現在他們去哪裡了?」
雲大叔說:「他們說什麼要去園子裡跟冬瓜比高矮,小人正奇怪哩。」
隱俠等人都笑起來。瑩瑩說:「雲大叔,這是我新結拜的姐姐,這位是董大哥,他們的馬,命人好好餵養,千萬別跑失了。」
「小姐放心,小人自會命人料理。」雲大叔說時,以驚奇的目光打量了一下董子寧和小魔女,便去牽馬。隱俠說:「你也順便告訴雲嫂一聲,叫她派人準備酒飯,招待瑩瑩的姐姐和董大哥。」
「是,小人遵命。」
雲大叔掩上柴門,牽馬走後,董子寧和小魔女隨隱俠踏入茅屋,一看,心裡又是奇異,這茅屋不大,設備也非常的簡陋,除了幾張家做的竹木桌椅外,便是一些山裡人常見的打柴用具。倘不是董子寧、小魔女隨隱俠、瑩瑩同來,而是無意中來到了這裡,準以為這是普通靠打柴為生的人家,絕對想不到這是一代武林高手隱俠居住的地方。
穿過草堂,來到後園,小魔女一眼望去,這個園子便在那座直插入雲的青峰的腳下,這座青峰現在已是高得不可仰視,一塊凌空突出的岩石,似乎隨時會墜落下來似的,令人看得心跳目眩。後園不大,不過一畝左右,只有幾棵果樹和樹下的一張石桌几張石凳以外,什麼也沒有,別說冬瓜,就是其他瓜菜也沒有種。那兩位要與冬瓜比高矮的灘家兄弟,顯然不是來這裡。小魔女感到奇怪,不明白隱俠和瑩瑩為什麼帶自己和董子寧到這個後園來,難道在這個後園招待自己麼?只見瑩瑩身形一晃,人似輕燕,直躍上那塊凌空突出的岩石上面,這真是極俊的輕功。隱俠道:「瑩女,下來吧,你姐姐和子寧是難得到來的稀客,別從山峰走了,還是從巖洞裡穿過去吧。」
瑩瑩在上面笑道:「爺爺,我想看看姐姐和董大哥的輕功吶!」
「噢!瑩女,爺爺早已看出,你姐姐和子寧的輕功比你強得多,下來吧。」
「是!」瑩瑩縱身一躍,如一片樹葉,飄然落下,毫無聲息。小魔女看得不禁讚道:「妹妹的輕功比我強多了。」董子寧也暗暗點頭,以瑩瑩這樣的年齡,有這樣的輕功,可以說在武林中少有,比嶺南雙劍的一雙兒女一小劍和小琴的輕功還高出一籌。這真是高人門下無弱手。隱俠說:「燕女,你也別客氣了,你要是沒有上乘的輕功,也抖展不了西門劍法出神入化、出人意外的精湛絕招來。」
瑩瑩這時已走到懸巖之下,在一處不顯眼的地方,輕輕一按,青峰石壁上的一塊岩石使徐徐移動,露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巖洞口來。瑩瑩說:「姐姐,你隨我來。」說著,首先跳入洞口了。
隱俠說:「燕女,子寧,老夫為避世人,不得不如此,外面這座茅舍,只是遮人耳目罷了,進來吧。」
他們隨隱俠走進巖洞,沒走多遠,剛一拐彎,只見一縷光線從五丈高的洞口射進來,使巖洞內的景物能看得一清二楚。再看看原來的洞口,石門早關上了。他們拾級而上,走出這個高處的洞口,往下一望,只見湖光山色,分外優美,而在湖邊靠山之處,一處處紅牆綠瓦,在樹林中隱現,湖光倒影,恍如人間仙境。再看四周群峰,險峻異常,懸巖削壁處處,無路可上下。原來這是群峰中的一個山谷,沒有超絕的輕功,誰也來不了這裡,怪不得武林中沒有兒人知道隱俠的居住地方了。
他們沿山路而下,來到湖邊。只見湖水清洌,可見游魚,湖的中央,紅蓮數朵,水清花紅,分外奪目。小魔女不由讚歎起來:「這裡真的太美了!」瑩瑩笑著說:「姐姐,你既然說美,就和董大哥在這裡多住幾天吧。」
「妹妹,你不說,我也要多住幾天的,就怕妹妹到時要趕我走。」
「噢!我巴不得姐姐和董大哥在這裡住一輩哩!」
正說話間,只聽見不遠處有位中年婦人的嗓音叫起來:「兩位老爺子,你們別盡將這些冬瓜糟蹋了!」
瑩瑩說:「不好!看來灘叔叔將冬瓜棚弄得一塌糊塗。姐姐,我和你去看看好不好?」
小魔女也想看看這兩個糊塗好笑的老頭子鬧成怎樣,便說:「好,我同妹妹去。」
「爺爺,你和董大哥先走一步,我和姐姐隨後就來。」
隱俠笑道:「也好,子寧,我們先走。」他攜著子寧,沿著湖邊小徑而去。
小魔女和瑩瑩趕到冬瓜棚時,只見一位青衣婦人和灘家兄弟鬥起來了。這灘家兄弟身形奇快,縱跳如猿,一心一意想將這婦人舉起來。想不到這婦人武功不弱,身似滑魚,每每灘家兄弟要捉住她時,竟叫她一閃而過,回手反擊,逼得這兩個老頭子縱跳閃開。小魔女看得暗暗驚訝,想不到這中年婦人竟是一等武林高手,她是誰?以她這樣的武功,是可以在江湖上行走了,怎麼在這裡看守冬瓜?瑩瑩叫起來:「瓊嬸,你怎麼跟灘叔叔打起來了?」
瓊嬸聞聲,一縱而起,宛如一條青魚,從水波中躍出,躍到瑩瑩面前,說聲:「瑩小姐,你來得太好了,兩位老爺子不知怎的,將一個個沒長成的冬瓜都摘了下來。」
小魔女和瑩瑩一看,果然兩個瘋癲老頭子,說他們聰明不聰明,說他們傻也並不傻,冬瓜棚裡一些比他們長得高的冬瓜一個也不摘,盡摘一些比他們矮的冬瓜,有的根本沒有長成,有的才剛剛花落,瓜蒂只有一個手指粗。瑩瑩說:「灘叔叔,你們怎把小的冬瓜都摘下來了?」
「不摘下來,咱們怎麼跟冬瓜比?」
「它吊在棚上,沒法比高矮呵!單這個瓜棚,就比咱們高多了。」
小魔女笑問:「你們怎麼不摘大的?」
瑞虎怒道:「你以為咱們偏心嗎?咱們大的也摘,小的也摘。」
「是呵!咱們全摘下來,看著高的冬瓜比咱們多,還是矮的冬瓜比咱們多。矮的比咱們多,咱們贏了,高的比咱們多,咱們就輸了。」
瑩瑩說:「姐姐,不!是你們說,不是摘兩個冬瓜來比嗎?」
「瑩姑娘,咱們想過了,咱們要是摘兩個小的冬瓜來比,你們輸了,心裡服嗎?要是你們摘兩個大的冬瓜來比,咱們也不服氣。」
「只有全摘下來,才公平合理。」
小魔女想不到這兩個糊塗的老頭,還有這麼一個歪道理,便笑道:「我看,我們別比了!我們誰也設輸,誰也沒贏。」
「啊!?你知道矮的冬瓜和高的冬瓜一樣多嗎?」
「二哥,咱們數數看,別叫她騙了。」
瓊嬸這時才明白兩位老爺子摘冬瓜的用意,原來是比高矮,決勝負,笑道:「我說,兩位老爺子,這位小姐說別比了,你們就別比了,再比下去,你們准輸。」
「你怎知咱們准輸了?」
「你已經數過了嗎?」
「不用數,我知道高的冬瓜比矮的冬瓜多得多,因為我在地窖裡藏有幾百個冬瓜,個個都比這瓜棚裡的冬瓜高得多,不信,我帶兩位老爺子去看看。」
兩位老頭子一聽,一時作聲不得。小魔女笑問:「你們要不要再比下去?再比,你們可要叫我做姐姐了。」
瑩瑩擔心他們又胡搞蠻纏,想出其他不成道理的道理來,說:「叔叔,我看別比了,你們和姐姐,誰也沒輸沒贏。要比,不如我們比喝酒,誰喝醉了,誰輸,好不好?」
這兩個矮老頭正害怕與冬瓜比下去會比輸,到時要叫小魔女為姐姐,一大把年紀叫一個小姐兒做姐姐,這兩張老臉往哪裡放?醜也醜死了!現在聽瑩瑩這麼—說,頓時大喜,一個說:「對,咱們誰也沒輸,誰也沒贏,要比,比喝酒去。」一個說:「比喝酒太好了,這樣,咱們准贏,咱們喝酒就從來沒醉過。」
「灘叔叔,這下你們一定比贏了。」
「老三,咱們快走,別讓那叫『死人』的小子把酒喝光了,就沒法比啦!」
「對,對,咱們走。」
這兩位矮老頭,又一溜煙地跑開了。
小魔女好笑道:「妹妹,你這兩位灘叔叔糊塗得叫人好笑。」
瑩瑩說:「但願他們在比喝酒時別糊塗就好了。」
瓊嬸一笑:「兩位小姐,你們說他們糊塗?我看,他們半點也不糊塗,心裡精明得很啦!他們小事糊塗,大事並不糊塗,緊要的時刻,更不糊塗。」
小魔女一怔,忙問:「你怎知他們不糊塗?」
「小姐,他們在遼東號稱瘋癲二俠,在江湖上行俠仗義,一個糊塗的人,能行俠仗義嗎?要是他們糊塗得將好人當成了壞人,甚至將好人殺了,救了惡人。武林中的人怎能稱他們為二俠?就是老爺子也不會請他們來做客人了!我看他們行為顛三倒四,其實是大有用意,不為人所知罷了。」
小魔女更奇,她想不到瓊嬸竟有這樣的見識,問:「瓊嬸,你以前曾在江湖上走動過?」她感到瓊嬸跟自己的韋媽媽,是同一類型的武林高手。
瓊嬸微微歎了一聲,說:「小姐,我以前的確是在江湖上走動過,可是,很不光彩。算了,好了的傷疤,還是別去揭的好。」
小魔女更是疑惑,而瑩瑩卻在旁說:「瓊嬸,你說灘叔叔不糊塗,你又怎麼跟他們打起來?」
「噢!這是兩位老爺子有意試試我的武功。小姐,你們快去吧,不然老爺子等急了,怪我多口。我還要選一個上好的冬瓜,做冬瓜盅,招呼貴客。」
「不錯,爺爺恐怕會真的等急了,姐姐,我們走吧。」
路上,小魔女思疑問:「妹妹,瓊嬸子一向是你家的下人嗎?」
「不,是爺爺在五年前收服來的。」
「哦!?她過去是什麼人?」
「是一個在海面上殺人越貨、無惡不作的女魔頭。」
小魔女一怔:「在海面上殺人越貨?她、她、她是……」
「姐姐,你在江湖上沒聽過碧眼狐麼?」
「碧眼狐?是巨鰲島上的女賊頭碧眼狐?」
「對,就是她了,五年前,她與海底鯊一塊叫爺爺收服了。」
「那麼說,海底鯊也在這裡了?」
「是呀!爺爺命她們一個管理菜園,一個在廚房裡當下手。」
「怪不得她身手不凡,武功那麼好,原來是黑道上赫赫有名的一雙女魔。妹妹,這樣一對惡人,你爺爺怎麼不殺了她們?萬一讓她們跑了出去,那不危害世人了?」
「爺爺從不輕易殺人,哪怕是惡行纍纍的魔頭,爺爺也想使他們有個悔改和重新做人的機會。爺爺常說,將一個惡人殺了,他想重新做人也不可能了,何況他一身武功練來不易,殺了極為可惜,要是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重新做人,豈不是比殺了更好?」
「要是他們心懷不軌,跑了怎麼辦?」
「他們要是跑了,就自尋死路了。再說,他們根本不敢跑。」
「哦!?為什麼?怕你爺爺追上殺了他們?」
「爺爺才不會去追殺他們哩!」
小魔女更是奇異:「那他們會怎麼樣?」
「姐姐,我告訴你吧,爺爺在他們每個人的奇穴上,都種上了「生死痘』,一年內得不到爺爺的丹藥,便全身奇癢難受,最後糜爛痛苦而死。你說,他們敢逃跑嗎?」
「生死痘?是一種極為厲害的毒藥?」
「它不是毒藥。」
「不是毒藥?是什麼?」小魔女疑惑了,不是毒藥,能叫人奇癢難受,最後糜爛而痛苦死去嗎?
「是爺爺體內的一股真氣,不知是什麼巧勁,將它形成了一個小小水珠似的,種在他們的奇穴上,一年之後,不服食我家的龍鳳固氣丹,它便在他們身內經脈上到處走動,奇癢難受極了。」
「妹妹,這雙女魔,狡猾兇惡,武功不凡,你和爺爺不怕她們暗中將你們殺害,搶去丹藥麼?」
「曖!姐姐,別說她們不敢,就是敢,她們搶了丹藥也沒用。」
「怎麼沒用?」
「這種丹藥,只能一年有效,而且只能制癢,不能化解那粒在奇穴上的氣珠,只有爺爺才知道化解之道。何況爺爺種在她們身上的『生死痘』,無形無實,不知在哪一處奇穴上。種的奇穴不同,藥的份量就不同。服錯了,就更沒有救了。再說,爺爺每兩年才製造各種不同的丹藥兩粒,就算她們搶了去,沒服錯量,也頂多能活兩年。你說,她們敢殺害我和爺爺嗎?她們還日夜擔心爺爺被人殺害,或者會突然去世呢!」
小魔女過去只知道隱俠是武林八仙之首,武功深奧,想不到隱俠還有這一門制服惡人的奇門武功,又問:「妹妹,你爺爺要怎樣才給她們化解?」
「除非她們真的痛改前非,不再殺人為惡,才給她們化解。」
「你爺爺有沒有給人化解過?」
「有呀!像雪山雙狼,就給他們化解了。」
小魔女又是驚訝:「雪山雙狼也是給你爺爺收服了麼?」
小魔女知道雪山雙狼,比知道巨鰲島的一雙女魔更清楚。他們在雪山草地上行走如飛,出沒無常,雙棍聯手,幾乎莫人能敵,連自己的父親也敗在他們的雙棍下。不知怎的,近幾年來他們一下失蹤了,不再在江湖出現,原來是隱俠將他們降服了!
「是爺爺和天山怪俠在四年多前將他們收服的。聽爺爺說,為了收服雪山雙眼,還跟一個大和尚發生誤會哩!」
小魔女沒注意這個大和尚,卻關心雪山雙狼的下落,急問:「雪山雙狼現在在哪裡?」
「一個月前,爺爺叫他們回青海了。」
小魔女一怔:「回青海?不怕他們繼續為非作歹麼?他們過去在青海殺人不少……」
「姐姐,你放心,他們的確是改惡從善了,要不,爺爺也不會叫他們走。」
說著,她們已來到了湖畔一處臨水的樓舍。這處樓台,緊靠青峰岩石,建築在湖面上,一道迴廊,隱沒在翠樹中,可達大院。小魔女和瑩瑩拾階登上了樓台。這裡,既可以俯看湖水游魚,也可以眺望四周群峰山色和山谷中的美景。樓台臨湖一面,上有一塊橫匾,寫著蒼勁有力的三個大字:「劍琴樓」。兩旁柱子上有副楹聯:一邊是「劍膽含剛烈」,一邊是「琴心照月明」。這副楹聯,寫得筆飛墨舞,宛如走蛇游龍,劍琴樓一側,有一處頗為寬闊的平台,看來,這就是練劍的地方了。小魔女和瑩瑩看看樓台內,隱俠和董子寧都不在這裡,只見那二位土地公似的矮怪灘家老頭兒一本正經地坐著。瑩瑩心裡奇怪,這個劍琴樓,往往是爺爺宴請貴客的地方,怎麼爺爺和董大哥不在這裡呢?便問:「灘叔叔,我爺爺和董大哥不在這裡嗎?」這兩個矮怪老頭一時你看我,我看你。一個說:「你看,瑩姑娘問得奇怪麼?」一個說:「是呀,怎麼她問起咱們來了?咱們並沒有將什麼爺爺、董大哥收起來呀。二哥,是不是你將他們藏起來了?」
「胡說,我幾時藏起他們來了?我藏起來,你還不知道麼?」
「那他們準是自己藏起自己來了。」
「不錯,他們害怕跟咱們比酒,怕醉倒。」
瑩瑩哭笑不得,只好問:「灘叔叔,那你們怎麼坐在這裡的?」
「咱們不坐在這裡,坐到哪裡去?」
「是呀!咱們總不能坐在湖裡面去吧?坐在湖裡面,怎麼比喝酒?」
小魔女說:「妹妹,你別問他們了,越問就越糊塗,我們到別處去看看。」
瑞虎突然「咦」了一聲,指著天邊說:「老三,你看,那隻鳥飛得好快。」
小魔女和瑩瑩也向指處一看,只見在險峻的山峰上,一個身穿黃衣的人影,倏速地在山峰上縱躍,一轉眼便躍下了山峰。瑩瑩看得奇異,暗想:是什麼人闖進山谷來了?小魔女也暗暗驚訝,這人的輕功人跟自己所練的輕功,同一門路,是黃魔王黃叔叔傳授給自己的「踏雪無痕」輕功。此人怎麼會這一種輕功?難道是黃叔叔來了?他是來拜訪隱俠?還是來與隱俠尋仇?
瑞豹說:「二哥,你看錯了,那不是鳥,是個人。」
「這明明是隻鳥,怎麼是人?」
「鳥有這麼大嗎?」
「怎麼沒有?我曾見過一隻大兀鷹,就比它大得多。」
說著,這個突然出現的黃衣人已輕巧地落在平台上。輕功之怪異,中原武林中少見。小魔女更是驚說此人之輕功,卻比自已、比黃叔叔高多了。
瑞豹說:「哈哈,二哥,他不是鳥,是個人嘛。」
「他也不是人。」
「他不是人是什麼?」
「是個和尚,一個光頭和尚。」
「和尚不是人嗎?」
「和尚是和尚,人是人。不信,你去問問他,是和尚還是人。」
來人果然是一位身披黃袈裟的西藏和尚,四十歲左右,目光敏銳,聽到有人對自己不恭,大為惱怒,一瞪眼:「你們是什麼人?敢對貧僧這樣無禮。」
「哈哈,有趣,咱們正想問他是和尚還是人,他倒問我們是什麼人了!」
「喂,冬瓜腦袋,你是人還是和尚?」
那僧人一閃身,已到了灘家兄弟身前,出掌如電,雙掌分左右向他們拍來。瑩瑩大驚:「你怎麼動人啦!」
兩位矮怪老頭也身形奇快,在僧人雙掌拍近時,已閃到這僧人的身後,以意想不到的手法,一個抓僧人的後領,一個抓僧人的雙腳,一下舉了起來。
「嘻嘻,咱們逮到這隻鳥了。」
「不對,他是人,不是鳥。咱們只能說,逮到一個人了。」
「也不對,咱們逮到一個光頭和尚了。」
這兩位武功奇特的老頭將這僧人舉得團團轉。這位西藏和尚本想以自己的武功教訓一下這兩個胡說八道的矮老頭於,想不到碰上這麼一對身負奇功的人,手法之怪異、神速,自己從來也沒有碰到過,氣得哇哇地直叫:「你們放不放貧僧下來?」
「咱們不放又怎樣,你總不會像董渾人那樣有邪門吧?」
小魔女感到這位僧人必然與黃叔叔有些淵源,說不定就是黃叔叔的同門師兄弟,忙說:「你們快放他下來,千萬不能傷害了他。」
「二哥,瑩姑娘的姐姐叫咱們放他下來,咱們放不放?」
「放就放吧,看來他沒有什麼邪門,沒有那個董渾人那麼有趣好玩。」
「咱們將他往哪裡放?」
「當然是放他在平台上啦,難道放在我們的床上?」
「放在平台上?二哥,萬一將他摔傷了,或者摔斷了手腳,瑩姑娘的姐姐不又是跟咱們沒完沒了嗎?」
小魔女聽了又氣又笑,她不明白,為什麼這個西僧任由這兩個土地公似的矮小老頭舉著,半點也不掙扎的,莫非他已經受了傷了?仔細一看,原來灘家兄弟已扣住了這僧人的命脈,令他不能動彈,只能哇哇地叫。小魔女說:「你們快解開他的穴道,放他下來。」
「不行,摔傷了你不罵咱們麼?」
「老二,咱們將他放下湖去吧,就不會摔傷他了。」
「好,一、二、三,放!」
這對矮老頭一下將僧人拋落湖中,小魔女大驚:「他要是溺死了,我更跟你們沒完沒了!」
「他會溺死嗎?魚在水中不是很好……」
話沒說完,只聽見嘩啦一聲,那僧人平空從水中躍出,宛如魚躍,快如電閃,人在空中發出招式,直取灘家兄弟。這一行動,連瑩瑩和小魔女也驚異起來,想不到這僧人還有這樣出人意外的武功。
灘家兩兄弟「咦」了一聲,一個說「有趣」,一個說「好玩」,身形閃開,避開了僧人的招式,又以奇快的身形,撲向僧人。僧人已領教過這對矮怪老人的奇特武功,招式未老,倏速閃開,雙掌單取其中一人。一剎之間,一邊是身形如幻影倏閃,一邊是輕巧超絕的輕功縱躍,在平台上鬥得難解難分。三個身影,驟分驟合,要不是雙方的衣服顏色不同,幾乎分不出誰是誰來。小魔女和瑩瑩正不知怎樣拆開他們才好,驀然聽到身後有人說:「兩位灘老弟,停手吧。」
小魔女和瑩瑩回頭一看,不知幾時,隱俠和董子寧已悄然來到。三條如電閃風捲的人影,有兩條人影驟然分開,宛如一雙飛鳥,落在隱俠和董子寧身後,那便是瘋癲二俠。那僧人見對手躍出圈外,也知道憑自己的武功,一時也勝不了這一對矮任老人,何況對手也來了人,也就停下來。隱俠拱手說道:「聖僧駕臨敝莊,有失遠迎。」
那僧人上下打量隱俠一眼,稽首相問:「施主莫非是人稱的武林八仙中的隱俠麼?」
「不敢。請問聖僧,寶剎何處?到此有何賜教?」
「貧僧乃西藏西龍寺門下弟子,奉師父之命,特來拜訪施主。並有師父書信一封,面呈施主。」
隱俠微微一怔,點點頭:「原來聖僧是西龍寺高僧,老夫失敬了。看來尊師想必是達尼法王了?」
小魔女一聽,這位西僧果然是黃叔叔的同門師兄弟,怪不得輕功高出自己。
西僧說:「正是師父。」說著,從懷中內衣掏出書信,解開油紙,恭敬地遞給隱俠。
小魔女暗想:法王有什麼重要事情?竟千里迢迢派人送來,想來不是尋常的小事,一定是有關武學上的探討了。要不然就是有關武林中的大事。
隱俠接過書信,似乎已知其意,並不馬上拆開,卻說:「聖僧遠道而來,請到樓內一坐,略備酒菜,代為洗塵。」
瘋癲二俠忙說:「對,對,剛才咱們交手,沒分輸贏,現在來比比喝酒,誰醉誰輸。」
西僧看了瘋癲二俠一眼,卻對隱俠說:「多謝施主,貧僧就此告辭。」說時,身形躍起,轉眼之間,已上山峰,消失在藍色的天幕中。瑞豹愕然地問:「二哥,他怎麼不敢跟咱們比喝酒?是不是怕輸了?」
「當然啦,誰不知道咱們喝酒從來沒有醉倒過。」
小魔女說:「還喝酒吶!人家給你們拋落湖中,喝水也喝醉了。」
「什麼,喝水也會喝醉麼?」
「我想這和尚頂多喝了一口水,一口水就會醉了?那湖水不比酒更厲害?」
小魔女說:「當然厲害啦!要不,你們去喝一口試試。」
「我喝一口不醉怎樣?」
「不醉算你贏了。」
「老三,去,咱們去喝一口,我就不信湖水會比酒厲害。」
瑩瑩笑道:「灘叔叔,你們別去喝了,我姐姐是在逗你們的。」她轉問隱俠,「爺爺,法王交什麼書信給你?不會來我爺爺再決個勝負吧?」
「瑩女,法王是西藏一派宗師,出言九鼎,他是遵守四年前的誓約而來,的確是來找爺爺決個勝負,以作了斷。」
董子寧、小魔女和瘋癲二俠一聽,不禁相視愕然,不明白西藏赫赫有名的一派宗師達尼法王與隱俠有什麼仇怨,竟千里迢迢打發人來下戰書。
瑩瑩說:「這個糊塗的大和尚,他怎麼到現在還不明白,還要來找爺爺比武決勝負?」
小魔女問:「諸葛爺爺,這是怎麼回事?」
瑩瑩說:「還不是為了雪山雙狼!」
「雪山雙狼!?」董子寧更愕然了,「是不是在青海草原上出沒無常,濫殺無辜,雙棍聯手無人能敵的雪山雙狼?」董子寧也從自己師母徐冰女俠口中聽說過青海雪山雙狼的惡跡,只苦於無人能制服,一些為民除害的、仗義行俠的武林高手,前去青海,不是敗在他們的雙棍下,就是給他們逃之夭夭,無法追趕。這一對雪山雙狼,不但對草原一帶地形異常熟悉,而且也練就了在草原上行走如飛的輕功。
瑩瑩說:「就是他們了,爺爺為了制服他們,才與西藏這個什麼法王結了怨。」
「哦!?他們是法王的門下弟子?」
小魔女說:「渾人!你別胡說,法王怎會有這樣的弟子。」
隱俠奇異地看看小魔女,微笑問:「燕燕,你怎麼知道法王沒有這樣的弟子?」
「諸葛爺爺,我雖然沒見過法王,但我也聽人說過,法王是西藏的一代高僧,平常疾惡如仇,怎會收這一對惡狼為弟子?」
隱俠笑道:「他們的確不是法王的門下弟子,只不過法王一時誤會罷了。」
原來隱使早已有心要除掉這一對在草原上洗劫牧人、濫殺無辜的惡狼,在青海草原上追蹤了他們三日,最後在西海湖邊上見這一對惡狼正在與一位武林高手相鬥,一看,這位武林高手竟然是天山怪俠。隱俠見這對惡狼居然與天山怪俠戰成平手,不禁也暗暗佩服雪山雙狼的武功非凡,雙棍果然是名不虛傳。天山怪俠一見隱俠諸葛子君趕來,大喜,說道:「你老兄來得太好了,千萬別讓這對惡狼跑掉了。」合兩大高手之力,不用片刻,就將這對惡狼制服,將他們點倒在地。隱俠問:「天山老弟,你打算如何處置他們?」
「殺了,免得他們為害無辜。」
「殺了也可以,只可惜他們這一身武功。天山老弟,不如給他們有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你帶他們到天山管教吧。」
天山怪俠一笑:「諸葛老兄,我可沒有你那麼心慈,也沒有你那份能耐去管教他們,不如由你帶去好了,小弟告辭。」
天山怪俠一拱手,人似飛鳥,登時去得無影無蹤。隱俠對雪山雙狼說:「今後是好是壞,是生是死,就看你們自己了,起來吧,跟隨我走。」說著,給他們解了下肢穴位,令他們能行走,卻不給他們解上身穴位。誰知雪山雙狼梟惡不羈,圓睜雙目,一個說:「我們憑什麼要跟你走?」一個說:「要殺要剮聽便,老子才不跟你走。」
「哦!?你們是想死了?」
「老子要是怕死,就不在刀口上舔血過日子了!」
「男子漢大丈夫,死活賴著,聽人擺佈,不如一刀了結痛快。」
隱俠皺皺眉,問:「你們要怎樣才跟我走?」
「你與天山怪俠號稱武林八仙,合兩人之力,才能打敗我們,算什麼英雄好漢?除非你一個人打敗我們,我們才服了你,跟你走。」
「你們說話算數麼?」
「我們雪山雙狼,殺人越貨,無惡不作,但從來言而有信,決不食言。」
「好!我就解了你們。」隱俠說時,拍開了他們上身穴位,「出招吧。」
雪山雙狼互相看了一眼,狡黠一笑,心想:隱俠號稱武林八仙之首,原來卻這麼容易上當受騙。我們勝不了你,難道不會逃跑嗎?看來你沒有天山怪俠那樣超絕驚人的輕功,沒辦法能追上我們。於是說:「隱俠前輩,你要我們出手我們棍下傷了你,可怨不了我們。」
隱俠笑道:「我真的傷在你們棍下,那是自作自受,怎能怨你們?」
「好,我們出手了。」
雪山雙狼一招出手,第二招便倏速而至。招式之狠毒敏捷,與人少同,而且還與武夷劍派的天罡地煞雙劍合璧,有異曲同工之妙,你攻我防,我防你攻,一個人招式中的破綻,叫另一個人的招式完全彌補了,使之無破綻可尋。隱俠以八卦逍遙步閃開他們三、四招後,以玲瓏逍遙掌反擊,居然叫雪山雙狼化解了,不禁暗暗點頭:怪不得不少江湖好漢,俠客義士敗在他們的棍下了。鬥了十來個回合後,隱俠突出奇招,以深厚凌厲的掌力,「劈拍」兩聲,將他們手中的雙棍拍斷成七、八截。雪山雙狼大吃一驚,一個說:「兄弟,走!」這兩條雪狼便拔腿飛逃。隱俠大喝一聲:「看你們往哪裡走!」說時,身形如電掣風馳,雖然隱俠的輕功沒有天山怪俠那樣的超群絕倫,卻也奇快如風,不消片刻,便追上了雪山雙狼,暗運內勁,將雙掌中的真氣凝結成了兩滴小小的氣珠,一下種在雙狼的奇穴上。這兩條惡狼身體一怔,繼續掙扎了一段路,便感到奇癢難受,雙雙滾倒在草地上,一邊喊:「癢死我了,癢死我了。」將自己的衣服抓得稀爛,渾身抓出一條條的血痕來。隱俠問:「這下你們服了沒有?」也正在這時,隱俠聽到身後一陣風起,急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又高又大的和尚飄落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口中說:「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隱俠見這大和尚五十多歲左右,雙自炯然生光,僧袍無風自飄,顯然是內功極為深厚,不由肅然相問:「大師此來,有何賜教?」
「施主用此手段,未免太過歹毒了!請施主解了他們之痛苦吧。」
隱俠上下打量了這個大和尚:「請問大師,與他們是何關係?」
「施主何必相問,請解了他們吧。」
隱俠心裡頓時生疑,暗想:難道這兩條惡狼與這大和尚是一路上的人?便說:「我要是不解呢?」
「對不起,老衲只好出手了,不容施主不解。」
「好吧,我只有領教大師的高招了。」
「恕老衲無禮!」
大和尚雖然身軀高大,行動卻極其輕靈,一掌拍來,罡風驟起,掌力竟然籠罩了隱俠身上三大要穴。他想一招就將隱俠制服。隱俠大吃一驚,想不到這大和尚功力竟然是這樣深厚,就是中原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拔尖高手,恐怕也不及這個大和尚。隱俠不敢怠慢,以八卦逍遙步閃開了他這一掌力。大和尚一怔,讚道:「施主好俊的步法,可惜下手太過歹毒,老衲倒要認真領教施主的武功了。」嘴裡說著,出手如電,登時一掌變雙掌,雙掌變四掌,四掌變八掌,隱俠頓時感到自己四周儘是這大和尚的手掌,不知從何處拍來,急用祖傳的絕招,凌空躍起,從大和尚的掌網中化解出來。一剎之間,這兩大武林中一等一的上乘高手,鬥得難解難分,雙方幾度從死到生,從生到死中闖了出來,互相交換了成千招,最後隱俠以一招鴛鴦連環掌,拍中了大和尚左肩的雲門穴。才結束了這場險象叢生的交鋒,而隱俠也給大和尚身內的真氣震飛一丈開外之處,要不是隱俠武功超絕,恐怕也會身負重傷,可是大和尚卻坐在地上不能動彈.隱俠要是在這時上去再補一掌,大和尚就會登時了結,他終於不忍心下手。大和尚本來是閉目待斃,這時睜開眼來,問:「你怎麼不取了老衲性命?」
「我與大師向來無仇,僥倖能勝了大師,已屬萬幸,怎能取大師性命?」
大和尚目露驚訝之色,問:「請問施主尊性大名?也使老衲知道敗在何人手下。」
「在下賤姓諸葛,名子君。」
「施主莫不是中原武林八仙中的隱俠?」
「正是在下。」
「諸葛施主果然名不虛傳,怪不得老衲敗在施主手下了。」大和尚說時,身形驟然躍起,朝隱俠稽首道,「多謝施主今日手下留情,四年之後,老衲再來領教施主高招。」
隱俠想不到這大和尚在片刻之間便能運氣調治好自己的內傷,內力之深,簡直是匪夷所思了。大和尚繼續說:「請施主見諒,老衲有個不情之請。」
「大師請說好了。」
「請施主看在上天好生之德,解了他們之痛苦。老衲就感激不淺了。」
隱俠皺皺眉說:「解他們痛苦可以,但不能放他們。」
「只要施主能留下他們性命,施主如何處置他們。老衲目前不敢過問。四年後的今日再說。」大和尚說完,身影一晃,宛如驚鴻驟起,人已在數丈之外。隱俠說:「大師,你聽我說……」
「諸葛施主,不用說了,四年後的今日,我們單打獨鬥,再決勝負就是。」
話落之後,大和尚杳如黃鶴,消失在茫茫的草原上。隱俠一怔,這大和尚多俊的輕功,不下於天山怪俠,猛然間一下想起,這不是西藏達尼法王一派特有與眾不同的輕功「踏雪無痕」嗎?隱俠想要向他說明雪山雙狼的為人已來不及了。
……
隱俠簡略說了這一段經歷後,眾人才明白達尼法王千里迢迢派人來送信比武的原因。小魔女和董子寧一時無語,而灘家兄弟卻說起來,一個說:「我看這個什麼法王,也是一個瘋瘋癲癲的大和尚。」一個說:「對了,我看他比咱倆兄弟還瘋癲。」
小魔女不禁噗哧一笑:「他怎麼比你們還瘋癲了?」
「他要不瘋癲,怎麼還來比武?」
「就算不瘋癲,也起碼是個渾和尚。」
「對了!他是個渾和尚,咱們比他強多了!」
「這個渾和尚,叫他來與咱兄弟比劃。」
「老三,不對,咱們跟他比劃,那不成了渾和尚麼?咱們可不渾吶。」
「那,那……有了,叫那個渾和尚跟渾人董大哥比劃吧。」
「不錯,他們渾對渾,最好了。」
小魔女笑罵道:「你們才真正是對渾人,渾對渾。」
隱俠笑道:「你們誰也不能跟他比劃,法王是約定我單打獨鬥的,一有旁人加入,我首先就輸了。好了,現在我們先去比喝酒吧。」
灘家兄弟歡喜起來:「對,對,咱們先比喝酒,喝酒比比武好玩得多。」
「要是法王來與咱們比喝酒更妙。」
「那咱倆兄弟准贏。」
小魔女聽了不由心裡一動,暗想:碧眼狐將這瘋癲二俠算是說對了,別看他們說話行動瘋瘋癲癲,其實半點也不糊塗。細細回味他們剛才的說話,大有奧妙。一、他們叫董子寧與法王比武,說明這對老頭子眼光有獨到之處,看到了渾人有驚人的內功,完全可以與當今的一流上乘武林大師一戰,不至敗北;二、要是法王真的不比武,來比酒量,當今兩位武林大師舉手言和,化干戈為玉帛,豈不更好?看來這兩位瘋癲二怪沒說錯,法正做人是有些老糊塗了,怎麼能為雪山雙狼與隱俠比武?就是勝了隱俠,也為人恥笑,敗了就更不光彩。法王是黃叔叔的師父,這事我不能不管。
這時,早有人端酒端菜上來,灘家二老連呼:「來,來,來,咱們比酒量,看誰先醉倒。」這瘋癲二怪倒也言不虛假,酒量確是驚人,連欽十來大碗酒,臉色半點也不紅,而小魔女三杯酒下肚,早已是面紅如晚霞,更是嬌艷無比,看來不用多久,她便會醉倒了。至於隱俠和董子寧,內功已達到當今武林的頂峰境地:一個深諳六脈玄功;一個九陽真氣護體。他們暗調內息,將酒力排出體外,當然是千杯不醉。只不過他們所排出方法不同而已。隱俠是將酒循著經脈走動,最後從腳下的至陰、歷兌、隱白等穴位流出,滲入樓板中去。董子寧卻暗運內功,將酒化成蒸氣從渾身上下各處穴位排出。所謂飲酒,只是酒在他們體內走了一圈,又復流出而已,這種功力,只有內功達到了頂峰才能達到,甚至連內功最為深厚的漠北怪丐和嶺南怪老人也不可能辦到。
首先醉倒的是諸葛瑩。人們心中以為第二個醉倒的必然是小魔女了,可小魔女面色雖然鮮紅,卻毫無醉意,她越飲越豪爽,一連飲了三十大碗酒,仍神采奕奕,談笑風生,這不但令瘋癲二怪感到愕然,連隱俠和董子寧也感到驚訝異常。他們哪裡知道小魔女服過黑珠壁虎,已是百毒不侵了,這酒精之毒又怎能毒倒了她?開初,小魔女自己也感到奇異,自己怎麼不會飲醉的?她一下想起自己服過了黑珠壁虎才不會辟倒,她放心了,一個勁地跟大家比酒量,越飲越豪爽。要是說真正千杯不醉的只有小魔女,隱俠、董子寧和灘家兄弟,要不是憑內功取巧,早已是醉倒了。小魔女只不過不時要進盥洗間去小解一次。
灘家二怪見小魔女越來越豪飲,毫無半點醉意,都睜大了眼睛,一個說:「二哥,你看這小女娃是不是有些邪門?」一個說:「不對,她飲的恐怕不是酒吧?」
小魔女笑道:「你們輸了別不認帳,都是同一個酒罈裡倒出來的,怎麼不是酒?」
「小女娃,別胡說,咱們怎麼不認帳了?」
「咱們會輸嗎?咱們會輸給一個小女娃嗎?」
飲到最後,瘋癲二怪是繼諸葛瑩第二個醉倒了。他們比諸葛瑩更醉得厲害,一邊說沒醉,一邊便東歪西倒地,最後撲倒在樓板上,一動也不會動。隱俠一笑,命人扶去安睡,對董子寧說:「我們別浪費酒了,真正不會醉的是燕燕,你我都不行。看來燕燕體內有一種罕世少見的神功。」
小魔女說:「爺爺,不瞞你說,我曾服過黑珠壁虎,不但飲酒不會醉,還可抗其他毒哩!」
隱俠一怔:「黑珠壁虎!?這可是稀世無價之珍寶,世人極少能見到,你怎麼遇上了?」
小魔女將自己養傷的事一說,董子寧這時才全明白了。怪不得小魔女飲下馬駿的毒酒,中了黑無常的毒針,竟然全不礙事,當時自己暗暗驚訝,以為小魔女為人心細、機敏,事前服下司毒幫特製的解毒丹,所以不怕敵人的毒藥和毒暗器。原不她服了這奇珍異寶。隱俠聽了大喜:「燕燕,這是你的奇緣,因禍得福,從今以後,你在江湖上行走,再不怕別人用毒藥毒酒來暗算你了。」
是夜,他們在劍琴樓上挑燈夜談,當談到錦衣衛人用心險惡,不擇手段在武林中挑起各種仇殺,製造種種血案時,小魔女猛地想起來,對隱俠說:「爺爺,你用『生死痘』制服了雪山雙狼這樣武功高強的惡人,為什麼不用『生死痘』去制服黑蝙蝠和甘氏三煞?要不,武林中將減少多少仇殺,解救不知多少枉死的武林人士。」
隱俠搖搖頭微微一笑說:「燕燕,這事你想得太天真了,事情往往不像你看的那麼簡單容易。」
「爺爺,我怎麼想得簡單容易了?」
「燕燕,黑蝙蝠的武功太好了,出手之快,簡直是匪夷所思,憑我現有的武功,我一人是怎麼也無法戰勝他的。就算我能戰勝他,『生死痘』在他身上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這為什麼?」
「黑蝙蝠身懷六陽神功,內功之高,武林少有,我的『生死痘』不但不能種在他身上,反而會給他將『生死痘』震回來,種在自己身上。就算是僥倖能種在他身上,也會給他渾厚無比的內力化得乾乾淨淨。別說是黑蝙蝠,就是以甘氏三煞的內功,我的『生死痘』也對他們絲毫不起作用,要不,我早就把痘種在他們身上了!再說,甘氏三煞與雪山雙狼等人不同,雪山雙狼是無惡不作的匪徒,黑道上的惡魔,嗜血威性,濫殺無辜,要不是看在法王的面上,我早想廢了他們。而甘氏三煞,一般人不明他們的真面目,他們表面是武林中人,介乎正邪之間,但他們真實身份是朝廷命官,錦衣衛府中的高手,聽命於朝廷。對武林所幹的種種壞事,他們有些非出於本心。其實他們也很可憐,受東廠、西廠秘密人物的暗中監視,一發現他們不忠或露出錦衣衛中的秘密,便暗下毒手,殺了滅口,所以我不能像對雪山雙狼那樣對待他們。其實,幹掉了他們,錦衣衛還會派別的高手來,就算我們連整個錦衣衛都幹掉了,朱家皇帝又會在東廠、西廠設立什麼紫衣衛、藍衣衛、紅衣衛等名目的。」
董子寧和小魔女聽了半晌作聲不得。好一陣,小魔女恨恨地說:「惱得我性起,我連這個什麼黃帝、紅帝、白帝一塊都殺了。」
隱俠笑了笑:「燕燕,你又說孩子話了!就算你能殺了這個皇帝,又有什麼作用?他們又會推另一個皇帝出來。燕燕,你總不能自己去當皇帝吧,要是這樣,天下又將大亂一場。」
小魔女笑起來:「我才不去當什麼皇帝哩。我聽人說,當了皇帝簡直是受罪,什麼都不方便,身前身後跟了那麼一大串人,連一個人想出去玩玩也不行,日夜提心吊膽,怕人搶了他的皇帝寶座。」
隱俠也笑道:「的確也是這樣,要不,他養了那麼多鷹犬幹什麼?東西兩廠,不但監視武林人士、名人文士,還監視朝中的文武百官和邊關將土哩!害怕別人搶了他的皇帝位,其實,只要他多為天下黎民百姓設想,簡政廉明,嚴懲貪官污吏、土豪劣紳,天下黎民百姓自然會擁戴他,誰也不會去搶他的皇帝位,又何必去養那麼多的鷹犬?其實自元朝以來,天下亂了這麼久,又經過一次朱家叔侄爭奪皇位之亂,民心思定,人人都希望過一個平平安安的好日子,再也不想天下大亂了。就算建文帝未死,想再度謀位,恐怕也沒有多少人跟他走。」
小魔女說:「這個皇帝怎麼這樣的糊塗,不這樣去想。」
「其實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他要是會這麼想,就不會派人四處去追蹤朱允文的下落,派人挑動武林的仇殺了。」
董子寧沉吟了良久,這時才出聲說:「前輩,既然這樣無濟於事,我們就眼睜睜地看著這夥人挑動武林仇殺,冤冤相報不已?」
「要消除武林中的恩怨仇殺,我們只能盡心出力罷了。子寧,其實武林中的恩怨和仇殺,並不是因為有了錦衣衛才有的。自從武林建立門派,設立幫會便有了。有的恃技凌人,有的誇勇好鬥,有的不分青紅皂白,不辨是非,為了同門之義、結義之情和所謂朋友之義,願刀插兩肋去生事尋釁。更有的人,野心極大,要稱霸武林,要別的門派臣服於他。於此種種,便造成了武林人士的恩怨仇殺。只要有一個人死於他人之手,他的同門師兄弟,他的至交好友,他的父母、兄弟、妻兒子女,不問死於何種原因,不分清是非曲直,必定要復仇雪恨,不然就不夠義氣,不是孝子,不是英雄好漢,便稱不上俠客義士。這樣一來,更是冤冤相報不已,甚至蔓延到後世。正因為武林人士中有這諸多種種人物,才給錦衣衛人有可乘之機,挑動武林中大規模的仇殺。要是我們武林中人士能明辨是非,不恃技傲人,不誇勇好鬥。不視自己為所謂的名門正派,視別的門派為邪教旁門,大家以誠待人,互相切磋武學,摒棄所有的偏見,試問錦衣衛人又怎能挑動仇殺?燕燕,在這方面,我很佩服令尊白魔王,他雖在幫會中,卻能明是非,識大體,不為人所挑動,防止了衡山一場大仇殺,這真是當今武林中少有的人物,他才能稱得上真正的英雄好漢,俠客義士。」
小魔女聽得心花怒放,面如春花,說:「爺爺,你太誇獎我爸爸了。」
董子寧也聽得暗暗點頭,隱俠這一席深切的言論,精闢的見解,令人心服。董子寧彷彿從一團迷霧中衝了出來,看清了一切事情的本來和是是非非。怪不得古人說:「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董子寧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與眾不同的見解。以隱俠這樣的武功,這樣的見識,恐怕當今武林中沒有第二個人了,怪不得他能成為武林八仙之首,俠義人物中的君子。隱俠繼續說:「燕燕,我要是不作多方面觀察。我是不會去妄贊一個人的。當然,中原武林人士也有些明是非,見識過人的人,如徐冰女俠,雲路大俠,以及少林寺的智慧禪師等人,但他們多少都帶一些門戶偏見,或者怕人非議自己與邪教沾邊,想說而不敢說,想幹而不敢幹,都不及你令尊那麼勇敢。其實將武功分為正邪,本來就不妥了,別人另闢蹊徑學成武功,不依中原固有學武的路子,就是邪派了?我所知道,黑蝙蝠的武功都是源於少林,甘氏三煞的武功,更是集中原各名派的大成,能說他們是正派人物嗎?正與邪,不能只憑武功的門派和功夫的歹毒不歹毒,血掌印、流雲飛袖,可以立取人性命;但少林寺的七十二絕技,又何嘗不在舉手投足之間立取人性命或令人重傷?所以正與邪,不應憑武功路子和歹毒不歹毒,應看一個人的行事為人。」
隱俠這一段話,更將董子寧心中殘存的正與邪的觀念掃得一乾二淨。隱俠問小魔女:「燕燕,你說,你學的武功是正派還是邪派?」
小魔女笑道:「噢!爺爺,我才不管它正與邪啦!只要我認為有用,我就練。」
「燕燕,其實你的武功路子,除了輕功和內功外,都是中原武林人士認為的地地道道的名門正派。醉劍來自雲路大俠,貞女劍出自越女劍,西門劍法,更是來自武當的太極兩儀劍的基礎。何以中原武林人士卻又不看你的武功路子,偏偏罵你為邪教的小魔女?原因是你父母都是碧雲峰人,所以就不看你的武功路子和為人如何了,這是一種最不好的偏見。」
小魔女說:「我才不理睬他們怎樣看我呢,我只要問心無愧,管他們說長道短。」
隱俠點點頭,笑道:「是呵!問心無愧,我行我素,理睬他人幹什麼!這才是英雄俠士本色。」隱俠說到這裡,看看董子寧,說道:「我們扯得太遠了,我們還是回到我們原來的話題。對錦衣衛挑動武林的仇殺,我們當然不能不管,主要是我們能抓到他們的真憑實據,將他們的險惡用心,公諸於武林,這樣,他們以後便不能為所欲為了。子寧,你知不知道武當會盟是怎麼回事?」
董子寧說:「晚輩不大清楚,但卻知道甘氏三煞扮成碧雲峰人,襲擊前去參加會盟的武林人士,以挑起中原武林人士與碧雲峰人更大的仇殺。」
「子寧,甘氏三煞只不過受命於東廠錦衣衛,在外面配合一下罷了。據天山李老弟隱約打聽到,東廠似乎還有更大的陰謀。」
小魔女急問:「爺爺,是什麼陰謀?」
隱俠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天山李老弟為了探明真相,已去了北京,東海白兄也在昨天趕去北京協助天山怪俠了。我請遼東瘋癲二俠前來,就是想請他們作為一門派的高手,前去參加武當會盟,暗中打聽武當會盟是怎麼回事。」
「爺爺,他們兩個瘋瘋癲癲的,能行嗎?」
「燕燕,你別看他們行為可笑,小事糊塗,大事半點也不糊塗。何況他們早已是武林中的有名人物,參加會盟,不會引起錦衣衛人的疑心。」
「爺爺,我和子寧正想去武當山看看熱鬧,這事就由我來打聽好了。」
「燕燕,你去怎麼行?恐怕你還未到武當,中原武林人士和錦衣衛人就早將你認出來了,不引起一場生死搏鬥才怪。」
「爺爺,你放心,我和子寧會化裝哩,誰也認不出來。」
隱俠笑道:「你會化什麼裝?頂多化成一個白面書生或者什麼貴家公子罷了,怎瞞得過武林高手的目光?」
小魔女對董子寧說:「渾人,我們戴上面具給爺爺看看。」
董子寧笑笑,依從小魔女,戴上了面具。隱俠一看,感到驚訝,仔細打量一會,竟然看不出他們是戴了面具,這面具做得太好了。他看看小魔女,一雙目光,仍神采奕奕,只要是武林中的高手一看,便知遣小魔女是一位武林上乘高手,不免會引起人的注意。再看看董子寧,心中更是暗暗驚異,董子寧的一雙目光,絲毫不露鋒芒,再高明的武林高手,也看不出董子寧會武功,這顯然是子寧的內功已達到了叫人不可思議的程度,收縮控制自如,達到了返樸歸真的境地,這的確是武林中少有的奇人,怪不得「一枝梅」神秘莫測,叫人無從認出。便笑道:「好,好,這樣化裝,果然去得,有你們去,我更放心了。」
小魔女和董子寧同時除下面具,小魔女問:「爺爺,你同意去啦!」
隱俠笑起來:「燕燕,你別盡討我歡心,我不同意,能行嗎?」
「哎!爺爺,你不同意,我就不去。」
這時,瑩瑩酒醒走進來,說:「爺爺,你們怎麼還不睡呀,要談到天亮麼?」
他們正想回答,突然聽到一陣風起,跟著兩聲慘叫,兩條人影從湖邊飛起來,不由一怔。接著有人說道:「好一位遵守信諾的俠中君子,就是這樣來迎接老衲麼?」
隱俠對董子寧、小魔女和瑩瑩說:「是西藏達尼法王來了,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們千萬別出去,不然,還沒比武,我就首先在道理上輸了。」說著,身形微動,人似輕煙,已出了劍琴樓。隱俠的輕功,自不必說,令董子寧驚奇的是法王的輕功,真是輕而無聲,簡直如幻影鬼魔,不聲不響地靠近劍琴樓,憑自己的九陽神功也發覺不出。董子寧憑自己雄渾無比的內功,可以聽出二十里以內的野物走動的響聲,可是就發覺不到法王闖進了這山谷之中,這真是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了。可見「踏雪無痕」的輕功,在武林中又獨樹一格。
隱俠飄出樓外,見一胖大的身影立在湖邊上,連忙一揖說:「不知法王佛駕夤夜降臨敝莊,老夫有失遠迎,請恕不恭之罪。」
法王哈哈一笑:「隱俠又何必這樣客氣?既然你做都做出來了,不嫌此舉是多餘的麼?」
「老夫做出什麼來了?」
法王又是一笑:「怪不得人說中原武林人士生性狡猾,心口不一。想不到負有盛名的隱俠也是如此。」
隱俠微笑道:「法王恐怕又誤會了!」
法王帶怒道:「有人暗中向老衲突然下手,這是誤會嗎?」
「誰向法王下手了?」
法王怒極而笑:「那麼說,是外人向老衲下手了!」法王突然躍起,身形奇快,在電光火石之間,在湖邊左右的草叢裡抓起兩個人擲在隱俠的跟前,「老衲要是不花眼,這不是什麼外人吧?」
隱俠一看,是碧眼狐和海底鯊這兩個海上的女魔,不由帶怒道:「誰叫你們向法王下手的?」
法王冷笑一下:「諸葛施主,你這樣問,她們會將真情說出來麼?老衲可不是三歲小孩。」
「請問法王,要怎樣她們才會說出真情?」
「老衲事先早已知道,她們中了你的『生死痘』,性命在施主手中,說出了受施主指使的真情。她們還想活下去麼?」
「法王要怎樣才相信老夫?」
「要問,待老衲來問。」
「既然這樣,悉從法王尊便。」
「施主別以為老衲會問不出真情來。施主可能不會想到,老衲有化解『生死痘』的能力。」法王說時,出掌如電,拍拍兩聲,以深厚奇異的功夫,頓時化解了隱俠種在這兩個女魔身上的「生死痘」。隱俠見了不禁駭然,看來法王在這四年裡,不但武功大進,而且還瞭解自己種『生死痘』的手法,進行化解。法王一笑:「諸葛施主,恕老衲失禮了!」聲落人已去,他早已提起兩位女魔帶到無人處盤問。
瑩瑩這時跑出來問:「爺爺,法王走了?他今夜不比武了麼?」
「瑩瑩,法王這下誤會更深了。咦!燕燕和子寧呢?」
「燕燕姐姐見法王提了碧眼狐她們去,生怕不測,拉著子寧哥俏悄地跟去了。」
隱俠一跺腳:「糟了,這下不但使法王誤會更深,恐怕燕燕和子寧也會遭到不測,我們快去看看。」
法王將兩個女魔帶到背處,放下她們說:「兩位身上的生死痘』已化解,不用害怕隱俠了,請將實情告訴老衲,老衲絕不會為難兩位。」
兩位女魔在一招之下,便敗在法王的袖下,知道這位西藏高僧武功奇高,便下拜說:「請法王寬恕我姐妹倆一時糊塗,幹下這等之事。」
「老衲自然不會怪罪兩位,兩位受隱俠所使,也是身不由己。」
「不!不是隱俠指使我們幹的。」
「那麼是你們自己幹的了?」
兩位女魔又是叩頭說:「望法王恕罪。」
「老衲卻不明白了,老衲與兩位素不相識,向無仇怨,為什麼要向老衲下毒手?看來你們還不大相信老衲能保護你們的生命安全麼?你們放心好了,老衲既能化解『生死痘』,自然會有能力保障你們的生命。」
碧眼狐說:「我們怎不相信法王?我姐妹兩人,過去也曾縱橫江湖十多年,殺人無數,罪行纍纍,敢說敢做,別人的帳,我們從不往自己身上攬,自己的事,也絕不往別人身上推。法王,你相信我們也好,不相信我們也好。我再說一句,絕不是隱俠指使我們,是我們自己幹的。」碧眼狐說到這裡,看了海底鯊一眼,又說,「而且主要是我出的主意,不關我妹妹的事,法王要殺要割,任我一人承當好了。請放了我妹妹。」
海底鯊說:「姐姐,你怎麼這樣說?我們義同生死,你要是死了,我也決不獨生。法王,的確是我們幹的,不關隱俠之事。」
法王沉吟了一下,問:「你們為什麼要殺我?」
碧眼狐說:「我們知道法王與隱俠都是當今武林中的拔尖高手,身負絕技,舉手投足之間,便可令對方身亡。你與隱俠比武,必然會有一死一傷,要是隱俠不幸死了,我姐妹兩人身有『生死痘』,誰能解救?以後必死無疑。既然左右都是死,所以我姐妹兩人只好搏了,希望能出其不意殺了你,我姐妹今後還可以活下去。要是不幸死在法王掌下,我姐妹倆也可早日解脫。」
法王一笑:「既然你們左右都是死,老衲與你們無仇,而隱俠是你們的仇人,你們為何不與他拼了?」
海底鯊說:「法王你錯了,隱俠與我們並無仇恨,說實話,他卻是我姐妹兩人的恩人。」
法王一怔:「他怎麼是你們的恩人了?他不是在你們身上種下了『生死痘』麼?」
碧眼狐長歎一下,說:「法王,這你就不懂了,依我們過去罪惡,可以說將我們碎屍萬段也不為過,可是隱俠可惜我們一身的功夫練來不易,寬大為懷,饒了我們,希望我姐妹兩人重新做人,今後為武林多作善事,彌補以往之罪。隱俠這份良苦用心,儘管我們過去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卻不是知恩不報的小人。隱俠之恩,我們正愁不知怎麼報答,怎能向他下手了?」
法王微笑道:「這恐怕不是實情吧?我也知道你們心存驚恐,不敢實言。好,讓老衲先打發掉你們的驚恐。」說時,法王身形驟起,迅如電閃,撲向小魔女和董子寧的隱身之處。原來法王剛一放下兩個女魔時,憑自己深厚的內力,已發覺有人悄悄跟蹤而來。當時心裡連連冷笑,暗道:什麼俠中君子,浪有虛名,原來是個行事卑鄙的小人。於是裝作不知,他要看看隱俠如何舉動。要是隱俠暗行偷襲自己或者殺人滅口。那就不是什麼比武論勝負,而是一場生死搏鬥了。法王在盤問過程中,一面暗作防範,暗運真氣防護;一面傾聽隱士的舉動,他一下發覺跟蹤而來的人,從氣息中辨出不是隱俠,竟然是一男一女兩個人,看來隱俠不來,而是派其他人前來監視了。所以兩位女魔出自真心的說話,法王都不相信,認為她們不是說給自己聽的,而是說給跟蹤人聽的,由他們向隱俠稟告,心想,不將這兩個跟蹤者打發掉,這兩個女魔無論如何是不會說出實話來,所以法王不動聲色,驟然出手了。
小魔女怎麼也想不到法王在審問中會驟然向自己動手,思想上沒半點準備,但董子寧卻反應奇速,感到法王掌力渾厚,勁風凌厲,也在電光火石中抱起小魔女凌空躍起,避開了法王的掌勁。法王略帶訝然,感到來人武功可不一般,一擊不中,第二掌又出。董子寧抱著小魔女身在半空,無從閃避,只好單手出掌相迎。董子寧運用的是九陽神功,法王運用的是佛門特有的內功——龍象伏魔神功。這兩種真氣相擊,砰然一聲,雙方都平飛了出去,氣息已凝,連在董子寧左手挾著的小魔女,也給這種真氣相擊所發出的勁力衝擊得幾乎經脈逆轉。幸而董子寧人在半空,無從著力,而且又屬防範,因此所發出的九陽真功不到三成。法王也因為不想取對方性命,只想擊傷對方,所以只用了五成的功力,不然,雙方用了全力,法王就算不死,也要經斷脈裂,成為廢人,而董子寧也恐怕身受重傷,手臂折斷。
在他們身形平飛出去的一剎間,隱俠不由心頭大震,急從隱身處躍起,問:「子寧、燕燕,你們怎樣了?」他知道法王功力異常深厚,何況又精心苦練了四年而來,更是今非昔比,擔心董子寧和小魔女受不了。可是他趕到時,在月光下一看,董子寧在盤膝運動調氣,小魔女已茫然地站了起來,一顆心才略略放下來。再看看那邊的法王,也在閉目盤腿運氣調息,似乎法王所受的震盪,比董子寧更為嚴重得多。更是感到訝然,要是這樣,董子寧雄厚無比的內勁,在當今武林中已無人能及了。不一會,董子寧說:「前輩放心,我沒事了。燕燕,你也沒事吧?」
小魔女說:「渾人,你沒事,我更沒事了,不知法王他老人家怎樣了?」
「燕燕,我們過去看看法王吧。」隱俠說完,帶著董子寧和小魔女過去。在月下,只見法王仍閉目無語,看來法王是氣凝丹田,一時還調不過來。隱俠急忙用右掌按在法王背後靈台穴上,左掌按在他胸口膻中穴上,運用自己的真氣,徐徐輸入。一會,法王長噓了一口氣,說道:「多謝施主相助。」
隱俠說:「法王何必這樣客氣?」
法王看看隱俠,又看看董子寧,說聲:「看來施主已暗暗請了高人相助,這場武就不用比了。」語氣中充滿了憤懣不平。
小魔女叫起來:「師祖爺,你到現在還這麼的糊塗。」
法王愕然:「什麼!?你叫老衲什麼?」
小魔女說:「師祖爺,我是燕燕呵!黃叔叔沒在你老人家面前說到我麼?我的輕功是黃叔叔傳我的,黃叔叔是你老人家的弟子,我不叫你師祖爺叫什麼?」
「你叫燕燕,你姓白,叫白燕燕,碧雲峰白魔王的女兒?」
「對呀!」
法王目中仍有疑惑。小魔女說:「你老人家還不相信呀!好,我展些輕功給你老人家看看。」說時,小魔女一縱身,飄然落在不遠處的一枝樹枝上。法王一下看出,這的確是本門派「踏雪無痕」中一招「夜鶴臨峰」的招式。小魔女又是一招「紫燕穿巢」,輕輕落在法王的面前,問:「師祖爺,這下你老人家相信了吧?」
法王完全相信了,本門派「踏雪無痕」的輕功,不經過本門派的人口傳心授,不論怎麼冒充是冒不來的。問:「燕燕,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小魔女說:「師祖爺,我的事慢慢再說,我是說你老人家怎麼這樣糊塗,跟隱俠爺爺比起武來了!」
「我怎麼老糊塗了?」
「你還不糊塗呀!我問師祖爺,為什麼要跟隱俠爺爺比武?是不是為了雪山雙狼?雪山雙狼是什麼人?你老人家知不知道?」
小魔女這一問,法王一時傻了眼,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當時法王出手救人時,不知道自己所救的人便是罪行纍纍的雪山雙狼,在與隱俠交手後失敗,約定四年後再比武,便飄然而去,回到西藏後,派弟子打聽,才知道自己要救的人竟然是雪山雙狼,已暗暗後悔。但自己是一派宗師,出言九鼎,不能不依約前來,先派大弟子前來通知,想不到給瘋癲二俠拋落湖中戲弄一場,便認為隱快看輕了自己。於是便提前趕來,又碰上兩位女魔突然暗地裡向自己下毒手,以為這一切是隱俠有意安排的,心裡更氣忿了,認為隱俠是個不守信約的偽君子,便產生了這一切種種的誤會……
小魔女又說:「師祖爺,我知你救人出於善心。以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可是要是你老人家當時真的將雪山雙狼救走了,那真不知有多少牧民和商客死在他們的雙棍下,你不但造不成浮屠,恐怕還沒面去見佛祖哩!就算佛祖不責怪你老人家,但那無辜死在雪山雙狼手下的冤魂和他們無依無靠的妻子兒女,你老人家怎樣去見他們?不怕他們罵你麼?所以我說,你真和隱俠爺爺比武,比不比都輸了,就算你老人家在比武中勝了,不知道你老人家的人,會罵你助紂為虐,枉為佛門子弟和一派宗師,知道你的人,也會笑你善惡不分。師祖爺,你說,我聽了光彩麼?」
這時,隱俠也走上前向法王一揖說:「法王,這並不怪你,也怪我當時一時疏忽,沒向你說明雪山雙狼是什麼人。現在我在這裡向你賠禮了!」
法王大慚,忙合十道:「諸葛施主,燕燕說得不錯,老衲當時是糊塗了。」
燕燕笑道:「師祖爺,你何止當時糊塗,現在也糊塗呵!」
法王又是愕然:「我怎麼現在糊塗了?」
「你老人家要是不糊塗,怎麼不相信碧眼狐的話呢?怎麼將我和子寧當成了隱俠爺爺暗暗請來的高手?」
「哦!?你們不是諸葛施主請來的麼?」
「嗨!師祖爺,我和子寧要去武當山,昨夜路經這裡,蒙隱俠爺爺相留,我事前半點兒也不知道你老人家要和隱俠爺爺比武。」
「真的!?」
「嗯!師祖爺,別人的話你不相信,燕燕的話,你老人家也不相信麼?當隱俠爺爺知道你應約前來比武時,還叮囑我們千萬不要插手,是我拉著子寧悄悄跟來的,隱俠他不知道。」
「看來,老衲的確是老糊塗了!」
小魔女噗哧一笑:「師祖爺,你老人家知道就好了,現在還跟不跟隱俠爺爺比武?」
「老衲知道錯了,還比什麼?」
「師祖爺,我說你老人家還得跟隱俠比,我也不願意江湖上說你老人家失約。」
「噢!燕燕,你又說孩子活了,別人……」
「不!師祖爺,你跟隱俠爺爺比喝酒,我知道你老人家頂喜歡喝酒的,隱俠家中藏了很多很多的好酒,什麼『狀元紅』、『花彫』啦,什麼『竹葉青』、『茅台』啦,還有長安謫仙酒樓一百多年的上好陳酒。你老人家酒量好,跟隱俠比,看誰先醉誰輸,你就一古腦將他的好酒全喝光了!」
法王哈哈大笑:「這麼說,這酒卻是不能不比的了?」
隱俠也笑道:「原來燕燕還是在幫她的師祖爺哩!好,好,我就跟法王比酒量。」
一場干戈,就是這樣給小魔女化解了。
法王深有感觸地說:「諸葛施主,要不是燕燕,老衲這樣糊塗,真為天下人士恥笑了。」
隱俠說:「法王這樣善聽人言,真不愧為一派宗師風度,老夫十分敬仰。」於是隱俠攜了法王之手,雙雙步入劍琴樓,命人掌燈,重開酒宴。
董子寧見了,更是感慨萬千。按小魔女剛才對法王直言犯上,以中原武林人士目光看來,已近乎大逆不道了。中原武林人士師道極為尊嚴,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徒界線,非常嚴格,師父有什麼過失,為弟子的哪敢這樣無禮直言?中原人士受禮教的約束太深了,所謂子不言父過,徒不言師錯,臣不言君失,已成為天經地義的事了,甚至譽為美德。尤其是身為武林大師,一派掌門,一言一動,都為其門下弟子視為典範,什麼「英明」、什麼「偉大」、什麼「智慧過人」呀等等,對師父只有唯唯諾諾,哪敢有半點議論?哪能像小魔女對法王情感這樣融洽?直言師過?以中原武林人士看來,這是師不像師,徒不像徒,成何體統?怪不得中原武林人士視碧雲峰為邪教了。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